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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靳呈心裡如明鏡一般,清楚地知道若論情分,他與珍珠之間的,遠遠勝於與白夜之間。他與白夜相識不過一年,而與珍珠卻擁有實際的婚姻和一個兒子,雖然孩子已經不在,但卻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他儼然想起還在現代的一日,當時的他悄悄跟隨着白夜回到了行屍遍布的城市中。那時的白夜很繁忙,常常與同伴外出找尋倖存者,救援被行屍咬傷的人。

雖然周圍的環境不盡如人意,骯髒,血腥,到處行走的都是張牙舞爪的行屍,地上躺着的則是**的屍體,但白夜卻只有那時不會跟當時的丈夫慕玄在一起。

白夜獨自帶着一盒血清走進一片別墅區,看得出來這裡從前是一個高端小區,地處郊區,一面青山在側,一面湖水為伴,環境極為雅緻清凈。

而由於這裡偏遠,行屍較少,但身為二代吸血鬼的白夜仍然被一陣微乎其微的呼救聲吸引來此。

他跟隨其後,專心致志的白夜卻並未發現他的存在,只見她果斷地跑進一棟三層小樓,樓上,有一陣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傳來。

他略微一聽,便知道樓上有三個行屍正包圍着兩個人,一個成年女子與一個孩童。

白夜衝上樓,以最快的速度將三個行屍逐一放倒,當他上來時,地上已然躺着三具血淋淋的屍體。

白夜則半跪在地上,扶起兩個倖存者,那女孩瑟縮在成年女子的懷中,不停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成年女子同樣慟哭不已,想看卻又害怕看見地上那三具早已不成人樣的屍體。

白夜嘆了口氣,勸慰她倆節哀順變後便準備離開。她回過頭的剎那,深深而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足以觸動他的心弦,撼動他心中一直以來結上的堅冰。

他默默地跟隨她繼續一棟一棟別墅地搜尋,那些奢華的房子里已了無生氣,他們甚至看到了有一家人竟為自己得體地穿戴整齊後,集體在家中自殺,屍體旁邊,是在這個國度一般人根本拿不到的手槍。

“他們不願死後變成怪物,寧願有尊嚴地死去。”白夜開口道,語氣平淡,卻隱隱有些發澀。

顧靳呈走上前,不待她同意,便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彼時的他們還不是如此親密的關係,她的心仍然屬於慕玄,她自然在他懷中死命掙扎,卻迫於他強大於她的力量。

但顧靳呈不喜歡這樣強迫的感覺,他緊緊地扶住白夜的肩膀,盯着她清澈的紫色眼眸**道,“乖,不要反抗我,我只想與你靜靜地在一起一天。”

果不其然,被**的白夜瞬間安靜了下來,頭溫順地靠在他的肩上,溫熱而輕淺的呼吸在他冰冷的西裝上縈繞。

“已經搜尋完這一片了,我們一起走走吧?”顧靳呈微笑地詢問白夜,明知此刻的她並不會拒絕。

只見她點點頭,便任由他牽起她的手,走出了那間充滿哀傷的屋子,在那片小區寬敞的草坪上慢悠悠地散起了步。

“夜,你很傷心?”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顧靳呈想起方才白夜的神情,嘆了口氣問道。

白夜側過頭,抬眸看他,不過一眼,便再次轉開,目視前方,平靜地說道,“他們很無辜。”

顧靳呈停下腳步,雙手握着她柔軟的手,眸光中透着熾熱,問道,“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是否也會為了我有一點點傷感?”

白夜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回答道,“生命是應該被尊重,被認真對待的,如若你足夠尊重生命,便會明白這一場災難製造得多麼草率。但是……”

只見白夜眸光閃閃地看着顧靳呈,一向身經百戰的他卻被她的這一眼看得心跳幾乎漏跳了一拍,她輕聲說道,“是的,若是那樣,我會為你難過,因為我能夠感受到你其實不是一個壞人,你只是一時迷失了心智,你還可以回頭。”

顧靳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那麼一個傻問題,但卻還是問道,“若我回頭,你會原諒我之前的錯誤嗎?”

白夜一笑,繼續着方才停下的腳步,說道,“我說了,你可以回頭,你也值得被原諒。所以,請你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好好彌補這次的錯誤吧。”

“好,我答應你。”他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他只記得那時的她得到了他的承諾,燦爛地笑了,那個笑容宛如冬日的暖陽,直暖到了他的心間,他情不自禁想要俯下頭去吻她。

但她卻微微退了一步,躲過了他的吻,他看她,卻見她臉色微紅且尷尬。顧靳呈一笑,在她的長髮上印下一吻,爽朗地笑道,“不急於一時,夜,我等你。”

那樣一段午後短短的記憶,最終還是被他從她的腦海中抹去了,有一些事情,在他們還未複合之前,他不希望給她造成困擾,只要他自己記得這一些美好點滴,就已經足夠。

顧靳呈承認,他真的很愛很愛珍珠,若不是他不老不死,五千年前,珍珠去世那時,他一定會陪她赴死。

他曾以為,他這一生都永不會變心。

顧靳呈看着面前一臉迷茫不解的女孩,心中萬般渴望此刻被迫沉睡的那抹屬於白夜的靈魂能夠蘇醒。

她是他走過千年時光回到此時此刻,仍然因因緣際會嫁給他的女子,他原本萬般想念千年前的她,然心裡的那個位置,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後世的她所替代。

顧靳呈斬釘截鐵地對亞歷山大說道,“不,你說錯了,她不是替代品,她就是她,我現在的愛人。”

亞歷山大驚愕道,“那珍珠,難道你不愛珍珠了嗎?”

顧靳呈笑道,“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何當初會主動向荻羽族族長說這一門婚事,明明你已經遇見了她,卻不是自己想方設法得到她,而是主動將她送來了我的身邊,現在,我終於想通了。”

亞歷山大一聽,眼神驀地沉了下來,問道,“你想通什麼?”

顧靳呈氣定神閑地回答道,“你就是想看到今天的局面,想讓我在珍珠和白夜之間做個抉擇,想看到我為了不得不放棄一個而痛苦,亦或者你想讓被我辜負的那一人看清我的面目,主動到你的身邊去?”說罷,他的臉上堆着滿滿的嘲笑。

一旁的白夜終於忍不住打斷道,“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聽不明白!”

顧靳呈轉身握住白夜的手,說道,“夜,我們走,不必跟這個瘋子多說,有些事情,我們私下說。”

白夜是個顧全大局的女子,當下也不會去駁顧靳呈的面子,當然也不會為了亞歷山大而去質疑深愛的他,於是她點點頭,便與顧靳呈牽着手準備離開。

但亞歷山大卻攔在了二人面前,冷聲問道,“顧靳呈,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了?”

顧靳呈冷笑道,“你那是陰謀,根本不是議和,我無需與你浪費時間!”

亞歷山大哈哈大笑道,“好,我不攔着你,我便要看着你能夠如何兩不傷害地走出這個困局。”

顧靳呈冷哼一聲,便牽着白夜扭頭離開,他不曾被亞歷山大的局攪亂思緒,離開的步伐果斷且堅定。

兩人相攜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後,白夜這才問道,“靳呈,白夜是誰,是你從前的愛人嗎,你喚我夜,也是因為她嗎?”

顧靳呈拉着她的雙手,看着她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告訴她,其實她就是白夜?不,她如何會相信,因為這副身軀確實不屬於白夜,她的的確確是珍珠,只不過此刻寄居着白夜的靈魂。告訴她,如今的這個她,是三分之二的珍珠與三分之一的白夜?

顧靳呈思慮再三,決定不論她是否能接受,都將事實告訴她。他們來到了一處無人僻靜之處,安靜地談了許久,更多時候,是顧靳呈在講,白夜在聽,只有偶爾她不明白時,插上一兩句話,雖是如此,但漫長的生活竟也說了許久許久。

只是顧靳呈對珍珠的情再悠長,也終有說完之時,當她聽完這一切的故事後,雖然十分震驚,但她不愧是一族之長的繼承人,她表現得極為鎮定,彷彿聽到的只是一件尋常小事一般。

“所以,真正的靳呈被你關起來了?”聽完後,白夜問道。

顧靳呈失笑道,“我也是顧靳呈,只是我是五千歲的顧靳呈,而你應該遇到的是二十幾歲的他罷了。”

白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眸問道,“那麼,你要回去?”

顧靳呈雙手輕輕搭在白夜的肩上,溫柔地說道,“夜,我愛你。但在這裡,你是珍珠,與你相愛的,應該是二十幾歲的顧靳呈。而我,命運讓我遇上轉世的你,我們要順應命運。”

白夜卻不以為然地問道,“可是此刻相愛的是你和我,我不管什麼五千歲的你還是二十歲的你,亦或者是今生的我與轉世的我,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你,我!”

白夜指了指彼此,繼續說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我也可以是風,是雨,你可以是天空,是太陽,但愛情的本真是我們這兩個人呀。你看着我,告訴我,你愛我嗎?愛這個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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