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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放里響着細碎的曲子,aaron十幾年前的卡帶。帶條發過霉、帶殼的螺絲生過銹,我翻錄過幾次一直沒有丟,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借口去二郎家學習卻在遊戲廳過夜被父母發現痛罵後,他們買給我的補償。

‘第一次’,很可愛的字眼。雖然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有些事發生過便不會再重複。我離家在外過夜的次數越來越多,父母對我的吼罵也越來越少,或許,他們對我糟蹋生活的怨氣,從第一次就已經結束了。

就像我現在手上的戒指。離開公園後,李桐拖着我逛了很久。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絕口不提修鬼的事,而是聊東聊西消遣我的煩躁。

她買了一堆藏銀的首飾,並把其中一個形狀怪異的戒指塞上我的手指。有些疼,我的心。當我看到她端起我的手指打量,又對着她空無一物的手指比較時,我想,她真的需要一個還不錯的男人陪着。不是我們這樣的,也不是**那樣的,不需要讓她為了貪圖對方的開心,而逼迫着把自己灌醉。

那也是我第一次送她回家。為了讓我心情舒服一些,她喝了不少酒,然後和我蹲在街邊瑟瑟發抖。像兩隻躲在數枝下的貓,我們尋找着什麼,又害怕着更多。

我開始厭煩起新年。看到三五成伙的行人喜氣洋洋快步走上街或趕回家的樣子,我煩到把混合煙的煙嘴咬成兩截,並把那些細小的碳粒全部咽進了嗓子。

沒有感覺,儘管它們骯髒,卻太細小,讓我感到不到,相信它們也是同樣。

在李桐家樓下的電梯口我坐了很久,管理員撕了一張罰單給我,因為我抽煙。二十塊,我買了兩張,重新再點上了煙。

他罵我是流氓,也許是。我鑽進樓梯爬了十幾層,找到了一堆堆在樓道里的紙殼箱子。放着什麼我沒有看清,我只是把煙頭輕輕擺在了上面,隨後便大搖大擺回到家聽我的aaron。

修鬼出來了,**回來的當天他便出來了。這其實是件挺普通的事,但我們每個人都覺得煩。雞頭湊了不少錢,二郎和修鬼家裡的人也都使勁幫忙,然而他出來卻只能因為**。

我沒臉接他電話,一直到連巡找我之前,我都在想,年前誰也不要再見。

連巡說正月十六有事要辦,我們的事,**要辦。

“好吧。”我說完掛上電話,大概是讓我認錯,或者被周雷同樣戳回一拳,這沒什麼大不了。

老爸老媽都很驚訝,我從三十到十五一直呆在他們倆身邊。無論他們去哪看親戚,我一律陪着,就連母親在菜市場與街坊聊了整整一頭午,我也一直在她身邊站着。

不是愧疚,只是我覺得無聊。一想到一拳頭便能換來六個月,我就覺得所有都變的無聊。打電話給老k拜年時,他罵我們越活越迴旋——當年十幾二十號在大街上訂點,我們都可以拎着刀子磚頭往前沖,而現在,眼前有個小子叫號,我們卻得算計算計到底能蹲多久。

十五那天晚上我才告訴他們**的話,順道給**拜晚年時,我的語氣也不大好。

“明天下午都到影都等着,中午別吃了,晚上有飯局。”**說。

我收了線對着電話罵了很多聲,好吧,至少在**面前,我不會再被放到文化廣場被一群人圍着打,低次頭對我來說不是大事。

影都過了初三便開業,我們沒去,因為小姐都回家過年了。十六帶着聯繫好的小姐回影都,經理笑的滿眼放光。

給我們遞完紅包,經理忽然指着小廳說;“裡面有倆小子不大對路,從開業就天天在這靠着,不是本地人。”

“小廳沒幾個人,他們是能偷還是能搶?”修鬼見到我後一直沒提那件事,窩囊。

“看看吧,小廳一晚上十塊錢,不比住旅店便宜?要是外地的,八成犯過事到這躲星的。”我推着雞頭讓他進去張望。

過了很久,雞頭出來時很慌忙,“造的跟鬼似的,估計躲星的時候錢被別人卷了。”

“趕快弄走。”經理補充了一句,厭煩的讓修鬼進去清人。

“往哪弄?”我打斷經理的話,攔住了修鬼,“這要是犯點小事的還行,真要是什麼大案子,你前腳送走,後腳他們就能把你了了。”

“了了?”經理疑惑問。

“弄死你。”老k不耐煩的說。

“別說你了,就算**哥那兒來個這種人,都得自動自覺過去送錢。”我翻出紅包,其他人也都不情願的拿出放到我的手裡,“雞頭,進去套套話,要不是善茬子,把錢都給他們,請他們出去。”

我在“請”字上加重了音,雞頭比我懂這些道道,接過錢啐了幾口痰,陰着臉走了進去。

不一會雞頭帶着兩男一女走出小廳。三個人年紀都不大,二十齣頭。兩個小子應該是兄弟,五官很像,而女孩卻讓我感覺很糟,打眼看上去就是扎針的貨。

“還好你發現的早,要這女的在這扎死了,倆月影都都別想開門了。”我湊在經理耳邊說,隨後沖三個人笑眯眯的點頭。

兩個男人沖我們尷尬的笑,架着女孩子飛快的走出了影都,在門口時沒張望我們,這讓我多少覺得錢花的有些冤枉。

看着手機,一上午我都沒精神頭。哥們們也都一樣,沒人願意在這種時候羅嗦什麼。社會就這樣,惹不起的人,賣了命也同樣惹不起。

來接我們的是連巡,接連四台車上坐着其他一些眼熟的哥們。

“操,丟人還得在這麼多人眼前丟?”二郎不滿的罵了一句。

“起碼還有人陪着,換以前,估計又是我自己去了。”我心寬的安慰後,走過去衝車里的連巡拜年。

“去幹活又不是讓你們去玩,這都穿的什麼?”連巡突然蹦出的話讓我很不理解。

“啥活?”我接口問。

“**沒跟你說?”連巡指着車裡的人,“操他媽的,正月還沒過完就得下大力,我告訴你,回頭你得好好請我們搓一頓。”

我撓頭看向車裡的哥們,一水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工作服,樣子看上去都不大高興。

連巡招呼我們分頭上車後,我才追問起原因。

“你不說周雷抓乎你嗎?我回頭想想也是,他他媽的連我和**一起抓乎。”連巡不滿的罵:“他家人是人,咱家人就不是人?**沒回來就給他打電話了,他死活不放。修鬼白遭兩天罪,咱不能忍。咱他媽出來混,就不是為了憋火的。”

“我再叫倆人過來?影都這片我好使。”雞頭在后座插嘴說。

“你老實坐着吧。”我嘟囔了一句,“你家打個架還穿工作服?”

雞頭這才反應過來,追問:“哥,到底幹啥?”

“要不怎麼叫你們等到十六?”連巡笑着說:“十五前人家民政局也不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