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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不通的是,除了亮子陪在小王身邊以外,黑子和大雷居然都到場了。

毛毛跳下車跑過去打招呼,我無奈的跟司機講價錢。司機倒是挺大方,指着來人問這問那。

“大哥,你看看就得,要是明天哪塊傳出什麼大雷帶着警察來欺負人的話,你這車是肯定保不住了。”二郎再次提醒。

司機不情願的張望一會,收了我的錢以後拐彎到路對面停着,男人總是對這些事很感興趣。在這點上,我也許比這種人更配得上良心兩個字。至少我已經在替周景擔心,而他則純粹為了熱鬧。雖然我的擔心攙雜了很多對周景自以為是的不屑,但司機的角度已經完全旁觀。良心,不是說出來,不是教育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只有自己需要它了,它才會更深的扎入心裡。

迪吧門口有人看見警車停下,已經開始偷偷溜走。毛毛認認人,該放的都放掉了。

我湊到毛毛身邊想問問是什麼原因讓大雷和黑子都湊來,但周圍幾個警察嚴肅的表情讓我不知所措。

“你們跟着毛毛進去把裡面清一清,沒事的人都送出去。”小王臉上儘是疲色,說起話也有些不耐煩。

兩個警察點點頭,進去不到五分鐘,迪吧喧鬧的音樂便停了下去。走出門口的人全部低着頭快步離開,離開很遠才敢瞟着我們嘀咕。

“咱哥倆也能混到這麼一天。”二郎靠在我身邊,得意的說。

我打量着大雷,不經意問:“屁大點事,至於搞這麼大嗎?”

二郎搖頭嘟囔:“管他死活的。大雷來了更好,一次抹平了,省得咱費事。”

“那個懸乎。”我反駁說:“他那脾氣你沒見識過。”

我剛想提提小林子的事,迪吧門口突然停下一輛沃爾沃,從車上走下來一位中年男人,樣子很普通,完全配不上車的價錢。

黑子首先招手,“劉老闆來的挺快,開始還擔心你沒空呢。”

男人皺眉盯着大雷,半晌才應付的對着黑子笑,“我新蓋的廠房都被砸了,我能不來嗎?”

黑子扭頭看向亮子,亮子跑進去叫出了毛毛,毛毛則慌慌張張把我和二郎喊了過來。

“別他媽糊弄我,你讓人砸的?”亮子小聲問。

毛毛點點頭,亮子抬手推開毛毛,“你點什麼頭?誰看見你砸了?”

毛毛立即會意的搖頭,黑子也笑了出來,對劉老闆說:“劉哥,這事我以後幫你查查。”

劉老闆擺手,整理着自己的領帶,“周景呢?”

“咱進去說。”黑子領路,我和二郎走在最後,順手關上了大門。

任何迪吧亮起燈,都讓人覺得無所適從。看着空無一人的地板,我竟然發怔起來。周景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兩位警察背手在旁邊閑聊。看到劉老闆進來之後,周景甩掉了蔫樣,跑過來打招呼。

劉老闆仔細瞧了瞧周景,回頭點着警察對黑子說:“不就一塊廣告嗎?犯不上請來這幾個朋友吧?”

迪吧老闆不識時務的跑過好討好,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雷很不滿的把他推開,“借你地方用用,你先到外面涼快去。”

小王倒是客氣的補充:“我們在這了解點情況,解決完了就走,不耽誤你生意。”

生意已經沒了,當然無所謂耽誤不耽誤,老闆沒敢抱怨,自動把幾個吧台服務生都領到了門外。

我有些神經,跟在後面再次封上了大門。這樣讓我感覺到安全,雖然行為太過愚蠢。

“我不跟你廢話。”大雷拔開周景,沖劉老闆說:“廣告那事是我辦的,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聽說你放號子要收拾砸廣告牌子的人,你就找來這個廢物?”

周景立即吼了出來:“操你媽的,你罵誰?”

周景的拳頭已經舉到大雷身前,大雷滿不在乎的笑着說:“你這操行的,我明天要是放出話不想再看見你,你以後就別想站着走路。不信你試試。”

劉老闆立即拉住周景,按着太陽穴說:“我三十萬不能白花,怎麼說劉興達這事辦的也不地道吧?”

大雷拽過一張椅子自顧自坐了下來,“你倆的事我不管,就算你掏了三百萬,那也是你賠錢。”

小王臉色有些難看,亮子瞟我一眼,我連忙替他們每人搬了一張椅子。小王坐下後打着哈欠說:“最近挺忙,體格都熬虛了,咱把話敞開講吧。對了,你倆去門外看看,我沒鎖車。”

兩個警察知趣的往外走,我拉着二郎想一起退出去,亮子卻喊住了我們,“找地方也坐着。”

我不敢相信的停下腳,看到亮子撇着大雷對我使眼色後,我才明白他是想我們留下,必要的時候拉住大雷。

“聽說你送林誠一台車?”大雷忽然問。

劉老闆不解的問:“雷子,咱以前沒交過,但也聽過名。我送台車有什麼不對的?”

“我沒聽過你的名。”大雷笑着說:“你愛送誰車我管不着,但是礦山附近公路的活你還借給林誠錢,有這回事吧?”

劉老闆搞不清狀況,撓頭說:“礦山那活我只是幫林誠周轉一下。”

大雷挑着大拇指說:“錢挺多?t市還住不下一個你?”

周景耐不住性子又躥上來,一把扯住大雷的領子罵:“牛逼吹的挺響, 你以為自己是誰?什麼事都想管管?”

小王輕輕咳嗽了一聲,周景這才放開手。大雷不住搖頭說:“孩子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亮子,你說是不?”

亮子叼着煙沒回答,只是冷冷哼了幾聲。

周景不滿的牽着嘴角,小王立即站起來說:“你到旁邊坐下,嫌着凳子不舒服,我回頭帶你進去蹲兩天。”

周景原本就是派出所常客,對小王應該也是初次見面,沒介意小王的肩牌,周景笑着說:“別嚇我,當初乾死人的時候我就沒怕過。你有什麼借口抓我?”

大雷嘆氣說:“我玩你還用借口?”

劉老闆忽然插嘴說:“雷子,我好歹也跟朱老闆做過生意。他兒子到我這,跟逛自己家商場一樣,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他了?”

“好,你要借口是不?”大雷嗤笑着四處張望着,我偷偷看着黑子,他居然對我笑了一下。

我徑直走到吧台里,揮手一拳頭砸在玻璃酒架,快到我只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而手上的痛卻在大雷鼓掌後才傳來。

“小王,這小子把我小弟打了,你瞧,滿地血,這事你掂量着辦。”大雷不冷不熱的說,眼神再也沒有望向我。

二郎急忙跑過來,指縫扎了一些碎渣子,除了被刮出許多血淋子外,流的血並不多。整個右手拳頭開始躥熱,讓我分不清是癢還是疼。二郎每拔出一塊渣子,我都會興奮的顫抖。也許正如煜說的一樣,傷,真的會上癮。那種細微刺骨的疼像是k粉,最初的巨痛,隨後卻是連續不斷的揪心,讓我巴望着下一輪儘快開始。

近乎病態的感覺,更像我經歷的生活,以痛來掩飾已經麻木的痛。

我端着胳膊,仔細、上下、反覆看着手指,小聲念叨:“金笛眼睛他媽的都瞎了,就這操行的手,她還說好看。”

二郎吐掉煙頭,咬開一瓶啤酒想往我的手上倒,我立即推開了,“還用得上呢。”

二郎啐口痰,瓶子摔在地上的聲音讓我打了一個冷顫,這才發現剛剛的享受穿透了手心。

小王盯着胡鬧的我們,輕喘口氣,說:“這人我帶回去,現在局裡抓的緊,只要是案子不分大小都得好好查查。”

周景登時傻眼,一腳踢倒矮茶几罵:“操你媽的,擺明坑我?”

亮子起身走到我身邊,拿起吧台的紙斤包住我的手,說:“別說這些沒用的,那個誰,姓劉那個,以後別找些沒用的人辦沒用的事。”

劉老闆不屑的說:“周景,沒事。到什麼時候,只要你出來,我都安排你。”

大雷頓時躥起來,一把扯住劉老闆的西服,“別他媽給你臉不要臉,以為靠上林誠就牛逼?我告訴你,你那點錢不夠我折騰的。”

小王乾笑兩聲,拉開大雷說:“人我先帶走,什麼事你們自己談,別給我再出難題。”

“對了,那小子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傷,醫藥費總得賠。”小王忽然對我說。

亮子笑着說:“幾個逼錢?用不上。”

周景盯着劉老闆,劉老闆卻低下了頭。“操,當我吃乾飯的?說陰我就陰我?”周景大聲吼着,順手掏出電話。

“操行,還想找人?”大雷瞪眼問。

毛毛摸身躥過去,揮椅子砸向周景。周景手腳確實很利索,單手扛着椅子,順手把電話丟向毛毛。我和二郎忙不迭從吧台翻出去,抄着大扎杯劈頭蓋臉往周景腦袋上砸。

四個人就這樣扭在一起,我盡量躲着周景的拳頭,就連二郎被掄中腮幫子後也酸的流出眼淚。僵持了一會,我們三個人竟然拿不下周景。小王不愧是名警察,從旁邊忽然躥出來,下完絆後膝蓋頂在周景的腰眼上,一半是因為周景不敢動他,一半是因為小王上銬的動作太順溜,幾下子便把周景牢牢鎖在身下。

周圍被我們撞爛,小王滿臉不高興的拍着身上的灰,黑子自嘆不如的誇了幾句,大雷舔着嘴唇一步步走過來,我想起亮子的眼神,慢慢拉着二郎擋在周景前面。可惜這傢伙不懂的心思,罵罵咧咧對我狂吼,“**崽子,剛才是你圈攏走我那幾個朋友的吧?你等着,明天咱再好好算。”

大雷從地上撿起塑料煙灰缸,扯掉我手上的紙巾抹出黑糊糊發著酸臭氣的煙泥,冷不丁全按在了周景的嘴上。

“操你媽的,你還想算算?行,等我倒出空來,我跟你算。”大雷邊罵邊抹着煙泥,那種煙灰被水浸泡久了黏在一起的玩意,即使聞着也讓我噁心,但大雷硬是一點點塞到周景的嘴裡和鼻子里。

周景終於忍不住吐了起來,我、二郎和毛毛也走到旁邊摳嗓子,大雷則不停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