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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里我把話遞給了於悅,原本這些小姐就不是讓人邁不動步的女人,聽到老闆叫人來以後,於悅立即把其他哥們都喊了出來。

這些人明顯熟悉亮子的個性,笑眯眯的看着廚房裡的老闆,誰都沒衝過去動手打人。“咱也到門口等着吧。”於悅把別人都喊出去之後才湊我耳邊說:“操他媽的,每次都裝逼,大雷真帶幾十號來,看他怎麼裝!”

這種嘮叨他只能對我發。說的難聽點,不是一起喝酒打架就是哥們,我能看得出於悅跟我還有點遠,其他人也這樣。所以他不會擔心我背後說閑話給他小鞋穿。也或者是因為我平常話不多給他的印象還不錯,吹牛敗火的時候大家喜歡找個能說會道的人一起起鬨,但挑朋友的時候卻大多找不愛多嘴的人。每個人都是猴子,自己怎麼跳怎麼鬧,吸引別人注意不一定吸引別人的同情。

打別人興許會有心情看看同夥的死活,被打絕對沒這個雅興。哪怕大雷帶十幾個人先到,我們也得吃虧。亮子雖然什麼也不懼,但不代表我們不怕。“沒事,毛毛哥說他已經找人來了。”我心虛的安慰說。

於悅沒底氣的嗯了一聲,拖我走到門外,順手從櫃檯把供給財神的白酒瓶子揣在兜子里,這時我才發現出門時想的太簡單,什麼傢伙都沒帶。

亮子看到我們慌慌張張出來以後,狠狠瞪了我幾眼。這種等待特枯燥,誰也不敢當著亮子面問問會來多少幫手,或者到底能不能來幫手。毛毛吹着口哨,很悠閑。漸漸我也橫下了心,反正跑是跑不掉了,不如靜下心來挨着。

於悅手抄在兜里,渾身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跟我要煙抽的時候我把一盒沒開封的黑貓都丟給了他。

平常於悅從不抽這種硬煙,今天出奇的拆了封。抽出一根煙沒點,又倒着插了回去,拿出第二根煙的時候才叼在嘴裡,至於煙也沒有還給我。

看到我奇怪的表情,於悅勉強笑着,“操,連這都不知道?前排左數第二根是許願煙。別的都抽完了,把它扔了埋了都行。”

“騙別人煙就說唄,胡扯什麼。”旁邊一個哥們推搡了於悅一下,笑着說:“曉峰,別信他的,他那是找借口把煙都吞了。”

我聳聳肩,幾塊錢而已。我跟毛毛打了聲招呼,到周圍一家ktv里買了兩包駱駝回來。路上我也學着於悅的模樣倒插了許願煙,但是只是做了做樣子,居然沒來得及想清楚應該許什麼願。

在那一刻,我只想到了韓津。

亮子找的人遲遲不來,不僅我們着急,亮子也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大概四五十分鐘,我站的腳底開始冒涼氣,周圍的人也沒興趣繼續胡扯聊天,似乎時間每流一分鐘,心裡便沉下去一寸。

終於,路口停下一輛紅旗,毛毛立即迎了上去,亮子臉上又浮出胸有成竹的懶樣。

然而下來的人不僅讓我吃驚,恐怕亮子也沒有想到——大眼和一個派頭很足的中年人不急不緩的分別打開車門走下來。

亮子登時躥起來,走到車前首先點頭問好。毛毛則沖向了大眼,不過那個男人低聲喊了句“站住”,毛毛立即停下了腳步。大眼特張狂的笑着,毛毛始終沒敢再邁一步。

“等了半天怎麼把他等來了?”我拉過於悅壓低聲音問:“大眼旁邊的人是誰?”

於悅搖搖頭,“我第一次見到亮子主動去打招呼的人,他媽的,怎麼和大眼是一路的?”

“以前沒見過,瞅那架勢肯定不是一般人。曉峰,你去問問毛毛哥,那人到底是誰?”旁邊一傢伙沖我嘀咕。

“我傻逼?”我挺看不起這種沒事拿別人試刀的傢伙,皺着眉毛開口就罵,也沒在乎他的面子,“自己問去。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在亮子哥面前咱算個啥?”

把哥們推了我一下,悻悻的站到旁邊。

毛毛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既沒靠近亮子,又不敢把亮子自己曬那,猶豫很久才返身走到我們面前,對於悅說:“跑個腿,把黑子哥叫來。”

於悅好奇的問:“毛毛哥,到底啥事?那人誰啊?”

“問你媽問。”毛毛突然掐着於悅的脖子把他推到一邊,“趕快去!”

於悅咳嗽兩聲,撒腿就跑掉了。我瞟見大眼看到了於悅溜掉,但翹起的嘴角掛着的全是不屑。

男人把亮子扯到一邊,說話的模樣氣態很沉穩,有些像命令。亮子居然沒反口,偶爾點頭偶爾搖頭,偶爾還會不耐煩的轉頭盯着悠閑站在馬路邊的大眼,死死的盯着。

毛毛沉不住氣,突然快步走向大眼。大眼倒沒怕,反而迎了上來。亮子罵了一句,跑過來一腳蹬在毛毛的腰上,“沒你**事,別他媽在林哥面前裝逼。”

毛毛冷不防被亮子踹了個趔趄,起身指着大眼不停點着手指,最終啐口痰走回了按摩房。“都滾進來,站外面裝逼找死呢?”毛毛大聲吼着,應該很不滿意亮子剛才的做法。

我覺得毛毛這人很可愛,直性子,想什麼做什麼。如果我挨了那一腳,我還會謝天謝地的沖亮子磕兩個頭。這個林哥絕對是位站得住腳的人物,既然與大眼坐一台車來的,或多或少都是保着大雷的人。毛毛如果跟大眼打起來,後果只能有一樣——被黑子送出去等死。

混不出名可以講義氣,名氣太響也可以講義氣。不高不低的混着,就乾脆把臉藏褲襠下面,別指望那些想往上爬的人會因為自己得罪真正的大哥。

“操你媽的,我早晚弄死你。”進了按摩房毛毛賭氣的把賬台上能摔的東西都摔爛了。“老東西呢,揪出來給我使勁打,往死里打。眼紅月亮灣賺到錢了是吧?把手指頭都給我掰斷,我看他以後怎麼數錢。”

不是只說說,毛毛衝著隔斷拳打腳踢,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手會不會破。旁邊有幾個起鬨的傢伙立即衝到廚房去找人,小姐們乾脆都縮到一起,嚇得臉上已經撩不起任何錶情。

我也有點發懵。像毛毛這種身份,要面子卻要不到,比死了還難受。不過,面子和命比起來,至少我會選擇後者。

我愣在原地看到老闆被踹出來時,我的眼睛竟越過人群在張望着小黃毛的身影。發現她很聽話沒有出來看熱鬧時,我的心才落回了肚子。

毛毛的手剛抬起來,我鼓起近乎傻逼的勇氣扯住了他的胳膊,“毛毛哥,外邊還有人,事過去再來收拾他吧。”

我猜肯定還有其他人會與我有同樣的想法。如果在這個時候把老闆打了,大眼和那個林哥肯定不會高興,追究起來或許毛毛可能只挨頓罵,而我們,想都不敢想。

毛毛脾氣倔,掄起另一隻手抽到我的顴骨上,登時我便撞在身後的隔斷上。三合板原本就被拆的沒什麼架子,我壓在上面立即摔了個跟頭。

“操你媽的,用得着你廢話?”毛毛沒理我,抬手就往老闆臉上砸,但突然停在了半空。

“逼養的,我他媽先收拾你。”毛毛放下拳頭走到我身邊,揪起我的衣領子使足勁抽我嘴巴。

這與平常老爸老媽生氣時打的嘴巴一點不同,腦子裡嗡嗡直響,由腮幫子泛起的麻立刻扎透了半邊臉皮,在下一巴掌之前又很快散去。就像有人在我臉上按進了一顆顆圖釘,又在傷口剛涌血的時候拔掉一樣,毛毛的力氣讓我的嘴巴都木了,所有聲音都擠在鼻孔一點點噴。

一連打了十幾下,我憋着嘴死扛着,生怕一不小心咬破了肉或者被扇豁了嘴唇。直到毛毛的火氣發完,其他哥們才假仁假義說著不輕不重的話。

毛毛起身看看我,回頭把老闆推到了裡面,“以後咱再算,看看咱倆誰能玩過誰。”

老闆臉色很難看,額頭全是汗,端着的胳膊不住的哆嗦。我也沒好到哪去,半片臉腫了,但是不疼,硬邦邦的像身下的三合板,薄薄的讓我感覺不到什麼,肉貼在牙齒上有點發黏。

沒人拉我起來,我老實站到一邊也不吭聲。這樣悶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黑子突然走進來招呼我們都出去。

紅旗已經開走,亮子也不見了,黑子沖毛毛點點頭,讓我們都先回家。

於悅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否則不會那麼熱情的拽着我一起走,不過毛毛突然喊住了我,把我叫到他身邊。

其他人連忙把於悅扯到一邊嘀咕着,望着我的眼神似乎都在嘆氣。

人走光之後,毛毛摸了摸我的臉,“疼不疼?”

我勉強咧嘴笑,“沒事,我自己嘴賤。”

“操,你要是這麼說就是在罵我。”毛毛輕輕拍着我的頭,“一會哥帶你出去玩。”

黑子很奇怪的打量着我和毛毛,笑着問:“啥時候混出感情了?”

毛毛還算誠實,“剛才我來氣,想收拾收拾飄飄的老闆。幸虧曉峰攔着我,要不林誠那狗逼肯定找茬。人太多,我手舉起來也不能就那麼放下……”

“你拿他當靶子,把他打成這樣了?”黑子側頭看着我的臉,“你腦子裡全是大糞?”

毛毛想繼續解釋,黑子厭煩的擺擺手,“領到我那玩吧,你他媽就知道喝酒,臉都這操行了還怎麼喝?”

毛毛樂呵呵的摟着我往月亮灣走,黑子則自己攔了一輛車匆匆離開。

“爛頭子事太多了,黑子都忙成這樣,老朱一天到晚得成啥樣?”毛毛嘆口氣,“心裡沒挑我吧?我要是不打你,那老逼養的還以為我怕了他呢。”

“沒事,我知道。”我回答的言不由衷,雖然我知道毛毛只是放不下面子才拿我當雞殺給老闆看,但這滋味誰都會覺得委屈。

還好,毛毛不是那種踩過就忘的人,至少一路上摟着我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