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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湊到少爺身邊,低聲嘀咕:“外面有雷子。”

可能心裡犯鬼,老闆並沒有壓住聲音,健國哥聽到她的話笑着搖頭,“小峰,你和朋友先在樓下坐一會。想吃什麼就點,都記在我賬上。回頭再去醫院,那筆賬有別人墊。”

少爺眼眶似乎要淌出火,大流急忙擋在前面沖老丁笑了下,“我還有點事,你們在這樂樂呵吧。晚上算我的,都別客氣。”

老丁沒理睬他,湊在山屁耳邊悄悄研究着什麼,時不時還指着少爺和大流笑。

少爺憋不住悶氣,推開大流大聲嚷嚷:“這是我劉哥的飯店,今天不做生意了,你們沒事趕快走,馬上就清場。”

老丁打了個哈哈,“脾氣挺大。聚集這麼多人鬥毆,屬於黑社會性質吧?前段時間打擊力度不夠,讓你跳出來耍威?”

山屁哥眼神飄過我們的頭頂沒有落下,直接瞪着少爺說:“趁我給你面子的時候自己找台階下,我山屁在轉盤站一天,就沒人敢跟我叫號。包鋒的事我還沒跟你算,今天盤這裡,皮子痒痒玩命想跟我對着干?”

這番話根本沒有給少爺鋪台階,反而不高不低的襯出了山屁哥的霸氣,原先被打的萎靡不振的哥們全都挺起了腰桿,似乎忘記了剛才自己的草包樣。頓了頓,山屁哥指着少爺對老丁說:“他就是少爺。幾個月前市裡汽車配件廠有個女職業下夜班被人搶劫,扯戒指的時候手腕被砍下來了,那事跟他有牽連。”

山屁哥剛捅出話題,少爺立即脫口罵:“操你媽的,當我面就賣我,劉哥是不是也被你賣了?”

老丁點點頭,特深沉的說:“那個案子擱桌子上快半年了,回頭我得查查。”

山屁哥揚着嘴角示威一樣對少爺說:“我要是真參與那件事,老劉在裡面能不把我說出來?你閑工夫多就好好想想自己。搶一個女人你也能下死手,你他媽臉皮都當被蓋了?”

大流可不願山屁哥在老丁面前抖出太多事,討好的走上前說:“山屁哥,那都是哪檔子事了,咱提它幹嘛?少爺還不至於窮的去搶東西,八成是哪個兄弟掛着他的名號幹缺德事。”

山屁哥剛掛上的笑立即垂了下來,抬手就抽了大流一嘴巴,“滾一邊獃著去,我他媽就看不起你這種蹲在旮旯下絆的人。以前衝著老劉和老車的面子,我把你當成人說句話。以後再在我面前晃悠,我把你那張驢臉按到面盆里重新揉揉。”

馬屁拍錯地方,大流竟然乾笑幾聲退了回去。真正敢在山屁哥面前擺硬氣的似乎只有少爺一個人。

老丁瞅瞅門外,不耐煩的說:“我今天來就是為了了解情況,咱別耽誤時間上去把話都說開,以後別給我添亂。”

少爺琢磨了一陣,率先走上了二樓。

知道外面有公安把門,少爺的小弟都老實站在原位。捧着一編織袋刀子的傢伙最可憐,到處找人身後藏,不過沒人肯擋住他一片衣角。有個表情肅穆的幹事就站在門口盯着他,兩隻眼睛像銬子一樣一刻也不放鬆。

東子和斧頭把我扶到靠牆邊的椅子,雞頭拿着紙巾不停擦我嘴角的血,“操他奶媽的,這血得勤着擦。要是幹了,以後疤都留在外面。少爺那個逼養的,這嘴都豁開了怎麼吃飯。”

這時候我才敢摸摸自己的傷口,嘴角兩邊都豁開一公分左右,“咋不能吃?這下嘴大了,吃的更多。”我不想自己太尷尬,忍着疼開起玩笑。

土豆雙手搓着腮幫子也湊過來,“媽的,本以為過來裝裝逼就完事,沒想到裝逼不成反**,這兩天都沒臉出門了。”

我沒好氣的推開雞頭,安慰他說:“您這哪到哪啊?我又不是後媽帶的孩子,上次看個錄像還被傻逼踹了半天。我真納悶,我這是當混子還是當沙袋的,他媽的整天竟被糟蹋了。”

斧頭把修鬼攙到我身邊,罵罵咧咧的說:“我看他還能狂幾天。等山屁哥把場子都收了,我肯定找人把他們兩個都放倒。”

修鬼衣服上全是血,不過挺能擺譜,替自己整整形象後說:“我他媽才知道,出來混爬不上去一輩子就是挨打的命。對了,土豆,你都帶些什麼操蛋玩意出來混?咋咋呼呼把自己當成爺,遇見事全他媽跪地上了。”

我瞟着修鬼,嗤笑着說:“廢話。扛在前面的要是老k,他們肯定都挺着玩命。誰叫咱幾個窩囊呢?剛才連屁我他媽都不敢放。”

東子拿過一瓶可樂讓我漱漱嘴,瞅着我吐出來的血水說:“峰哥,我陪你先去醫院吧。這傷咋弄,不行就縫縫,別耽誤了。”

我立即搖頭說:“你們餓了就去點東西吃,不吃白不吃。我得等着看看少爺和大流咋處理,我這頓打不能白挨,沒人出頭的話我也弄個明白。”

東子他們馬上從我的話里聽出了意思,以前山屁哥把我讓出去過一次,如果這次還不替我出頭,我也沒心思繼續跟他混了。

修鬼啐了口痰,“早知道出來混還得受着窩囊氣,我在學校的時候就應該老實趴着。你別報啥希望,一會被去根了,你難過可別咬我。”

修鬼是我最鐵的哥們,從我自己被丟出去挨捅那天起,他嘴邊就開始沒譜。我急忙撞了他肩膀一下,暗示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廢話。修鬼嘟囔着把服務生叫來,從菜單最貴的菜開始點,一溜煙報出十幾道。

除了我和土豆、修鬼以外,其他人傷的還不算重,都興高采烈的聚在桌子邊敬酒,有幾個已經開始琢磨一會會有什麼樣的收場,但是我心裡卻升起一種即將被忽略的怨惱。

差不多半個小時,山屁哥從樓上走下來,老丁意猶未盡的還在跟他聊着什麼,眼角都是喜色。

送走了老丁,山屁哥的臉也沉了下來。少爺和大流跟在健國哥身後下樓時我發現大流臉上都是血,竟然沒動手擦。

“曉峰,你的嘴沒事吧?”山屁沖我點點頭,話里沒有一點溫度。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少爺就站在對面,我如果說有事,那麼山屁哥一定下不來台得與少爺算計算計。既然他們在樓上已經談完,我這點事應該不值得山屁哥再次翻臉。

“沒事。睡一覺就不疼了。”我咬着牙吐出這幾個字。

修鬼冷不丁插口說:“都裂成那德行了,睡半個月也好不了。”

山屁哥皺着眉毛看向修鬼,隨即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嗯,這事不能這麼算了。你們仨都過來。”

我沒空責怪修鬼的多嘴,首先起身回答:“我真的沒事。喝兩天罐頭水就頂過去了,年前正好清清胃。”

山屁哥歪嘴冷哼了一聲,指着大流說:“你滾過來。其他想看熱鬧的都站到門外去。我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動手我的剁他手,都嘴的我縫上他的嘴。”

包括老闆在內,所有人聽完都跑出了門外,只留下我們七個人在場。大劉挪着腳步央求着說:“山屁哥,局子都給我掛上號了,你還想怎麼玩?怎麼說都在一起喝過酒,別太絕了。”

山屁哥從櫃檯拿起一疊菜單分給了我和土豆還有修鬼,“他怎麼打你們,就給我怎麼還回去。我山屁的人也敢碰,自找的。”

少爺剛動身子想說些什麼,健國哥就把他扯到了後面。少爺猶豫了一陣,最終沒有理會大流求助的眼神。

即使有山屁哥撐腰我也不想得罪大流,萬一哪天我又成了沒人養的野狗,大流肯定能找機會補償回來。土豆和修鬼都愣在原地沒有動手,大概誰也想不到居然被要求去打曾經風光一時的大流。

山屁哥有些惱,一拳砸在我的後背,“是娘們嗎?我站在這你還怕什麼?被人打成這樣了,你一點脾氣都沒有?放心,走出這個飯店門,轉盤就再也沒有大流這個名字。以後他也別想再到這裡摻合!”

山屁哥的力氣並不大,但是讓我覺得後背特沉。不是因為他的拳頭,而是因為他的話。出來混,如果連個人都不敢打,我還能當什麼?可是我真正最想打的少爺正被健國哥摟在肩膀下,就像剛才摟我一樣充滿了親昵。我心裡清楚,健國哥摟我是為了表現自己的風度,可以算做一種做作的憐憫。而摟着少爺卻是為了拉攏他的勢力,是出自內心的需要。

想到這我望了望少爺,抬手第一個開始抽大流,竭盡了全力在抽。土豆和修鬼輪着上,土豆並沒有使全力,不過修鬼沒客氣。剛才那把日本戰如果不是我攔下,估計他現在已經躺在醫院接受縫紉了。

儘管在山屁哥面前大流只是個二流混子,但是在窗外的小弟面前他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忍了一兩分鐘,大流突然激起性子把我們都推開,“山屁,你他媽夠損。我就是離開轉盤也不能讓你過的滋潤,咱早晚還能遇上!”

大流走出飯店的時候我沒敢攔他,山屁哥也沒發話。少爺一直搖頭,最後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去送一送自己多年的朋友。

拍了拍我們仨肩膀以後,山屁哥帶人離開了飯店。在醫院檢查的結果讓我很驚訝,雖然嘴角難看,但是稍微注意修養就可以。吃了一段時間流食自然癒合之後在腮頰內側留下兩塊肉疙瘩,沒有破相。而摔倒後腦着地那一下卻出了問題??遺留性腦震蕩。醫生說至少需要吃半年的腦復康才能初步有起色,並且警告我:不能接受強光刺激,不能進行腦力工作。

真是一種嘲笑,我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更不會有機會去做所謂的腦力工作。即使受傷,老天也在逼我逃避陽光,逃避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