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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避而不見情況,在辦公室的人一般都說自己不在,趙美詩在銀行工作,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她完全不顧洛天辰的阻攔再次見到這位讓她看着生厭的老闆,安泰鋼鐵老總文保財。

他中間的頭髮有點謝頂,公司出現赤字按理說應該全力想辦法解決,這位老闆卻可以悠閑的坐在沙發品嘗香檳美酒,從面相看有種好酒急色的本質。

文保財翹着二郎腿,舉着酒杯,嗤笑的說,“我看到你們銀行這些人就掃興。”

掃興的何止他一人啊,趙美詩早看文保財不爽了,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說,“文先生,根據你們安泰鋼鐵集團的經營情況,我們上臨市商業銀行可以要求您把借走的三十億還給我行。”

文保財把手裡的酒杯一摔,理直氣壯的攤手說,“看看,這就是銀行的態度,進來就上演楊白勞和黃世仁的戲碼,兩個月前,是你們非要借錢給我的啊,所以我就答應跟你們借錢。說好的五年,兩個月就不願意了?合同不算數了?”

真以為耍無賴就能逃過一劫?趙美詩直視着文保財的眼睛,坦然的回答,“你們公司做假賬,你在這裡說什麼也沒用。”

文保財目光瞟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洛天辰,精明狹長的眼中閃着狡黠光芒,重新拿出一個酒杯倒滿香檳,感慨的說,“你們這些學財會學金融的,最擅長兩面派,現在哪個公司不做假賬?你們的老師難道沒說過?不會做假賬的會記,那就不是什麼好會計!”

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瞥嘴壞笑的說,“你們銀行沒發現我們優秀會計的手法,說明上臨市商業銀行是水平不給力,胡亂借貸的糟糕銀行,這種水準跟那些民間借貸有人區別?不過人家利息比你們高。乖乖回去吧我這裡不歡迎你,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至於我在不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趙美詩心有不甘也沒有精力繼續和無賴對話,回去想辦法彙報總部和行長。

但情況發現的再怎麼及時,也趕不上安泰鋼鐵公司的破產速度,一個月之後,一個曾經輝煌的鋼鐵集團瞬間倒閉了。

收不回三十億,總部可不會追究到底是誰擬定的借貸協議,是誰審閱的會簽文件,所有責任全都會推到趙美詩身上,餘威再也不提及他說過全權負責的話。

陶藝晶今年剛三十二歲,經過這次事情的打擊看起來像四十二歲,家裡人生怕他會對這件事想不開,在上臨市他本就是沒有根的浮萍,如果工作壓力大,不如回老家找個適當的工作。

恰好他在大貢市的舅舅開採私有煤礦,早想讓他回來幫忙,陶藝晶以為事情將要告以段落之後,選擇回到老家幫忙。

此時他悵然的說道,“其實收回三十億的事情我沒有直接參与,課長囑咐我專心投入銀行融資課的正常維持工作,她負責追回三十億。慶幸的是最後她特意打電話告訴我,事情已經解決,收回三十億沒有問題,我便放心辭職的離開上臨市,沒想到離開沒幾天,新聞里傳出她被殺害的消息。”

許輕然驚訝的問,“你意思是說,趙美詩在臨死之前可能已經找到收回三十億的辦法了?”

陶藝晶肯定的點頭,“很有可能,我們的課長雖然年輕,但是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不然她也不會讓我放心離開銀行。”

其實當時情況嚴峻,追回三十億幾乎是不可能的。

安泰鋼鐵公司和文保財家,以及他們在其他地方的城市銀行固定抵押都被上臨市商業銀行緊密監視着,但這些根本不足三十億中的冰山一角,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剩餘資產。

許輕然聽的頭都有點大,很難想象當時的趙美詩要頂着多大壓力,嘆氣的問,“安泰鋼鐵倒閉,文保財那邊是怎麼回應的?”

一想到文保財的表情和態度,陶藝晶憤恨的說,“安泰鋼鐵倒閉當天,他開出空頭支票然後就行蹤不明了。”

最關鍵並非是銀行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而是自己人的落井下石。

當時他們向行長餘威說明安泰鋼鐵倒閉的事情。

副行長在旁邊幫着餘威落井下石的責怪趙美詩,“所有問題都在你們當初沒有看出假賬!你們融資課就是這樣的水準?”

無論在哪裡都會有溜須拍馬的人物,趙美詩可不吃這種類似於哈巴狗的無禮指責,正要開口辯解,副行長狗急跳牆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推搡的說,“那種程度的假賬,為什麼身為融資課長的你沒有看出來!”

趙美詩抬手一擋,把副行長的胳膊甩開,見他還想反撲上來動手,小擒拿手將他的胳膊按在後背,鉗制住人的強調說,“大男人跟女人動手,你不害臊!我害臊!你少在這裡跟我馬後炮,我們當時都在場,誰給我充足的時間了?!會簽文件讓一晚上準備,說出去不怕其他銀行笑話!如果三十億貸款收不回來,難道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副行長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二十四歲的小姑娘制服,看了眼行長餘威,態度依舊蠻橫的說,“趙美詩,你不要在這裡找借口了!因為你們融資課的過失,你知道我們銀行要損失三十億么?知道我們分行要面臨什麼樣的裁決么?”

什麼樣的裁決趙美詩比誰都清楚,正是擔心現在局面,當初她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跑到總部審批這個會簽協議。

如果上臨市商業銀行追不回三十億,遭殃的是他們整個分行,原本業績優秀的他們要被總行時刻關注。

但凡事經理課長級別的領導全都變成替罪羊,當月工資變成五百元純績效。

對於這十個人,十個家庭來說簡直是毀滅性打擊,趙美詩級別的員工工資一般都在三萬以上,不包括報銷的相關費用。

地主到貧農也不過是這樣了,他們這些人,哪個身上沒背着房子貸款?有的人在供養着在國外上學的孩子,這麼猛的一掐斷經濟來源,誰能堅持住?

而且這批人的前途算是被毀了,最起碼在近五年里不要再想升職。

趙美詩將副行長肩膀一推,把人送走開自己的身邊兩米,拍桌子俯身逼視着餘威,一雙靈動眼睛銳利的死咬着對方,“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吧?原先行長可是說過發生意外,你會全權負責的話。”

餘威同樣瞪大眼睛與趙美詩對視,握緊雙拳,渾身顫動的衝著副行長喊,“現在不是互相推卸責任的時候!你們都不要再鬧下去了!”

趙美詩當然能看出餘威想要反悔的念頭,大難臨頭,誰都想明哲保身,更何況是天塌下來的災難,她站直身子,平復心情的說,“好,我們誰也不要推卸責任,使出所有手段想辦法弄清事實真相,追回三十億貸款。”

趙美詩的堅定目光,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相信三十億一定會被她追回來。

其實他們很清楚,許多企業家在工廠快倒閉的時候都會想辦法隱匿自己資產,留給自己將來生活。

更何況安泰鋼鐵做假賬,有可能存在逃稅問題,這樣的話便會有一筆錢藏在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

只要抓到一些細節,追回部分款項應該沒有問題,這樣就能儘可能減少銀行的損失。

只可惜在上臨市商業銀行到現在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說款項已經追回,說明趙美詩是在沒有行動追款前被殺死。

許輕然神情凝重的問,“陶先生,你知道趙美詩追回三十億款項的搭檔或是她的具體行動么?”

餘威和副行長怎麼可能給趙美詩在銀行指派助手?恨不得所有後果全都壓在她的肩膀。

趁着趙美詩不在銀行的日子,餘威早已聯絡好銀行總部的李雅治,以趙美詩沒有看出假賬為理由,推卸責任,企圖逃過自己要承擔的一部分。

陶藝晶能彌補自己過錯的方式就是更加努力的工作,嚴謹的不出現任何差錯,不再給趙美詩添加沒必要的麻煩。

遭殃的不僅是上臨市商業銀行,洛天辰和趙美詩應該處在同一個危難中,陶藝晶猜測的說,“最有可能得應該是洛天辰先生吧?他和課長是戀人關係,總不能放任彼此,見死不救。想要找到文保財,其實問洛天辰應該更有用,他可是安泰鋼鐵的會計課長。”

安泰鋼鐵的財務會計,即便做假賬也會保留下來自己的小賬本,一本記錄真實財務狀況的本子。

會記老師確實說過,不會做假賬的會計不是好會計。

但老師們也都會告訴學生們,無論何時記得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留下副本,防止老闆出賣自己。

人都是狡猾的,更何況是精明算計的會計。

許輕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準備起身告別,辦公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一身酒氣的陶藝晶舅舅,慌慌張張跑到熊子晉身旁,拍着他的肩膀,抬手歪斜的指着許輕然,委屈又抱歉的說,“小陶啊,舅舅喝高了,你不是準備要結婚了么?這閨女我不能給你介紹當對象,不如留給舅舅兒子吧。”

在遠處的陶藝晶哭笑不得的看向自己舅舅,對許輕然笑着說,“我舅舅就是這樣,也沒什麼經營理財觀念,前幾天決定把煤礦國有化,這幾天高興的天天喝酒,你們別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