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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裝什麼好人既然這時候那麼決絕那麼狠心就堅持到底啊,你現在是在做什麼”韓宥宸大力地將安羽夕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揮掉,“這是我的家事和你無關你回去行么算我求你了”

安羽夕一個趔趄,往後連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她氣急地瞪着韓宥宸,賭氣地走了回來倔強地重新把衣服舉了起來,“你以為只有你心疼我受了傷么,我也會心疼你啊你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啊你一個人跪在這濕冷的地上,還下那麼大雨,你體力已經不支了你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在我面前暈倒然後我回自己家睡覺去況且你本就是為了我對不起對不起我到底還是連累了你,我想通過散布與你離異的消息,把責任全替你攬下來給你賺得一些社會的同情,我以為我能替你緩解危機,可我的力量還是太微不足道我救不了你,我誰都救不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想讓你好好的,想讓我身邊所有人都好好的可我做不到我心裡很疼,真的真的很疼”安羽夕忍不住抽泣起來。

韓宥宸看着那個其實很脆弱卻想着為身邊人撐起全世界的女孩,突然就那麼發起怔來,再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像被觸碰到了心中那片最柔軟的地方,韓宥宸無聲的流了淚,合著雨水不斷從臉頰滑下。

韓宥宸直直地跪在雨中冰冷的地上,安羽夕舉着衣服為他擋着風雨,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了很久很久,剛開始,臂肘傳來的強烈的酸澀感讓她愈加不適,手臂開始抖得越來越厲害,到最後連這種感覺都消失殆盡,感覺四肢都脫離了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只剩下全身麻木留下的無感。

下面韓宥宸的身影越來越踉蹌,雙膝終究抵不過這地板的生硬傳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感,開始越來越無法支撐整個身體,每個雨滴打在此時的韓宥宸身上,都如同是根根細小的利針,刺得他全身錐心刺骨疼痛難忍,火辣辣的燒開了疼,韓宥宸逐漸雙目時睜時閉,意識開始盈滿了越來越多的花白,開始不受大腦控制,混沌起來。

安羽夕無視掉腦袋越來越清晰的疼痛感,盡量地把身體靠近韓宥宸讓他能適當依靠她,看着情況越來越糟的韓宥宸卻也只能干著急,毫無辦法可想。

這般煎熬下,秒秒都如過一年,當安羽夕發現雨在變小直至停止只剩身邊屋檐滴答滴答的滴水聲的時候,天邊已經泛了白,安羽夕一把抹掉額角臉龐密集的雨珠,高興地對着韓宥宸大喊:“韓宥宸雨停了天亮了看見沒有,你贏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韓宥宸堅守的最後一點點意識消失殆盡,眼睛無力地眨了幾下,徒然閉上了雙眼,直直地向後仰去。

安羽夕慌張向前一步,將有些僵硬全身濕透的韓宥宸穩穩擁進懷中。

當韓宥宸醒過來的時候,天又陰沉了下來,烏雲遍布的滿天都是,狂風颳得樹榦枝葉嘩啦嘩啦的響。

這個月的風雨真是多啊。

韓宥宸剛一屈腿,便疼的呲牙咧嘴,他只能放棄,環視了一周,發現安羽夕的房間,連牆壁都印着粉色的小花,窗口淡粉色的窗帘用一個雛菊的扎帶輕輕地扎着,韓宥宸有些疑慮地去搜索失去意識前最後一段記憶,最後出現的臉是安羽夕,轉頭,發現安羽夕正趴在他床前,不知何時已經睡着。

韓宥宸久久地凝視着安羽夕,忘記了移開視線,片片斷斷的記憶前夕全是安羽夕為她擋雨保護他在他倒下擁住他的身影,還有那句“你以為只有你心疼我受了傷么,我也會心疼你啊你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啊我心裡很疼,真的真的很疼”那濃厚的哭腔。

此時的安羽夕靜靜地閉着眼睛,頭髮用髮帶在後面輕輕地束着,卻仍有不少頭髮散落在她的臉頰旁,像扇子一樣的睫毛微微顫動,陽光下在下眼瞼折出一小排影子,柔和的容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韓宥宸發現素顏的安羽夕原來那麼好看,不自覺嘴角笑得溫暖。

安羽夕身子一顫,睫毛閃了閃,睜開了雙眼,韓宥宸收回目光,對着安羽夕微笑,“醒了安羽夕,那個謝謝你,謝謝你原來為我做了那麼多,還有,對不起”

安羽夕第一反應是去摸韓宥宸的額頭,早上將韓宥宸拖到自己家的時候發現他受了涼發起了燒,她折騰了一上午,終於將他的燒給退了,安羽夕稍加放心地撤下了韓宥宸額頭上的毛巾,“我們是朋友不要說這樣的話,你醒了我就放心多了,要不我就打算把你拖醫院了。就是這膝蓋,你跪的太久了,青的厲害,可能要休息個一天才能正常行走,今天你若不想回家就在我這先歇着安心養傷。來,把葯吃了,喝點水。”安羽夕扶韓宥宸起來,把葯遞給他。

韓宥宸去吃藥,安羽夕在他後面又墊了一個柔軟的靠墊,讓他得以舒適的靠坐着。

“我自己來就好”韓宥宸有些不習慣地受寵若驚,從小到大便從沒有人這般悉心對待過他,他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

“我能問你個問題么,”安羽夕撓了撓頭髮,踟躕良久開口。

“好啊。”韓宥宸笑着點了點頭。

“其實想問蠻久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機會,就是你和裴宇諾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啊總覺得你們不是”

“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是吧”韓宥宸看着窗外被風颳得搖來搖去的樹枝,陷入了沉思,“我從小家世跟一般的同學不同,父母對我身邊每個人都用一種質疑的目光看待,久而久之無論我對身邊人再怎麼好,同學也再沒有人敢靠近我,只有裴宇諾,他對我的父母毫無畏懼,也對我的家世毫不在意,把我當他兄弟一樣待我,誰對我有半分不敬他比我還急,日後他和兄弟們一旦有什麼聚會出去玩什麼的,裴宇諾都會叫我一起,我很感動,裴宇諾和兄弟們成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也是最好的朋友。而誰想到,後來會有那麼多變故,我與他,也終是物是人非了。”

“哦”安羽夕應了一聲,卻不知道接下來還能說什麼,二人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安羽夕,”良久韓宥宸囁嚅着開口。

“恩”

“那個從今天起,我可以叫回你小夕么”韓宥宸抓了抓頭髮,突地滿臉通紅,眼睛低着不敢和安羽夕對視。

“哈”安羽夕有些驚訝的看着韓宥宸,看着他的局促害羞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以呀,我們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嘛,我們依然還是最好的朋友,若你不嫌棄,當然可以。”

韓宥宸的眼中不易察覺地暗了一暗。

“好啦,你還是個病人呢,再躺下來休息一下吧,剛病起來肯定沒什麼胃口,但也得稍微填一點,我去給你做點雞蛋羹,給你點幾滴香油,香香的,再給你熬份薑湯,驅寒,你在這躺着等”聲音戛然而止,安羽夕睜大了雙眼看着韓宥宸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裡抱住了她。

安羽夕全身有些僵硬,手都不知道該在哪裡放,只得僵在半空,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小夕你別說話,你聽我說”韓宥宸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抱着安羽夕的雙臂又緊了緊,“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謝謝你的出現真的,我的家世在世人眼裡是可望不可及地優越,爸媽開的公司大,家大業大,富裕有餘,可我卻連一般孩子小時候享受的最基本的寵愛和快樂,都從來沒有過。爸媽對我十分苛刻,跟他們說話決不能帶笑,那是不恭敬,吃飯時決不能出聲,那是沒教養,連每餐每頓吃多少都有嚴格的定量,沒吃飽想加量根本不可能。跟着父母外出應酬,若是哪一句稍不得體,回家就定要遭到一頓毒打這便是我的,好家世。而那個時候,我第一次在裴宇諾身邊認識了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女孩,她無論身邊人再如何待她,她無論自己受了多少的傷,仍然習慣性地對身邊任何一個人好,她那時選擇留在裴宇諾身邊照顧她,而我也連帶受到了許多前所未有過的關心。你總是在我最落魄之時選擇執着地守在我身邊為我擋風雨,自從認識了你我感受到了太多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和關心,讓我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也能有一個這麼讓我感到窩心的人能站在我這邊為我着想,真正的來擔心我,關心我,而不是只在意我飛得高不高。小夕謝謝你。有你,真好。”韓宥宸緊緊地抱住安羽夕,心安地閉上眼睛。

安羽夕嘴角緩緩勾起了溫柔的微笑,雙手遲疑地伸縮了幾下後,她還是輕輕撫住了韓宥宸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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