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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jul20:00:00 cst 2015

按照蘇童的本意,她是想要非常爭氣的扶起唐敖就走的,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唐敖這種看起來並不笨重的精壯派,在氣虛體弱的時候,居然也有那麼重,她把唐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頭上,努力了半天,結果也只是把唐敖從樹墩子上攙扶了起來,試着往前走兩步,唐敖腿軟腳軟,蘇童架着他,還得注意着腳下,剛剛走出去不到兩米,她就已經氣喘吁吁的邁不動步了,只能咬牙站在原地,撐住唐敖,她得保證自己不摔倒,否則自己一旦摔倒了,疼不疼傷不傷那都是小事兒,主要是不能連帶着摔着唐敖,他現在一身都是傷,並且整個人越來越虛弱,感覺好像他方才拼盡了身上所有的氣力才從荒宅里掙脫出來似的,所以現在已經渾身脫力,別說是走路,依靠自己站住都很困難,並且臉色鐵青。

谷滿倉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搖搖頭,走過去,從另一側幫忙也架起了唐敖的一條手臂:“唉,看不下去了,這種出力氣的還是交給我來吧。”

蘇童很想要個志氣,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做到,只可惜形勢比人強,她的體力確實支撐不住,下山的路還有很遠,現在相對還算平坦的地勢自己都走不出兩米遠,更別說呆會兒一個人架着唐敖下山走婆路了。也多虧有了谷滿倉這麼個怪人的出現,讓他們下山的路方便了很多,他一個人承受了唐敖絕大多數的體重壓力,否則以唐敖的虛弱程度和身高體重,指望蘇童一個人架着,是很不現實的。

谷滿倉對他們倆好像自來熟一樣,一點也不見外,呼哧呼哧的幫忙把唐敖扶下山,安頓在車裡,然後眼巴巴的看着蘇童手裡面的車鑰匙,不過這個狀態也就持續了大概兩秒鐘,然後他就一拍腦門兒,大叫一聲忘了東西,二話不說拔腿就開始往山上跑,跑的速度還挺快,蘇童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谷滿倉就已經跑得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蘇童猶豫了一下,從另一側坐進了駕駛位,問躺在後排座椅上面休息的唐敖:“剛才那個谷滿倉,他說和你很熟,但是你對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么”

唐敖努力的回憶了半天,最後還是艱難的搖了搖頭:“確實沒有印象。”

蘇童皺了皺眉頭,糾結了一下,最後心一橫,發動了汽車,迅速的開出了停車場,離開常青山公園,朝着回家的方向駛去,生怕一點的遲疑,就錯過了時機。

“你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不好吧”唐敖費力的撐着身子坐起來,看着車後窗外面逐漸遠去的常青山公園,以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他事先範圍內的谷滿倉,雖然谷滿倉的出現太過於突然,並且言語之間也有不少讓人畫問號的地方,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實實在在的幫過自己的忙,就這麼把他給甩掉了,唐敖也不知道到底妥不妥當,於是試探着開口問蘇童。

“你要是覺得我這麼做不好,那我現在就調頭回去接他。”蘇童回答,不過從語氣上聽起來,她似乎是有點隱隱不高興的,“那個人怪怪的,不管是談吐還是舉止,都很奇怪,他說他是你的朋友,偏偏你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對你的事情,甚至對我的事情居然都了如指掌似的,但是咱們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其實也有些猶豫,但是你現在這麼虛弱,這種時候萬一是個沒安好心,不知道打了什麼算盤的人,想要對你下手對你不利,簡直太容易了,不管是從體力上,還是從道術那些東西上,我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我不能不考慮的多一點。之前你還說我不懂得防範,我看你也和我差不了多少。”

蘇童沒有說自己心裡因為谷滿倉這麼一個怪人的出現而引發的不安,那種情緒畢竟太過於主觀,而且以她和唐敖現在的關係來講,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唐敖語塞,蘇童說的這番話聽起來也很在理,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半晌才說:“其實我就是覺得不管怎麼說,剛才也真的多虧他出手幫我,不然我就算順利出來,也肯定不是現在的這種樣子。荒宅裡面的情形比我實現預計的還要更兇險,我原本是想用結界護體,抵禦一下裡面的陰靈還有陰氣侵蝕,但是這麼多年,荒宅特殊的環境讓裡面的陰靈變得格外強大,到後來只是單純的防禦已經沒有辦法脫身了,只能硬殺出來,谷滿倉就是在我被裡面的陰靈纏住的時候找到我的,他幫我重設了一個結界,居然效果很好,然後他就走了,我憑藉著他幫我設的結界,才一直撐到從地下室里上來,出荒宅的大門。那人不光是有道行,而且道行還不淺,如果有心想害我的話,在荒宅里的時候趁亂動手不是更方便么我想不起來他是誰,但是的確覺得對他還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說到這兒,他忽然發現蘇童的表情似乎不大好看,意識到自己這麼說好像是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便又連忙改口:“不過你說的對,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童沒吭聲,一言不發的默默把車子開進了主幹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問題,心裡也是矛盾得厲害,因為谷滿倉沒頭沒腦的一些話裡面流露出來的意思,就對這個人的出現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抵觸感,這種反應本身就很說不過去,也很沒來由,可是現在她的本能反應恰恰就是這樣的,就好像小動物感覺到了有對自己不利,或者潛在的危險,後背上的毛都炸立起來了似的,滿滿的都是戒備。可是她能怎麼和唐敖說呢難道說自己這麼恩將仇報,就是因為所謂的“女人的直覺”么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總覺得,谷滿倉口中的那個唐敖,和自己認識的唐敖不一樣,非常的不一樣,雖然谷滿倉並沒有說出什麼實質的內容,但是蘇童還是從他對唐敖的反應和態度上就能感覺的出來,谷滿倉認識的唐敖,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

所以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擔心,如果讓那個怪裡怪氣的谷滿倉好像狗皮膏藥一樣的纏上了唐敖,終日呆在一起,他會不會真的把唐敖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無厘頭,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預感。

當然,這些她是不會告訴唐敖的,一來怕他會覺得自己太主觀,二來也知道,以唐敖的聰明,自己的話必然會被他悟出背後的另一層含義。

那個蘇童直覺中的“不一樣的唐敖”,是否也會像現在自己身邊的唐敖一樣,關心自己,在乎自己蘇童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寧願自我催眠似的反覆在心裡告訴自己,唐敖只有一個,就是自己眼前這個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永遠都會是他,不會變成什麼自己不認識的陌生模樣,至少不會在現在這種,自己剛剛對他萌生出了絲絲縷縷好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