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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算得上是他對阮靈兒說的第一句話,所以阮靈兒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會在問兒子的名字。

只不過,也因得他這麼一句,她也才意識到,她懷裡的小傢伙,竟然還沒有取名字。

他這麼一個糊糊塗塗的出身,既沒有親爹冠了姓氏,依着她爹阮清風的執拗脾氣,也自然拉不下臉給他取名字,偏偏原身也是稀里糊塗忽略了這件事。

於是,小傢伙就這麼無名無氏地長到了一歲多。

阮靈兒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終於還是聳了聳肩,抬頭看向了前頭的男子,“他姓阮,還沒來得及取名字。”

雖然往深了說,這的確跟她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可在別人看來,這到底是她的兒子,這種話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只是那男子的神情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異樣,薄唇一啟,連眸子都變得清冷得多。

“本就無根,無名也罷。”

“無根?”阮靈兒一雙清眉又是皺了起來,跟這個男人說話好像全都靠猜一樣。他說無根,應該代表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這孩子爹的真相從來就是個謎。

可是,阮靈兒也實在不了解,為什麼他會對她兒子有興趣,難道,他知道這其中的淵源?

她這麼想着,嘴上也是絲毫沒管住,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只是男子卻是不回答他,眼睛輕閉了閉,雙手一收,便覆到了身後,淡淡道:“往西,尚可保住這小兒性命。”

“我不懂你的意思。”

“願做便做,至少今日,不必知道原由。”只這一句落罷,男子復而看了一眼阮靈兒懷裡的兒子,寬大的衣袖一揮,便再次升了起來,雙足踩到了憑空劃來的一把重劍上,御劍離開了。

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突然。

阮靈兒只覺得自己徹底被他弄昏了頭腦,也不給她再問的時間,一眨眼的功夫,劍同人都飛得沒人影。

一旁的匡揚也總算有了些存在感,向著阮靈兒走近了幾步來,“小娘子,你識得上仙?”

“不認識。”阮靈兒搖了搖頭,但可以知道的是,關於她兒子的事情,這男人一定知道什麼,“匡揚,關於這上仙,你都知道什麼?”

“倒也知道一些,只是不多,不過都是傳說罷了。”匡揚也理解阮靈兒的困惑,抿了抿唇,便徑直說道,“小娘子應也知道,修仙練術之事,世人多求。但真正能得道修仙的其實並不多,在這其中,四方仙君是修為最高的四位。而北極無塵上仙墨無月,便是四方仙君之首。”

“墨無月?”阮靈兒輕念了一聲。

明明一身白衣潔似雪,卻偏偏有個墨姓,明明氣質清冷疏遠似高空清月,偏偏又叫無月。

這個男人,從他的名字,到他的出現,一切都是那麼不循章法。

“四方仙君雖然都已達仙人修為,卻都行蹤縹緲,不喜俗世。只當有什麼大事發生,仙宮仙尊召集四位,才會一同出現。三百年前那一次妖魔大亂,就是四位仙君聯合其他上仙共同平復的。說起來,無塵上仙在這裡有莫大的功勞。魔君夜七修為散盡後,論三界之中,恐怕沒有誰的修為抵得上他。”

“他這麼厲害?”阮靈兒有些驚奇,不都說越厲害的人越不容易瞧着,怎個這仙君之首的墨無月,倒是她第一天穿過來便碰着了。“那匡揚,你說,你這龍淵劍就是墨無月給你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情說起來,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匡揚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

“我從小跟着師父,師父仙逝後便吩咐我往西去靈宮學藝。誰知這路上竟碰到妖怪相殺,便是上仙將我救下,還相賜我龍淵劍,告之我操控劍招的功法保我性命。”

匡揚說著,眸子忽得一亮,又緊緊追道:“我本想我何德何能能得此仙劍,可昨日我本可大道而行,偏偏龍淵劍低鳴不已引我至小路,才看到赤丹堂的人搶了一小兒回堂煉藥,也才因此和小娘子結上緣分。故而我想,上仙那句話也許是對的。這世間一切,都有一個‘緣’字。”

“這麼說,你來赤丹堂救我們,其實算上去也跟這墨無月和龍淵劍有幾分關係。”阮靈兒越發覺得糊塗,好像許多事都連在了一起,可她卻找不出什麼關聯來。

照着小說里寫的,孩子他爹就是一個道行高深的上仙,難道,就是墨無月?否則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跟這四大仙君之一扯到一起。

可是,阮靈兒想着,又立馬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墨無月是仙君之首,又怎麼可能跟她懷上孩子,一個上仙有了子嗣,估摸着早就三界皆知。

剛才的時候,他也不應對自己和兒子這般得疏遠。

更何況,她不會忘了在那個夢境裡頭,那個長發翩翩的男子,那麼一句冷冰冰的話,“我真想殺你。”

那般的帶着十足的戾氣,全然不像剛剛她見過的清冷孤傲的墨無月能說出的話。說起來,她更覺得那話里有着濃濃的魔氣和殺意。

總之,要把這一身白衣脫塵出世的墨無月安到自己娃的爹這個身份上去,阮靈兒覺得有種深深的違和感。

她一時沒有說話,一旁的小包子鼓弄着雙手蹭着她的臉蛋,就連匡揚也睜大了眼睛瞧着她,“小娘子,既然想不通,不如,我們還是先趕路吧。上仙指了西向,我也正好要往西去靈宮。那看來,我們還是可以共行一段。”

“嗯,就往西邊走。”阮靈兒也下定了心思,墨無月雖然清冷,不過既然能幫他們趕走赤丹堂的人,自然不會害她。

左右也不知去哪,不如就往西邊走也罷。

“甚好甚好!”匡揚聽着,眉眼都沾上了笑意,“如此,我們路上也算有個伴了。小娘子,前頭不遠就有一個小鎮,一天下來,想來小兒也餓了,我們且去那兒吃些東西再借宿一晚休息一下吧。”

“你這麼一說,我還確實是餓了。”阮靈兒放下了那些心思,也笑了笑回應了一聲。懷裡的小包子聽着“吃的”兩字,倒也開始撲騰了起來,兩片薄薄的小櫻唇吧唧了兩聲,便是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一邊叫着“娘親”,一邊又摸着自己的小肚皮。

模樣,滑稽得很。

“好好,這就去吃東西。”阮靈兒聽着他奶聲奶氣的聲音,覺着自個的心頭都要化了。只不過,她伸出手指來點了點小傢伙肉呼呼的臉蛋,又想起剛才的事情來。

“看來,我也得給你取個名字才是。”總不能一直這麼叫着“兒子”下去,嗯,一個堂堂小男子漢的,沒有名字,可要被人白白笑話了。

“姓嘛,是肯定要跟着我姓阮的,只是,叫什麼好呢?”

阮靈兒對取名字這種事情一向頭疼得很,“阮雲,阮天……好像怎麼都差那麼一點意思。”她已經快要把腦子裡知道的詞都搬出來了,只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新華字典放在面前由她去翻。

小傢伙聽着這一個個蹦出的詞,也聳拉着小腦袋,似乎不甚滿意。

阮靈兒戳了戳一旁的匡揚,“誒,書獃子,看你說話文縐縐的,有沒有什麼好名字?”

“這個……”匡揚愣了愣,也沒想到取名這種大事,阮靈兒會突然問到他的意思,可是瞧着她臉上淺淺的笑意,匡揚臉頰一紅,正經了幾分,想了想便道。

“這孩子的出生無父逆道,根性又異人非仙,倒不如就單取一個‘非’字。小娘子,‘非’字又有異常之意,我想,他從一開始便這般不同旁人,想必長大之後定也異於常人。”

“阮非?”阮靈兒挑了挑眉,對匡揚這最後一句話十分地受用,又勾了勾小傢伙的小鼻子,笑道,“阮非,這個名字,你喜歡不喜歡?”

“嘻嘻……娘親。”小傢伙咧着小嘴輕輕地笑了兩聲,似乎還算滿意。

“既然喜歡,那就叫阮非。”阮靈兒點了點頭,笑容都變得清麗了幾分,

匡揚也走近了一步,看着還肉呼呼完全沒長開的小傢伙,伸出手來握了握他的小手,“非,從飛下翄,取其相背,凡非之屬皆從非。阮非,你的出生並不簡單,希望長大之後,你也能像非字一樣,不從屬,單成一幟,秉承自己的初心,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照顧好你的娘親。”

“謝謝你,匡揚。”阮靈兒聽着匡揚的話,彎了彎眸子。不管說這木頭獃子木訥不懂變通也好,還是書生氣太重不夠圓滑也罷。但她知道,他是個好人至少,在這個時空,他是她現在除了兒子之外,唯一可以信得過的人。

不過,阮靈兒又搖了搖尚且還開心得很的兒子。其實,不管他的根性和出生如何地異於常人,還是以後要多麼頂天立地。她更希望的是,他這一生可以平平安安,不會因為這不同的血液和仙性,而徒增波瀾。

“好了,名字也取好了,匡揚,我們還是快趕路吧。”阮靈兒收了收心,抱緊了幾分兒子,又抬起頭來。

“嗯,前頭的小鎮不遠,天黑之前我們應能到了。”

“那太好了,我可餓壞了,到了那兒得先大魚大肉一頓才是。”

“嘻嘻……魚……”小傢伙也湊齊熱鬧來。

“嘿,你這小傢伙,話說不了幾個,這‘魚’字倒是吐得自正渾圓的,不如,大名叫阮非,小名就叫小魚兒好了,自由自在得多好。”

“嘻嘻……魚兒。”

“小娘子,看來,他很喜歡小魚兒這個小名。”

“哈哈,是啊,不過匡揚,你還是別叫我小娘子了,聽着彆扭。我們同歲,你就叫我靈兒吧。”

“可是……”寧靜的小道上漫起了一絲尷尬的停頓,但很快,一聲爽朗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嗯!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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