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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火教

許無閑失魂落魄的離開薄華的房間,腦海里不停的迴響着方才與薄華的那一場談話。他不是年少無知,但是也沒有想到原來這半年來發生的這麼多事情竟然全部與自己的父親有關,而秦雪初又是那般的步步謀思。

初見之時的驚訝和震驚,源於她相貌上和娘親那畫像上的女子驚人的相似。若是那時候他多一些深思,或許就應該已經意識到秦雪初絕非常人。更何況當天還遇見了梅言立帶着樓齊雲在那湖畔小棧住宿一晚,他早該想到樓齊雲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那裡絕不會是巧合和所謂的遊山玩水。

一路的同行,讓許無閑對秦雪初的認識和理解加深了一些,可是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也更多了一些。許無閑一直都知道樓齊雲的存在以及他身後的北高樓和寶藏一事,當初在帝都的時候父親和程叔就已經在商量如何見他一面,以便在寶藏一事上能夠有所進展和突破。

沒想到最終此事當真辦成了,可惜當時的許無閑和梅言立還沒有如今的謹慎和觀察力,否則早就該意識到樓齊雲繞路經過五靈庄附近必然是蹊蹺之事。那時候的秦雪初是否已經知道了樓齊雲前往中原所為何事

許無閑不得而知當時的秦雪初是不是已經開始了她關於大漠之行的種種布局,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對於秦雪初和樓齊雲已經開始了長達近十年的設計。

蘇晚晚如今這個叫蘇晚晚的女子十年前就出現在顏落回的別院之中,那便意味着從十年前自己的父親就已經知道了秦雪初是酈瀾青,知道了她在秦府,所以才會培養出一個能夠讓如今的秦雪初震驚之餘卻剋制不住去接近的蘇晚晚。

對於秦雪初來說,蘇晚晚誰也不是。可是對於酈瀾青來說,蘇晚晚卻是她苦尋多年的故人。也只有蘇晚晚才能夠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秦雪初面前,讓她明知可疑卻不能推開的人。

“不如你先告訴我那個顏落回和蘇晚晚究竟和正武王府有着什麼樣的關係”

方才當薄華如此相問的時候許無閑也是一片混沌。

他也想知道蘇晚晚究竟是什麼來歷,也想知道父親讓這個女子假冒蘇晚晚究竟是為了什麼也想知道父親對於秦雪初究竟想做什麼,而秦雪初對於他的父親又是怎樣的態度

他們之間,是仇人嗎也算是。.畢竟當時的父親授命於君王,聯合藍火教將風語閣一百多條人命屠之殆盡,而秦雪初的真實身份是酈瀾青,又怎麼能忽視這滅門之仇呢

可是仔細算起來,自己的父親也是奉命行事,而真正對風語閣有屠殺之心的則是當今帝王。雖然如今的父親是已有異心,所權謀的正是他當日效命的帝王的江山,可是當年卻確確實實是奉了皇命而為之的。

用通俗的話來說:冤有頭債有主。酈瀾青若是真要算起滅門之仇的話,當今帝王是元兇,藍照天是行事之人,他的父親算起來也只能是同謀或者幫凶。

這筆血債究竟該如何去算,終究還是要看秦雪初,也就是酈瀾青心中如何考慮。不過從目前她的行為來看,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正武王府撇清,否則也不會偏偏對父親執意要得手的寶藏插手。

可是許無閑不明白若是秦雪初想報仇,大可以選擇最簡單的方式,比如刺殺、暗殺之類的。這般大費周章難道只是為了和父親爭奪寶藏

許無閑一路走一路想,覺得自己此次來到這大漠似乎不是時候。再細想自己是為何有了來這大漠的心思,他倒是覺得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是被算計其中了,包括他自己。而在暗中牽扯這一切千絲萬縷線索的人,正是自己的父親和秦雪初。

他們二人各自操控着他們的棋子,父親操控着沈延沖、薄華、紅梅山莊和藍火教,以及他的親生兒子。而秦雪初則設計着沈家兄妹幾人、秦府兄弟二人、以及原本應該慘遭橫禍實則死而復生的沈烈鳴。

各自都有各自的棋子,各自都在權謀着心中布局。許無閑突然覺得這是一場可笑又可悲的對弈,不論誰輸誰贏都是一場沒有勝利感的博弈。

若是自己的父親贏了,寶藏被納為所有,改朝換代之事有了足夠的財富支持自然是事半功倍,能夠加速不少。同時風語閣慘案的主謀之人――當今帝王,也會成為敗寇一人,慘遭厄運。甚至可以說也算是為秦雪初報了滅門之仇,雖然自己的父親本意並非如此。

若是秦雪初贏了,寶藏歸秦雪初獲得,自己父親所圖之事雖然會受挫不少但是也不會因此而停止,只不過在時間上會慢了些而已。而最終導致的結果也只不過是當今帝王再在皇位上多待個幾年,而這多得的時間算起來還是秦雪初給的。

如此矛盾之事,如此矛盾之局,為何他們卻偏偏執意堅持如此這般下去

更讓許無閑頭痛的是今日顏落回所說的事情,他方才從薄華那裡已經得到應證,父親果然是要扶持他稱帝。

稱帝,許無閑甚至都不敢想這兩個字。他能夠接受和認同父親所行驚天之事已經是心中底線。那也是出於對如今朝政和帝王的失望,以及對於自己父親的信任和私心。

可如今卻變成了今後成為九五之尊的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他

何其可笑何其震驚

許無閑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這憤怒源自於父親對於自己的欺瞞,源自於父親對他的不尊重和強迫性。

帶着這樣的憤怒,許無閑直奔程孟的房間,沒想到推門而入卻發現藍照天也在此處。他們二人見他臉色難看,又面有怒氣,心中隱約猜測到應該是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程孟與藍照天相視一眼,也明白雖然還不太清楚許無閑這般莽撞的闖了進來究竟所為何事,但是能夠讓他如此失態想必一定是與他們一直擔心的有一日被他知曉後會一時接受不了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許無閑進門後先是看到他們二人都在一愣,然後又恢復了方才的神情看向程孟。程孟見許無閑直視自己,心中對於許無閑憤怒原因的猜測也更有了底。

許無閑沒有打算迴避藍照天,心裡也明白這件事情他必定也是知曉的。他也不拐彎抹角,只是直視着程孟,開門見山道:“義父,那件事是真的嗎爹當真有此意”

程孟心中感慨:許無閑叫自己義父,而不是平日里的師父,他是在怪自己。怪自己隱瞞他到如今

“對,師兄確有此意。”

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再遮掩和隱瞞下去也沒有什麼必要了。更何況到了如今地步也是該讓他知道的時機了,既然選定了讓他直接坐上那個位子,那他便應該有承擔得起這份責任和重擔的勇氣和魄力。

許無閑心中最後一絲揣測被程孟打破,此事終究已成事實和定局。

“為什麼我以為爹做這些是因為”是因為他自己想要坐那個位子。

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再加上本身實力不俗能夠擔此重任。正武王會有這樣的想法許無閑並不意外和吃驚,身在王侯將相之家,從小見慣了爾虞我詐和爭權奪利之事,也目睹了多少豪門權貴因為朝政之事禍及滿門。

那九五之尊的帝位只有一個,二其下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何止他的父親正武王一人只不過他的父親是最有實力、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個

在所求而不得的時候,那些其餘的競爭者自然就退而求其次想要追隨新主,以求他日山河易主之時能夠有所獲利。也正因為那些朝政之人大多有着這樣趨炎附勢之心,正武王才能夠有的放矢的將他們各個擊破,納入他的棋盤之中。

可是,可是為什麼最終的選擇會是他會是他這個年紀和閱歷都無法堪當此任的閑王

“因為你可以,你可以擔當此任,有能力把師兄為你鋪好的這條路越走越寬。”程孟一字一句,道出了許無閑心中不解和疑惑。

“我可以”或許這一句並不是詢問程孟,而是許無閑對自己的疑問。

他何德何能能夠讓父親將如此重任交於他他浮躁、涉世未深、偶有魯莽,而作為一個帝王需要的魄力和狠絕他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

“若是小王爺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可以仔細回想這些年王爺在培養你的心性和能力上的用心良苦。”藍照天也插話道。

“放任你遊歷民間並不是讓你遊山玩水,而是讓你更多的接觸民情和世態。讓程師父提醒你來大漠,是為了讓你親自經歷如今這種種情況,更加的體會到人心複雜和有所成熟。不事先告訴你是因為不想讓你受其干擾,反而不能夠坦然面對這些事情,從而讓你心思不定。”程孟進一步解釋道。

“用心良苦”這個詞如今在許無閑眼裡卻變成了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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