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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飛土揚。秦毓景一行人緩緩而出。漸行漸遠。而遠處山丘之上。一騎兩人目送眾人離去。正是快馬加鞭追趕而來的秦雪初和玄乾。

方才秦雪初和玄乾潛伏在甚遠的地方。以免被秦毓景發現。因此並不能聽見眾人的言談。但是也看到了洛雲霄和沈延青前去找那個如今正假冒自己之人說話。之後洛雲霄和沈延青二人又私談甚久。也看到了許無閑與那守關將士糾纏了一會。

“看來。雲霄和延青應該已經知道她不是我了。雲霄心細。延青技高。想必方才便是雲霄有了懷疑才會聯手延青去試探一番。二人私語那番必定是已經發現她並非是我。”秦雪初頗為憂心。她知道‘她‘一定是瞞不過沈延青的。

自己不正是預防有朝一日倘若發生此等情境。才會提前和延青說破一些事情。讓她知道自己的易容、並且編造了自己的身份。否則只怕延青不會那般信任自己。更不用說會幫助雲霄。

而讓雲霄的身份暴露於延青和延信。更是為了讓他二人放下戒心。也是表示了自己的信任和不遮掩。更是為了日後若是自己不得不暫時離開。若是雲霄遇到一些需要幫忙的事宜能夠找延青商量一二。

當然。大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更是雲霄值得信任之人。只不過大哥畢竟是秦府之人。更何況以大哥的性情和脾氣。若是知道太多自己的事情恐怕只會愈發起疑和疑惑。恐怕只會更加棘手。

而延青不同。秦雪初早就意識到沈延青不同於沈家其他人。是一個洒脫而率直的巾幗之輩。說是利用也好。欣賞也罷。沈延青的性格決定了她與秦雪初的惺惺相惜和互為欣賞。因此更能夠不置可否的對待秦雪初的種種疑點。

如今見他們終於出關。真正的來到這大漠之地。而那假冒之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恐怕掩蓋不了多久就會被其他人看出端倪。現下最要緊之事便是儘快帶她離開。自己歸回原位。

“她會說破嗎。”背後的玄乾聲音低沉。許是經過連日的趕路。昨夜也一夜未眠。難掩憔悴和疲憊。

“不會。延青雖然率直但是很有心思。不會輕易打草驚蛇的。”雖然玄乾沒有明說。但是秦雪初知道他說的是延青。

雲霄自是不用擔心。自己之前多番提醒和暗示。聰明如雲霄一定能夠意識到那假冒之人很可能是自己這邊的。而延青。則是她留給洛雲霄最得力和有幫助的幫手。儘管延青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漸漸成為了秦雪初的盟友和朋友。

“走吧。”玄乾未再多說。青天白日的什麼都做不了。如今只能遠遠的跟着眾人待夜間來臨再將那人約出來。各歸其位。

“嗯。下去吧。”秦雪初示意玄乾讓馬下了山丘好出關。

兩人來到城牆之下也沒費多少功夫便打通了那守關的將士獲准出關。什麼通關文牒。什麼通商文錄。在這裡。只有金燦燦的黃金和白晃晃的白銀才能讓他們承認。

玄乾牽了馬卻見秦雪初並沒有動身的意思。只見秦雪初走到一旁的空處。那是一塊荒地。戈草叢生。黃土累累。

秦雪初從袖中拿出一塊絹帛。從地上捧了一捧沙土包好收入袖中。玄乾見她此舉。眼神黯然。卻又不知如何置言。那與許無閑口舌之爭的將士見秦雪初這般。只當她是一時心中離鄉之情在懷。於是道:“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出遠門吧。不過是走一遭西域。算不得什麼。大可不必這般傷感。”

秦雪初收着那捧故土走回玄乾身邊。對那士兵道:“首次遠遊。初離故土。因此想帶着點鄉土留個念想。讓小哥見笑了。”

那兵士笑了笑。只當是這些公子哥們喜歡悲春傷秋、故作風雅而已。

秦雪初率先上馬。玄乾緊跟而上。二人這才繼續前行。順着大路去繼續跟着秦毓景等人。

才出了關玄乾就聽到前面的秦雪初微微嘆氣。似是頗為消沉。玄乾心中知道她如今既擔心那女子露了馬腳被秦毓景他們看出。進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傷。更擔心在她意料之外弄巧成拙。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沈延庭。

除此之外。還有遠在洛陽的那二人如今是否安心留在洛陽。還是也緊追其後並且也在伺機而動。那二人一個老謀深算。一個陰沉狠毒。若是真的就潛伏在旁。那無疑是對她極大的威脅。

“玄乾。”正在玄乾出神之際卻聽到秦雪初喚他的名字。

只見秦雪初回過頭微微仰首看着他道:“幫我一個忙。可以么。”

玄乾被秦雪初的神色和語氣怔住。因為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軟弱和乞求。他所認識的眼前人。從來都是胸有成竹、權謀眾人。何曾見過她這般神色。玄乾這兩日見到了與以往不同的秦雪初。他所不熟悉的秦雪初。

“你說。”玄乾道。

“幫我一定找到延庭。救他。”秦雪初定定的看着玄乾道。

“我會的。”就算她不開口他也會竭盡所能去做這件事。這本身就是他的失職才會發生的事。她應該知道自己不用她囑咐就會去做。為何會又特意提出此事。

“當年你我的交易和約定是你替我保護那個女人。並不包括延庭。如今我把延庭也帶到了蝴蝶谷。你卻依然盡心替我照顧他、保護他。如今他下落不明你不必過於自責。說到底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沒有料算到那女人竟然這麼大膽子會跑過來。才會讓你分身乏術。現在。我只求你盡心替我打探延庭的消息。至於那女人我自有安排。她如此莽撞任性。想必這麼多年你也受了她不少氣。難為你了。”秦雪初沒有再與玄乾對視。而是又復回頭面朝前路。

秦雪初沒有聽到玄乾答話。又道:“她一輩子都這麼任性自私。毫不顧慮旁人。凡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和衝動。仔細想來若不是我別無選擇。我也疲於顧及了。這次更是因為她讓延庭遭受牽連。若是延庭有什麼不測。我絕不會再顧及她。”

“玄乾。說出來不怕你見笑。延庭和她是我如今最放不下之人。對於她我是沒有選擇的無奈。可是延庭於我。。”秦雪初頓了頓。輕笑一聲。“是我此生想要與之相伴之人。”

玄乾半晌沒有言語。良久才低聲道:“那。蕭落情。。”

是啊。那蕭落情呢。他於她又是怎樣的存在。不是昨夜正是因為蕭落情才會失意失態讓小人有了可乘之機。

秦雪初聽到蕭落情的名字。面色一僵。進而又道:“我從未想過與他有何私情。更不用說相守一生。我並不是因為兒女私情才會折回來找他。我是一時接受不了真相。想着要逃離。而他。是唯一能帶我全身而退之人。可他卻留書一封自稱‘蕭郎路人’。看來天意如此我註定離不開這洪流之局了。”

或許那一日自己確實失了心神以為自己是願意跟着蕭落情離開的。可是酒醒之後她便明白自己是如何糊塗了。她不僅覺得自己糊塗更是覺得愧疚。因為她忘了遠在洛陽蝴蝶谷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她怎麼會因為一時的打擊沖昏了頭腦。竟然不顧一切的只想着離開。如此自私。如此大意。拋開那些不值得守護的人。可是還有延庭啊。

早年相識於他養病的別院。他蒼白無色、病意纏身。原本是秦晉遠帶着自己去找沈烈鳴看病。卻沒想到意外結識了延庭。他們互為病友。同病相憐。這一場結識。秦雪初並沒有欺騙沈延青。當日在秦府所言也是當年實情。

一個武林世家公子。卻只能養病於外。安身於輪椅之上。精通詩書、才冠絕倫。這樣一個人。又怎能不讓秦雪初心生敬意。心生慕意。可是她知道他們二人的處境。一個身中奇毒。一個多病體弱。

註定長久不了的性命。註定沒有結果的愛慕。

她知道自己的前路有多少陰謀和包袱。更知道自己無法撇開五靈庄去展開這一切。她無法開口更不能表露。只能剋制。或許延庭並不知曉。或許他以為自己掩飾的足夠好。可是他們二人的默契和心意相合又豈是能夠輕易掩蓋的住的。

互相牽掛而傾慕。互相克制而不露。原以為就這般維持現狀。相守在旁也是無妨。可秦雪初沒有想到原本是自己設局的延庭失蹤。如今卻一語成殲。

在與那老婦人的一場談話之後。她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愚蠢和可悲。更明白了不用再為無意義的人去讓自己想要守護之人收到牽連。

如今。她只想儘快找到延庭。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就算二人皆是命不久矣那又如何。如今延庭的失蹤讓她意識到她隨時都會失去他。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與其執着於被動的被利用。為何自己不能力挽狂瀾、反擊一槍。若是能再見延庭。難道還要再固執的剋制內心而互相錯過。

玄乾就這麼一直看着她。知道她在思慮、在回憶。在思慮沈延庭的安危。在回憶與沈延庭的過往。

因為想要離開而去追蕭落情。又因為沈延庭而決定留下來。

“你想去哪。我帶你走。”不知怎麼的就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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