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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再不吃下去,就要涼了!”葉驚玄端着湯碗顧至臻卻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這會兒天已經有些涼了,葉驚玄還真左弄右弄把火鍋給鼓搗出來了,眼下他們正在東山小院的前花園裡涮着羊肉,蘇青這會兒自然也在一旁毫不客氣地大吃大喝。

“葉姑娘,你甭搭理他,皇上這會兒病着,為人子憂心也屬正常,你就隨他去吧。”蘇青答是這麼答的,但卻未必這麼想,眼下京城裡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個什麼味兒,只是都不把這蓋揭開罷了。

葉驚玄也不去細想,有很多事情也經不起細想:“蘇大哥,你不是說要回京了么,怎麼還沒見準備?”

蘇青聽了這話,只覺得碗里的原本美味的佳肴頓時間成了木屑子,咽都咽不下去。京城裡的事只要一想起來,他的心裡就不是滋味:“我說,你怎麼就指着我走啊,難道說我很礙眼嗎?”

葉驚玄很Bs這傢伙,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偏偏就攤上了這麼大一功率的電燈泡,這丫天天打擾,竟然還能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來:“我是怕你回去晚了,黃花菜都涼透了,我這是替你着想噢!”

蘇青一聽樂了:“涼就涼吧,我還就巴不得它涼了,再說了,我家老祖宗都還在鐘山穩而不,我晃回去有什麼意思,現在估計還沒到最精彩的時候。”

“敢情你還當回去看戲了,就算是看戲,你也得早早回去佔個好位子吧。”葉驚玄說話間又看了眼顧至臻,他竟然還夾着那片可憐的羊肉,保持着一個姿勢動都沒動彈過一下。

蘇青則狠狠地往肚子里灌了半碗湯水,擦了擦嘴角,那神情說不出的安逸:“我就是回得再晚,那也給我留着座兒,我可是打從生下來那天起,就在那預訂着了。”

這話聽着像是句玩笑,也像是自我調侃,但這話深究下去,卻透着股子深深的無奈,葉驚玄忽然覺得這成天嬉皮笑臉的蘇家大少爺也不容易。但仔細一想,誰又容易了,她和顧至臻就算是躲到這兒了,不照樣還得被卷進風浪里去,更何況有一個還想進去攪攪渾水。

顧至臻終於動了。夾着那片早已經涼透了地羊肉。放進鍋里涮了涮。又放嘴裡吃。這正吃着一抬眼。看見葉驚玄正盯着自己便道:“今天晚上去七哥府里吃飯吧。我有話想跟七哥好好說說。”

葉驚玄微微皺眉。她總覺得顧至臻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渾身上下透着堅定:“子夜。我們中午才從王府出來地。要不明兒再去吧。這來回折騰地累得慌。”

顧至臻迎風一笑。頭上地絲被風吹得凌亂。在秋末地陽光下卻顯得那樣妖嬈。葉驚玄卻在一旁冷不丁地晃了晃腦袋。好嘛……她竟然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妖孽地男人。曾經還惡趣味地想過。要在東山小院門口掛塊牌子。上面寫着“內有妖孽。慎入”。

顧至臻見葉驚玄話說完就在一旁着呆。像是愣愣地看着她出神。不由得笑得更深了:“驚玄若是嫌麻煩了。那就明兒再去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葉驚玄趕緊把腦子裡地那些亂七八糟地念頭收了起來。看着顧至臻道:“晚上我炖了佛跳牆。要是去了七王爺那兒。這好好地湯就要浪費了。”

“佛跳牆?這什麼東西?”顧至臻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讓蘇青把話搶了去。

“佛跳牆么,嘻嘻……秘密,反正晚上等着吃就是了。”葉驚玄神神秘秘地一笑,反而把兩個饞蟲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葉驚玄見兩人睜着眼睛這麼溜溜地看着她,終於還是沒能把秘密捂住:“這佛跳牆嘛,還得從一個故事說起……”

葉驚玄把故事說得繪聲繪色,顧至臻和蘇青也就聽得認真,聽完了二人相視一眼,更期待那個叫“佛跳牆”的湯了。

晚飯時分,佛跳牆蓋着荷葉和湯蓋就上了桌,當丫環把蓋子連同荷葉一齊揭開,頓時間滿室生香,濃厚地乾貨香氣夾雜着肉類的香味,還有各色菜蔬以及菌類的氣息,融合在一起便成了渾然醇厚地奇特香味兒。

侍候在一旁的丫環連忙把湯用小盅盛了出來,一一送到三人面前,顧至臻和蘇青唏哩嘩啦地喝得那叫一個香。

湯才喝了半碗,袁允之忽然闖了進來,急急忙忙地湊到了顧至臻的身後面:“爺,二公子來了,這會兒剛到了城門外,先差了人來告知一聲,說是來有要事與爺相商。”

本來還喝湯喝得極香的三個人,頓時都沒有了喝下去地,葉驚玄放下湯碗,盯着清澈的湯出神,蘇青也放下了碗,看着顧至臻和袁允之。

顧至臻回望了蘇青一眼,又看着坐在蘇青旁邊,正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葉驚玄,嘆息一聲向袁允之說道:“允之,你先去收拾間客戶出來,打點好讓二哥先歇息一下,有什麼事明兒再說吧。”

袁允之連忙領命下去,到了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園子里的氣氛本來是一團和氣,只是自打他進來後,這和樂的氣氛就全不見了,現下再回頭看,正是一園子讓人心裡毛的冷寂。

蘇青抬頭一看,顧至臻正和葉驚玄對着眼,立馬明白他再待下去就得多餘了,自顧自地嘿嘿乾笑了一聲,找了個借口趕緊閃人。走之前還沒忘了端碗湯,還吩咐丫環給盛了飯菜,順便嘻嘻哈哈地說了兩句話,中和一下現場地氣氛,然後才滿意地離開。

蘇青還沒到門口,又回頭望了一眼,連忙沖丫環們使了個眼色,很自以為善角人意地把丫環們帶着一塊走遠了。

顧至臻忽然有些不安地看着葉驚玄,自從哪日蘇青說她什麼都以後,顧至臻就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每每深夜的時候總是容易從夢中驚醒,夢裡夢外都是葉驚玄或笑或哭的臉,哭地時候讓人憐惜,笑的時候眼底的悲傷卻讓人心酸。

“驚玄,如果你有什麼想要問地,就問吧,但凡是你問了,我答的便都是句句實話,絕不摻假。”有時候,他希望葉驚玄來問,只是葉驚玄每每看着他時,總表現得一臉燦爛,什麼也不問,這樣尤其讓他的心無法抑止地疼痛着。

葉驚玄低頭時眉眼皺成一團,抬起頭了卻是依舊頂着燦爛灼人地笑,只是越這樣,卻讓顧至臻看得愈難受。

只見葉驚玄正帶着看來,聲音卻飄忽而悠遠:“我不問什麼,我等你自己來開口說,把你認為該讓我知道的說給我聽就了,你不願意說地,我便問也不問一句。”

有時候葉驚玄也只是想鴕鳥一下,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假裝一切的傷害都不會到來,只要她不去理會,一切都慢慢地會過去,雖然她也明白不可能,但卻仍舊下意識地想迴避。

顧至臻靜靜地聽着這些話,葉驚玄地笑容像火一樣燒灼着他的心,她的眼底隱隱可見哀傷,卻強要笑出聲來,顧至臻忽然有些恨自己:“驚玄,你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再也沒有人能像你一樣,這麼輕易地就扎在我心上了。”

是的,扎在心上,疼得厲害了,卻更恨自己,因為眼前的女子比他還要疼些,卻總是這樣假裝什麼都不明白,堆起滿臉的笑意,輕易地打敗了他。

扎在心上……葉驚玄不由得苦笑,說到扎,顧至臻才是那根扎在她心頭的刺,拔不出,溶不化:“子夜,我如果是刺,那麼扎在你心上,就是我最喜歡你的方式。”

可惜,她的愛不是刺,他顧至臻才是這根以愛為名,輕易扎透人心的刺。

顧至臻忽然起身越過桌子,把葉驚玄深深地抱在懷裡,手越收越緊,幾乎要勒得葉了去葉驚玄透不過氣來,卻仍舊不放開手:“驚玄,有時候我想,就這麼抱着你一輩子也很好,只要能這樣,或許也足夠了。”

葉驚玄仰面一笑,看着顧至臻笑容裡帶着幾分魅惑:“歡迎你就這麼抱上一輩子,只要你不鬆手,我倒是十分願意地。”

只是,對於顧至臻而言,確實只不過是“有時候”這麼想過而已吧,顧至臻啊,天下江山始終是要更重要些吧,她卻開始烏油油豐這樣的溫暖來,竟然覺得哪怕多一天是一天,天長地久啊……原來真的不過是種奢望。

顧至臻看着懷裡明眸若星,嬌粉如霞的女子,心中生出一股衝動來,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拋下一切,就這樣和這小小的女子相守一生。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從腦海里湧出來,就已經被其他的念頭給淹沒了。

“驚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開你……”

這話聽在葉驚玄耳朵里卻是另一番意思,只是這時她寧願裝傻,寧願把這些話都當成是天長地久的諾言,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啊。

女人的心,真的太小了,只是顧至臻的心太大了,大到把她放在哪裡,都終會被忽略……/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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