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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自己喜歡的女孩,無疑是幸福的。

很多人說以後結婚,一定要找一個愛自己的,而不是自己所愛的。殊不知,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呆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對自己的懲罰。

當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嬌蠻、她的公主病、她的無理取鬧、她的多愁善感……在你眼中完全就會變成蠢萌!可以容納取悅心情的蠢萌。

就好像此時的安琪兒,幼稚的就像是剛剛離開家庭的小孩子,努力睜大眼睛看着這個世界,什麼都好奇,什麼都要看一看,什麼都要試一試。

甚至將衛修拉進一家女僕咖啡屋,看着衛修有些尷尬的應對一群嗲腔嗲調的英式女僕裝女孩,而笑得前仰後合,絲毫沒有自家男人被其他女生揩油的醋意。

或者對於她來說,衛修尷尬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解釋。

為了能夠像普通人一般陪着安琪兒,這段時間衛修的打扮一直都很低調。棒球帽、變色鏡成了他的標配,為了防止被認出來,衛修還邋遢的好幾天沒有剃鬚,上唇下巴蓄上一層黑黑胡茬,不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這位是攪得國際風雲變幻的能源巨擘。

倒是安琪兒落落大方的扎着馬尾辮,素麵朝天,一雙剪水紫眸倒影着這座國際都市的繁華。

在衛修眼中驚為天人,仿若仙女下凡的安琪兒,在東京猶如一滴水一般,掀不起絲毫波瀾。最多回頭率高一些,很多人會驚訝於這個紫色美瞳還挺搭配這位卡哇伊少女的。

他們不知道,人家這是天然自帶美瞳;更不知道這位開朗的少女已經和死神對抗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幾天時間下來,衛修陪着安琪兒幾乎將東京著名景點逛了個遍,最後在決定離開東京的時候,他們去了一趟東京著名的都台東區淺草二丁目淺草寺。

將這個景點放在最後是安琪兒的主意,用她的話來說,一開始就拜訪這種莊嚴的地方會影響接下來整個行程的心情。

事實上,安琪兒在踏入淺草寺的地界上之後,之前活潑開朗的她就變得肅穆起來,神色間恍然恢復到衛修第一次看到的那個她——那個金庸筆下的小龍女一般的她。只是衛修不確定的是,安琪兒不會是金庸筆下那位外表冷艷而內心頑皮的小龍女?

淺草寺很大,遊客很多,大概是因為這種宗教佛學聖地總有種特殊的威嚴,再活潑的遊人到了這裡都會收斂很多。

淺草寺的傳說很多,一言半語根本說不清,或者說大凡這種歷史稍微悠久點的地方,都會有數之不盡的傳說異聞。

初入淺草寺,在表參道入口迎面便看到淺草寺的象徵——雷門!雷門左風神像,右雷神像,門的中央匾額自左向右上書“金龍山”三個鎏金漢字,金龍山下懸掛一枚碩大無比的燈籠,燈籠上赫然寫着兩個漢字“雷門”!

安琪兒仰着小腦袋看着巨大的燈籠,扭頭問衛修道:“這兩個字就是‘雷門’嗎?”

提到雷門的時候,安琪兒罕見的用中文說出來

衛修點頭應是,他看到燈籠下方,也就是燈籠體下端黃銅束口上寫着“松下電器”四個漢字,心道:“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啊,以這裡的人流量……真是一個絕佳的廣告牌!”

心中正感慨的衛修就聽到安琪兒幽幽的道:“聽說這燈籠是松下幸之助因為在這裡祈禱而病癒,心懷感激贈送給淺草寺的。如果……如果我也能病好,我會送它一個更大的燈籠。”

安琪兒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低得微不可聞,但是衛修卻聽到了,聽得心臟驟然一縮,疼得要碎掉了。

難怪她會說最先來淺草寺會影響後面的心情,對於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人來說,行走到哪裡都很難真正開心起來。

“我聽說你修佛?”安琪兒再次扭頭看向衛修。

衛修知道安琪兒在看他,但是他沒有看向安琪兒眼光,而是仰頭看着上方的金龍山三個大字,忽然幽幽的道:“我認識幾位真正高僧,他們一直認為我修佛,認為我修的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佛,其實……我現在也想信仰一次。”

衛修扭頭看向安琪兒道:“為了你!”

這一刻,雷門之前人流嚷嚷,安琪兒看到的只有衛修那雙似乎在閃耀着莫名光源的眼眸,那是比她紫眸還要神秘的存在。

“如果佛能治好我,那我也信佛。”安琪兒說出足以令太多西方人不可思議的話。

面臨絕望的人最容易信教,也最容易改旗易幟。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發現神的“無所不能”以及神的“一無所能”!

全世界六十億人口,四十億信教,二十億無神論者中,近乎被華夏佔據一大半。別看華夏廟宇教堂無數,然而梵蒂岡根本就不認可華夏的主教,佛教赫然也已經變了味道。

實行宗教管理的華夏,主教都得經過政府的點頭認可才能上崗;活佛都得有“活佛證”,信仰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利益化,又何來所謂的信仰?

所以生在這樣國度里的衛修,自然也是最純正的無神論者,即便是他欣賞佛學的教義,宗教的法度,信仰的虔誠,這依然無法改變他是一個無神論者的事實。

然而就是這樣掌握尖端科技的無神論者,此時面對安琪兒無助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些動搖,真的動搖了。

“別想太多,都會過去的,相信我。”衛修不敢給出太多的承諾,因為他也怕。

穿過雷門,走過寶藏門,終於到達淺草寺供奉的聖觀音本堂。本堂分為前之間與奧之間,華夏人可以理解為前堂後堂。前之間為信徒參拜聖觀音像的地方,而奧之間供奉的卻是這座淺草寺起源,也就是傳說中兩位漁民在宮戶川撈到的神跡金觀音像——秘藏本尊像淺草觀音。

看到聖觀音像的時候,衛修有些疲憊,有些失望。不同於之前拜訪紅宮之首慧月大師時看到的虔誠場面,淺草寺的繁榮令他看起來簡直比華夏還要世俗,尤其是在門口看到的那“松下電器”四個字,尤其是令衛修感到厭惡。

衛修沒有意識到,這些其實與他沒關係,只

是潛意識中他不想讓安琪兒一個希望被這般世俗戳破。

兩人最終草草參拜完畢,退出本堂,在寺內閑逛起來。安琪兒的興緻並不高,神色間有些落寞。

或者這裡的景象與她想象中的相差太遠太遠,連最後一絲精神上的慰藉都找不到。

衛修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安琪兒,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氣溫有些寒冷的緣故,寺內建築之外的遊客稀少了很多。行至寺院一隅,寺內古迹躍然多了起來,很多石雕一看頗具年頭,那種歷史滄桑感頓時迎面而來。

行至一塊雕琢文字的石頭前,衛修忽然一動道:“聽過佛經嗎?”

安琪兒一愣,不明白衛修說的是什麼意思。

衛修將脖子上圍巾取下,鋪在略顯幾分潮濕的地上道:“你坐這,我來給你頌一卷佛經吧!”

安琪兒不可思議的看着衛修,又看了看衛修為她鋪在地上的圍巾,低落的心情驀然一暖,學着觀音的模樣,坐了下來。

看到安琪兒坐下,衛修隨便盤膝坐在旁邊,看着眼前的石雕,想着多少年沒有念過的佛經,心中忽然幽幽一嘆,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他這幾年為了往上爬,為了足夠心狠御下,鎮壓對手,早就刻意忘卻佛經的功效,只會嫌自己不夠狠。如今回頭看來,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我只會一卷經書叫《十住斷結經》,你先聽着,聽不懂沒關係,因為我也不懂。”

衛修沖安琪兒微微一笑道,說完閉上眼睛,想着第一次與諦虛大師見面時被諦虛大師道出的雙手結兩印的窘態,衛修嘴角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固執的再次左手仰於膝上,結禪定印。右手覆於右膝,指頭觸地,結觸地印,又稱降魔印。

這次衛修降的不是心中之魔,而是安琪兒的病魔。

“聞如是。一時佛在毗舍離城奈氏樹園。與大比丘眾八萬四千。菩薩十萬四千人俱。普皆大聖玄鑒通達……”

“……若見眾生生惡趣者不懷恐畏。見諸上士觀如眾祐。亦不有二常若一心。若見有殺盜淫泆。妄言綺語嗜酒愚亂。嫉妒恚痴斗訟彼此。心執邪見非常言常。悉當平等無增減心。莫見戒具受上福。報施受大福。亦復莫雲我今護殺延壽無量。亦莫相輕我相好勝教誡殊特。彼人卑穢凡夫朋黨。除去七慢十二無記。是為五十五事。當念修行。佛言執志……”

隨着悠揚的佛音響起,衛修的聲音逐漸悠揚而渾然一片,低沉而聵耳,再漸漸的似乎連聲音都聽不見了,只覺得整個人無聲無息間落入母胎羊水之中,溫暖祥和。

看到衛修念佛,本來吃驚的安琪兒,眼睛逐漸控制不住的閉合起來,沉浸在這片無形音律聲波的海洋之中。

聲波無形,蔓延而開。

於是一位虔誠的信佛老人被吸引,被感化,盤膝落座,享受罕見佛音。佛音不斷,被吸引的人越來越來,出乎意料的被吸引而來的莫不是靜悄悄坐在周邊,而非拍照打擾,這一刻,似乎所有人慧眼大開,識得這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