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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冰激凌店出來,我哆哆嗦嗦地直打噴嚏,越發覺得吃碗牛肉麵將是種很溫暖的幸福。身上的冰激凌已經被火辣辣的太陽蒸發掉,獨留下甜膩膩的味道,聞起來還不錯。

我步履蹣跚地走進一家小麵館,看了看大小碗牛肉麵的價格,又左右瞧了瞧大小碗的區別,於是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來碗大的!”

我的話音剛落,一路尾隨來的銀毛也弔兒郎當地拍了拍桌子,喊:“大碗!”

兩碗牛肉麵被端上來後,我低頭開吃,香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先將麵條吞下三分之二,然後喝下一肚子的湯,僅剩下一個碗底的麵條後,喊來老闆加滿湯。再然後,將所有麵條撈乾凈,獨留一碗湯。

接下來,我開始往湯里加作料,放辣椒,放醋,放胡椒粉,放香菜沫兒,放鹽巴,但凡不花錢的東西,我都加了些,將湯味變得更濃。

趁着沒有看我,我動作特快地扯了兩個打包送外賣時用得方便袋,將自己的牛肉麵湯倒入其中,拎起,付款七元,走人。

我前腳剛邁向門檻,後腳老闆就喚人道:“喂,錢不對!”

我皺眉,轉身:“哪裡不對了?不是大碗七元,小碗六元嗎?”

老闆指了指隨同我站起來的銀毛,說:“他的錢你沒付呢。”

我撇嘴:“我不認識他,幹嘛兒替他付錢?”

老闆有些顧及地掃向銀毛,銀毛望向我,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個活動熱身的姿勢。我心裡已經罵到了他的八輩祖宗,但還是沒氣節地立刻將手塞進包包里,肉疼地取出七塊錢,替他將牛肉麵錢交了。

我冷着臉,低着頭,氣呼呼地往前走。想着只要我回到家,立刻抱起何然閃人,絕對再也不給銀毛一點兒欺負我的機會!

銀毛不緊不慢地邁着大長腿,就跟在我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問:“你這幾天跑哪裡去了?”

我也不回頭,沒好氣地回道:“被車撞了!養傷!”

停頓了半天,銀毛的聲音才傳過來,貌似有些關心味道地問:“養好了?”

我低吼:“活着呢!”

銀毛突然出聲叫我:“喂!”

我的肝火上漲,想想為他花掉的七塊錢錢就肉疼,當即動作極其迅速地回過頭,張大嘴吼道:“喂什麼喂?”再一轉身,砰地與一物撞上,痛得我呲牙咧嘴。

銀毛笑得別提多爽朗,哈哈大笑的聲音由胸腔發出,震得我耳朵一片轟鳴。

我惡狠狠地抬起頭,想要衝着面前不知道那路牛鬼蛇神的人發火,卻赫然瞧見一張極其熟悉的臉,此刻正揉着下巴笑望着我。

我張牙舞爪的猙獰面孔瞬間變化成溫柔的胖羊咩咩,臉色潮紅,微微退開一步,張了張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喚了聲:“薑汁兒。”記得他一直不喜歡我們稱呼他為姜老師,說是把他叫老了,一直讓直呼姓名來着。

薑汁兒望着我,一雙清亮的月牙兒眼裡盈滿笑意。他不太挺拔的鼻子有些可愛的圓潤,看起來就想伸手捏捏,去感覺那份真實的溫柔。他微紅的唇畔仍舊幽默如昨,一語雙關地說:“何必腦袋這麼硬呢?”

我平時的伶牙俐齒一遇見他就有些供電不足,只能陪着乾笑兩聲,然後問候道:“薑汁兒最近忙什麼呢?”

薑汁兒略顯頑皮的一笑:“這話兒,應該是我問你吧?眼下工作不好找,我還得繼續留在學校去荼毒學生。倒是你,聽說你留在了本地,卻不見你和我聯繫?”

我覺得今天的太陽曬得人有些眩暈,想急切地找個地方避避這種炙熱,只能推脫道:“想去看你了,不過最近太忙,總加班。”

薑汁兒笑了笑,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但我卻覺得自己的謊言沒有騙到他,反而讓我不安了起來。

薑汁兒伸手敲了下我的腦門,說:“一畢業就換了電話,你還真夠‘尊師重道’的,就不知道將學到的手藝丟了沒有?行了,把電話號碼給我,還有原班的同學跟我打聽咱班的牡丹花呢。”

我覺得滿頭的烏鴉在飛,都忘記是誰給我起得外號,只記得班中的男同學是這麼解釋的:何必是咱班的牡丹花,枝繁葉茂,花蕊肥沃,足見咱班的資源豐富啊。

而我卻說:嗯,咱班的異性化肥太多,吸食多了,自然產生了虛假繁榮。

男同學們都說我嘴陰損,我則認為女性屬陰,那必然是要陰損一些,不然哪裡對得起他們那些垃圾品種啊?

神遊亂竄的想法被薑汁兒給喚回,忙將自己電話報出,不敢糊弄領導。

薑汁兒將我的電話存入手機後,抬眼瞧了瞧我身後的銀毛,問:“這位是?”

我回過頭,用眼神求他快走,十分不想薑汁兒知道我和這種地痞流氓有接觸。

但銀毛不但不躲,反而抱起胳膊,冷眼斜視向我。

我慌亂的腦袋立刻清醒。想到自己一次次被人當成異類排擠時的偽裝堅強,覺得此刻銀毛怕是和我一樣的心情吧?他,不過就是打扮得有些太詭異,但也沒真正殘害誰啊。除了偶爾作姦犯科,偷個錢包,嚇嚇人類,欺負欺負我之外,也沒做過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情。就是……人欠扁了些。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

轉過頭,對薑汁兒說:“這是我帶得學生,他想考雕塑系來着,所以現在跟我學兩手。別看他穿着另類、痞子模樣、性格糟糕、有仇必報、小肚雞腸、齷齪……齷齪什麼來着?咳……算了,總之,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很糟糕,但還是比較有靈性的。”糟糕,本想簡單說一句,沒想到在薑汁兒面前就全部坦白從寬了。我覺得身後銀毛散發出陰風陣陣,不禁縮了縮脖子,開始有些後怕。

薑汁兒聽我這麼一說,忍笑得臉都紅了,如果誘人的蘋果,引得人想去啃上一口。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既然遇見了,就一起吃頓飯吧。”

我肚子里很飽,即想離開,也想多呆一會兒。正在猶豫時,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走過來,動作自然地挽住薑汁兒胳膊,軟聲道:“老公,這是誰啊?”

我愣住,心裡一陣絞痛,薑汁兒什麼時候結得婚啊?

薑汁兒拍了拍女子纖細白皙的小手,寵溺道:“這是我的學生何必,是我教得學生當中,最有雕塑天分的天才。”

我眼眶一熱,差點沒哭出來。

那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儘管掩飾,我仍舊看出了她的質疑和輕視。

對於這點,我可以理解。就好比有人指着一塊破木頭,愣說它是秦始皇的座椅一樣,確實令人難以信服。

她打量我的同時,我也打量着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確實和老天爺是親屬關係,不但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就連這聲音,也若清泉叮咚般,甚是悅耳怡人。

幾眼下來,那女子若花蕊初綻般一笑,對薑汁兒說:“哦,我曉得了,原來這就是你常常念叨的天才啊?”

聽了這話,我心豁然一縮,既想不到薑汁兒會時常念叨着我,也聽出了女子口中的釋然之意。雖然,她瞧不起我,但卻放心了。

我覺得心中五味摻雜,喉嚨有些沙啞。

薑汁兒又對我說:“這是齊荷,我的……女朋友。不過,半年後,她將成為我的老婆大人。”

我覺得腿有點兒軟,尋思着好久沒吃鈣片,得補補了。身子卻彷彿是有自己意識般,收腹、挺胸、抬頭,微笑道:“那恭喜你們了,到時候我一定參加。”

齊荷這才露出了最幸福的表情,笑嘻嘻道:“好啊,到時候一定要領你的男朋友一起來。”

我點頭,咧嘴笑着不答話兒。

齊荷可能發現了我的親和力,於是熱略道:“如果何必現在沒有男朋友,我來給你介紹一個吧?”

我曉得只有幸福的女人才會喜歡為別人做媒,可他們的幸福卻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之上,讓我有些難以接受。雖然我極力表現得不在乎,可仍舊無法忽視自己的感情,無法丟棄自己折騰了好多年頭的情感。是的,我暗戀薑汁兒,彷彿已經成為雕刻在歲月中的成長足跡,根本就不能泯滅消失。卻,一直缺乏一種潑婦沉重的勇氣。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游泳的。

齊荷見我不置可否,接着熱心道:“我爸下屬有個不錯的主管也單身,改天約出來,吃個飯如何?”

薑汁兒好像也挺上心我的姻緣問題,好奇地問:“誰啊?”

齊荷自然道:“就是王城啊。”

薑汁兒眉頭微皺,說:“他不行。”

齊荷反問:“怎麼不行?我覺得他和何必挺搭配的。他也孤身一人,雖然長相一般,但事業不錯,還有學問。而且,他雖然在我爸的公司工作,但他爸可是稅務局局長呢。雖然他人有些胖,差不多二百斤吧,不過可是富人相呢。”

我覺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有些眩暈,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彷彿吞下了一塊大黃連,咽不下,吐不出,苦得讓人想吐!

這時,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將我向自己懷裡一攬,笑露閃亮潔白的牙齒,風涼道:“這位小姐,你還是別亂搭配鴛鴦譜了,如果把我追了兩年的寶貝兒塞給別人,我真不敢保證去不去你家放火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