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密接到信後,驕矜之情溢於言表,讓人把信拿給將領們傳閱,炫耀李淵對他的臣服。而王伯當更是天天去拜訪楊子儀。
李密不是單雄信,堂堂魏公不能強搶民女,所以只能派王伯當一天三五次地去威逼利誘。
王伯當無非是說李淵已臣服魏公,子儀那妹妹定是算錯了,還望子儀能明瞭局勢,嫁與魏公。子儀起先還是客客氣氣地回絕,可架不住王伯當一天來好幾次,態度惡劣起來,對王伯當愛搭不理的,要不是人在屋簷下,依子儀那性子,早大罵王伯當了。
徐世勣常來看子儀,時不時地勸她一定要忍耐,不要惹惱了李密。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她出去的。
子儀很是感激,“徐大哥,謝謝你。”
徐世勣道:“子儀姑娘不要這樣客氣,我叫徐世勣,字懋功。你叫我懋功就好了。”
子儀笑了起來,“那你也不必客氣,還叫什麼姑娘,叫我子儀就好了。”
徐世勣也璀然一笑,“好吧,子儀,你放心,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會護你周全的。”
子儀眼睛裡閃爍著淚光,“懋功,我真的覺得好害怕,還好有你幫我。”
徐世勣道:“放心吧,我一定會送你回太原的。”
正在此時,隋煬帝楊廣則是幫了子儀的大忙,因為他派來的王世充進入了洛陽,王世充會同洛陽城的隋軍向李密發動反攻。李密疲於應戰,暫時沒時間來逼婚子儀。
李密率軍在洛水之南,王世充駐軍在洛水之北,兩軍隔水相望。
王世充利用夜晚,偷渡,在黑石紮下營盤,留下精銳騎兵守營,自己又連夜返回,企圖兩路夾擊李密。
李密則引兵到對岸截擊王世充的後路,可是卻被王世充料個正著,半渡而擊,非常猛烈,此役,瓦崗大將柴孝和死於亂軍之中,李密自己也中了流矢,回洛口城養傷。
徐世勣獻計襲擊王世充在黑石的營部,李密依計而行,果然把王世充留在黑石的部隊打得哭爹喊娘,王世充親自率軍來救,卻正中瓦崗的埋伏,大敗而歸。
雙方互有勝負,拉鋸戰就此展開。
徐世勣冷靜地分析了一下此時的戰略態勢:天下起兵反隋的勢力眾多,但瓦崗寨卻是最大,隋朝的主力軍都用來打瓦崗了。而瓦崗的勢力範圍還僅僅限於河南一隅,現在又與洛陽拉鋸,照這樣發展,很難有大的作為。
於是徐世勣建議李密說:“今太行山以東的地區洪水氾濫,餓殍遍野,隋朝卻死死捂住黎陽倉不肯開倉放糧,山東、河北民心動盪。請給我五千士兵,一旦我奪下黎陽倉,放糧濟民,就能迅速擴充軍隊,然後就可攻取黎陽城,與我們現在佔領的回洛城成犄角之勢,可以盤活目前這盤棋。”
李密深以為然。
徐世勣回了一趟瓦崗寨向子儀辭行,現在瓦崗的大將都在外領兵打仗,子儀在此反倒安全了。徐世勣命常何好生照顧子儀,萬不可出差錯。自已則火速帶兵北渡黃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黎陽城。
※※※
賈胡堡的雨還一直下,李淵大軍困於此地已達十天之久,回太原運糧的部隊也一直未歸,糧草已不足。
軍中開始有小道消息盛傳:有的說李密攻打太原了,截了咱們的糧草;有的說,不對,是劉武周聯合了**攻打了太原,要不然出使突厥的劉文靜怎麼一直未歸。總之是太原被襲,大本營被抄。
李淵頭疼不已,再次召眾將佐開會。
裴寂道:“如今大軍糧草將盡,而眼下宋老生屯霍邑,屈突通據河東,這兩隻攔路虎一時半會兒也打不掉。突厥人唯利是圖不可信,劉武周早已認突厥作父,這兩股勢力若結合起來實為身後之患。李密雖已用一封信暫時穩住,但我們沒有去洛陽會師,他會不會與我們反目也很難說。突厥、劉武周、李密三方勢力對太原虎視眈眈,而我軍將士們的家屬大多留在那裡,太原是我們的根本所在。依老夫之見,我們不如先回太原,徐圖更舉。”
裴寂的話贏得了眾將的贊同,如果真的老巢被佔,後勤補給中斷,士兵們就會喪失鬥志,軍隊會陷入進退失據、腹背受敵的困境,到那時可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世民見狀騰地站起來,“父親大人,我們絕不能撤軍。那突厥與劉武周表面上穿一條褲子,實則各懷鬼胎。劉武周心高氣傲,突厥少信而貪利,二者雖一時苟合,必相猜忌。劉武周若襲太原,就不怕突厥人佔了他的馬邑?而李密就更不用擔心,他與王世充在東都洛陽膠著,哪有時間覬覦太原?況且咱們的義軍大張旗鼓地南下,至今未打一仗、未下一城,遇到點挫折就回太原,不但人心士氣瓦解,還要被天下英雄恥笑!”
建成亦站起,“我同意二弟的見解。而且現在是七月,正值莊稼成熟的季節,豆稻遍野,何愁沒有糧源?返回太原守著一座孤城,和那些巨盜逆賊有何區別?那宋老生性格輕躁,更是一戰可擒。兒請兵出戰,不殺宋老生,決不罷休!”
李淵一邊聽,心中一邊權衡利弊。兩個兒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李淵一生謹慎,不願冒險。兩個兒子年輕,容易冒進,這一次他選擇聽老搭檔裴寂的話。
於是,李淵對兩個兒子說:“我兒拳拳之心,為父甚曉。為父也想同那宋老生打上一仗,但無奈天降大雨已十幾日了,又絲毫沒有停的跡象。我們無力與天爭,為父看還是聽裴長史的意見,先回太原的好。”
建成、世民互相看了一眼,知無法再說,誰敢說這天什麼時候會放晴,而軍隊是無法冒這麼大的雨出戰的。
李淵下令全軍返回太原,命建成所率的左軍當夜開撥,其他人今夜收拾行裝,明早出發。
世民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大帳,對子軒說:“收拾收拾,明早起程回太原。”
子軒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麼?回太原?為什麼呀?”
世民道:“大雨一直不停,軍隊無法進攻,父親大人下令回太原。”
“那二公子你的意思呢?”子軒追問。
世民苦笑,“我認為不該撤軍,大哥也這樣認為,我們也都勸了父親,可是他老人家主意已定。”
“那二公子你……你就這麼撤軍了?”子軒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世民無奈地搖頭,“我能怎麼樣?我又不能叫天空立刻放晴。”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子軒驚慌失措地看著他,歷史不是這樣記載的!他不是該去夜哭軍帳的嗎?他怎麼會放棄?難道,自己和姐姐的到來已經讓歷史錯了位?
如果就此回太原,哪還會有大唐的建立?不行!一定要把歷史拉回原來的軌道!
想到這兒,子軒道:“二公子,不能回太原!回去就前功盡棄了!”
世民的警惕性一下子提高起來,這些日子,子軒本分地做著丫鬟,他也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自己的小姨子,差點忘了她身上還有好多謎沒有解開。
世民不動聲色,波瀾不驚地說:“也不能這麼說。現在傳聞劉武周、突厥、李密都要攻打太原,我們先回去穩定太原,再徐圖之,也未嘗不可。”
子軒急了,“不會的,他們都不會來打太原,太原現在安全得很。”
“你怎麼知道?”世民淡淡地說。
子軒這才冷靜下來,方想起他一直是懷疑自己的,“你忘了,我會算卦。”
世民道:“我如何信你每一卦都會準?”
“我不是已經用性命作了保證?如若不準,你可以隨時殺了我。”子軒直視他。
世民冷笑道:“歷朝歷代都有替主人賣命的死士,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楊廣的死士?”
子軒無奈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你現在不懷疑我是突厥的人了,而懷疑我是皇帝的人。我雖然也姓楊,但卻與楊廣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如果我是楊廣的人,在遇見你時大可隱去真實姓名,何必告訴你我姓楊,徒增你的懷疑?如果我是楊廣的人,為何不救王威、高君雅,反倒幫你坐實他們的罪名?如果我是楊廣的人,應有人與我聯繫,給皇帝傳遞信息,以你的精明,可曾發現有人與我聯繫?”
是,世民承認她說的對,可她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子軒堅定地說:“一個會算卦的美國人!我知道很多事你都不信,但你可以回憶一下,自我來到李府可曾做過半點不利於你的事?請你相信我,當初我說突厥兩天後會攻晉陽,不是就真的來了?這次我說太原沒事,就一定沒事。而且你不是也不想撤軍嗎?”
世民道:“是,我是不想撤軍。從形勢上分析,我也認為太原不會有事。只是父親大人糾結在這大雨上,這雨何時能停誰也說不準。而且去太原押運糧草的部隊一直未歸,軍中盛傳他們已被截,謠言已使軍心動搖。”
“這天進入八月就會放晴,而糧草在此之前就會運來,到時謠言不攻自破。”子軒道。
,無彈窗閱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