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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氏一向信佛,故她院子里的佛室也弄得極為講究,佛室裡頭常年都熏着上好的檀香,無形地給人一種莊重虔誠的氣氛,竇氏拜的是觀自在菩薩,那一尊白玉雕成的菩薩佛像,放置在梨花木的佛龕中,端的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阿芙緩緩走上前去,在那個藕荷色的精緻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詞地說了些什麼,她並不是一個有信仰的人,她從來都只信自已,但即使不信神明,也不可輕視、踐踏神明,因為對某些人來說,信仰卻是比他們的性命還要重要許多的東西。

差不多跪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阿芙便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那個佛龕跟前,仔細端詳了那白玉觀音許久,隨即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了觀音像前頭那不時冒着裊裊青煙的香爐,終於伸出了白嫩的手,試着轉動那隻香爐,只聽“咔噠”一聲,香爐並沒有被移開,卻是調轉了一個方向,阿芙的嘴角微微上揚,果然古裝電視劇也不全都是一無是處的,最起碼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機關還是很有參照價值的。

這般想着,阿芙又用力地將那佛龕推開了一點,果然看到佛龕後頭的白牆上露出一個正方形大小的暗格來,阿芙將手伸進去,不多時便拿出一個首飾盒大小的紅色匣子,那匣子看上去甚是普通,上頭連一點雕花圖案都沒有,若不是阿芙知曉它的重要性,放在平時她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匣子上頭有一個銀質的精緻小鎖,她不知曉竇氏是不是按照李重遠的吩咐,將那鑰匙銷毀了,不過真的要弄開這個匣子,又何須鑰匙呢,阿芙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賊賊的笑容。

孤兒院或許並不是一個多麼令人愉快的地方,但有時候在其中也能夠學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本領,阿芙前世待過的一個孤兒院,是建在窮鄉僻壤當中的,本來孤兒院還算是個有油水可撈的地方,但耐不住地處偏僻並沒什麼人會來捐贈,院長自是打起了孩子們吃食的主意,雖然不至於讓孤兒們餓着,但從來都是只有青菜豆腐這等素食,肉之類的根本想都別想,弄得院里的那些孩子們一個個都面有菜色,阿芙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她無意中從老師們的談話中知曉了看門的老梁頭原先是個開鎖匠,便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不停地跟老梁頭撒嬌哀求,終於煩的那老梁頭同意教她開鎖的技藝了,阿芙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把那開鎖的本領學得七七八八了,憑着她這一手技能,後來那孤兒院的廚房她便來去自如,還造福了不少孤兒院的夥伴,有很長的那麼一段時間,她都是眾孤兒中傳奇一般的人物,而最重要的事,她做這事兒一向乾淨利落,不留一絲痕迹,搞得看管廚房的人明明知曉有賊進來過了,卻是不管換幾把鎖都是毫無用處,最後只好飲恨離職,這種情況直到阿芙滿了十八歲,從孤兒院離開了才算結束。

現代那些極其繁複的鎖,阿芙都能三兩下地打開,更別說古代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鎖頭了,阿芙笑着拔下頭上的一個金質簪子,插進那個銀鎖的鎖孔裡頭搗騰了幾下,“啪嗒”銀鎖很快應聲而開,阿芙嘆了口氣,面上一片遺憾,心中想着,這也太沒難度了,實在是讓她這一手高超技藝沒有用武之地啊。

隨着那銀鎖的開啟,阿芙的心也微微緊張起來,李墨言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匣子,裡頭裝着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她知曉李墨言定也是有辦法打開這個匣子的,但他卻肯定不知曉自已先他一步打開了這個匣子,一想到或許裡面就有能夠轄制李墨言的東西,她就止不住地興奮。

阿芙屏住呼吸,緩緩將那匣子打開來,一塊明黃色的綢布與一塊墨色的龍紋玉佩安靜地躺在匣子里,阿芙將那塊綢布從匣子中取出,輕輕一抖,綢布便展開來了,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阿芙將那綢布捧在手上,一字一句地仔細閱讀了起來,越看到後面,阿芙便越發驚心,當她將整張綢布上內容都看完之後,額頭上已經是沁滿了汗水,身上的衣服也隱隱有些汗濕,阿芙抬去袖子,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感嘆道:這皇家的秘辛果然是很驚悚的啊。

阿芙又拿起那塊墨色的玉佩,仔細地端詳着,相對與那塊綢布上的內容,這塊墨色龍紋玉佩在阿芙看來倒是沒有什麼了,應該只是一個證明身份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想想她當初的猜測,也是**不離十的。

阿芙看着桌上那兩樣東西,皺着眉頭思忖了許久,私藏下這塊綢布,憑着李墨言的本事,死也會從她口中逼出那綢布在哪兒的,銷毀這塊綢布,那她一定是活的不耐煩了,思來想去,還是讓阿芙想出了一個稍稍穩妥些的方法,那塊綢布的年頭也不少了,不過質量還算不錯,寫在上面的字跡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但就算是再好的墨,終歸也過去這麼多年了,阿芙用手帕蘸了點茶壺裡的茶水,在幾個關鍵字上面滴了幾滴茶水,墨跡很快便化開了,模模糊糊的一片,並看不清原先那裡寫的是什麼,阿芙看着自已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等到那被模糊的幾處幹得差不多了,方才又將那綢布折好,與那塊龍紋玉佩一齊放回了匣子里,重新上好鎖,快速走到屋外,尋了個隱秘的花叢,挖了個小坑將那匣子埋了起來,然後做了個記號便又匆匆離開了。

將佛龕都恢復成原先的模樣,阿芙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笑意,總算手中有了些籌碼,往後面對那李墨言的時候也不用再如此被動了,她不會甘願一直做一個棋子,讓自已的性命隨時都拽在別人的手上。

阿芙看了看時辰,竇氏應該也差不多時候要喝葯了,便從那佛室中離開,往竇氏的卧房走去,卧房裡頭始終飄着一股子令人不怎麼舒服的藥味,曼青和穀雨看她過來,立馬起身走上前來,阿芙阻止了她們要行禮的動作,輕聲地問道:“祖母的葯煎好了嗎,我看着時辰也是時候該喝葯了。”

“丫鬟們已經在煎了,不過要老夫人用了飯之後才能喝葯,芙小姐您要親自喂老夫人喝葯嗎?”不跳字。曼青點了點頭,回著阿芙的話說道。

“我來喂祖母喝粥吧,等那葯送來了,你們在告訴我一聲。”阿芙也點了點頭,便往竇氏的床邊走去。

竇氏似乎已經醒了,頭枕在瓷枕上,正看着緩緩走近的阿芙,平日里那明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混濁,那眼神透着些說不出的意味。

“祖母,您醒了。”阿芙在床邊坐下,輕柔地說道,她替竇氏拉了拉被子,方又繼續說道,“母親那邊府上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並不能時刻陪侍在您身邊,我便求了母親,替她在您身邊侍疾,五姐姐的事情,您也不用太過擔心,如今太后娘娘已經回宮了,應是還有些轉圜的餘地的,您現在只管好好養病便是了。”

那竇氏看了阿芙一會兒,此時她還並不能開口,只是點了點頭,但眉宇間依舊是掩不住的愁緒,似是無聲地嘆了口氣,阿芙不知道她此刻是在哀嘆李思溫即將到來的命運,還是李家那有些飄渺不定的命運。

喂完竇氏喝了粥和葯後,竇氏又是迷迷糊糊地睡下了,那湯藥里似乎有安神的藥材,竇氏每次喝完,都會睡上好一段時間,倒真正是靜養了。

阿芙坐在床邊,等着竇氏睡熟,那穀雨走到她身邊,輕聲在她耳邊說道:“芙小姐,您還沒用午膳呢,用了飯之後再來照顧老夫人吧。”

阿芙點了點頭,起身便往外頭走去,穀雨讓曼青留了下來,自已則是跟着阿芙出去了,阿芙在飯廳隨意吃了些東西,其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塞給了穀雨一張字條,也是知曉她自然是有辦法傳遞給那李墨言的,那匣子埋在那個地方終歸是不安全,以防夜長夢多,還是早些交給那人的好。

接下來的幾日,阿芙一直都在竇氏床前一心一意地侍疾,將竇氏照顧地無微不至,她的身子倒真是好了許多,也稍稍恢復了些語言功能,能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身子也能微微能夠動一動了。

這邊竇氏正在慢慢好轉,可李思溫那邊卻是不知為何,病得越發厲害了,阿芙從下人們的隻言片語中,也大約知曉了,那病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重,似乎隱隱有瀕死的跡象,阿芙稍想想也知曉了,定是李墨言與袁氏的傑作,不然上次見她的時候還是那般生龍活虎,怎可能幾日過去,便奄奄一息了呢,不過這確實也不失為是個好辦法啊,人都病成那副模樣了,怎麼還可能再去金國和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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