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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讓麗娘先帶清兒回去,和泫歌告辭便匆匆趕往“寧和堂”。

看到錦書來,立即有丫頭將錦書引進“寧和堂”後身的小花廳。錦書一進花廳看見老夫人烏雲密布的臉,心就直往下沉,一路上她都在反省自己,這幾天可有行差踏錯的地方?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規定動作一絲不苟,自選動作一個沒有,但老夫人這架勢這臉色……分明就是暴風雨的前兆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錦書硬着頭皮給老夫人行了個禮:“媳婦給老夫人請安!”

令人窒息的沉默,許久老夫人才重重哼了一聲:“給我請安?我看你是巴不得早點把我氣死。”

錦書大驚失色,慌忙道:“老夫人這是從何說起,媳婦從來不曾這樣想過。”

“是,你不用想了,直接就這麼做了,原來我還覺得你雖然差勁,但人總還是老實的,沒曾想你竟是個心術不端之人,在我眼皮底下弄虛作假、偷工減料、試圖瞞天過海,別人蒙我也就罷了,你也來蒙,看我年紀大了好糊弄是嗎……”徐氏厲聲責罵道。

錦書被罵的一頭霧水,想要辯解都無從下手,心術不端、弄虛作假、偷工減料?她何時這樣過?難道,難道是昨兒個在花園裡被小叔錯抱一事被老夫人知道了?頓時冷汗涔涔,在古代,女子的貞潔操守是比性命還重要的事,一個不慎是要受宗族審問,被浸豬籠的,而且,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只有越描越黑。但,這和弄虛作假、偷工減料又有什麼關係呢?或者,老夫人發火不是為了這事……錦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先不要自己嚇唬自己的亂猜測,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於是錦書直了直腰背,鎮聲道:“老夫人且息怒,媳婦做錯了什麼還請老夫人明示,若是媳婦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媳婦一定改過,請老夫人千萬保重身體。”

徐氏今天本來就因錢廣生和吳婆子的事憋了一肚子火氣沒出發泄,現在看錦書非但不知悔改還裝出一臉無辜,那怒火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從喉嚨里竄了出來,怒斥道:“華錦書,你要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是不?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藍沁,把她默的家規拿來讓她自己去數。”

藍沁應聲把一摞家規遞給錦書,錦書詫異着,老夫人讓她自己數,難道是數目不對嗎?不可能啊!錦書細細的數了一遍,四十五張,怎麼會少了五張?她明明數過好幾遍的,五十篇,不多不少……錦書看向站在一旁的紫玉,當時她把家規交給紫玉了。

紫玉連忙擺手,聲明道:“二奶奶,您交給紫玉的就這麼多,全在這呢!紫玉可不會撒謊。”

你不會撒謊,那意思便是我撒謊了嗎?錦書苦笑,這下還真是有口難辯了。她敢確定問題就出在自己把家規交給紫玉之後,至於是紫玉不小心弄丟的還是有人故意藏了就不得而知了。

“你自己說,默了多少張?”徐氏狠狠地瞪着錦書。

有口難辯,卻是不得不辯,錦書有想過,她可以說因為沒數清楚少默了,如果少的是一張兩張,或許老夫人會相信,但少了這麼多,怎麼說的過去?她若承認了,那弄虛作假的罪名就坐實了,從此老夫人就不會再相信她了,所以,錦書必須實話實說。

“回老夫人,媳婦默的確實是五十張,但不知為何會少了五張。”錦書語聲雖輕,卻是不卑不亢。

紫玉聽了撲通就跪下,哭道:“老夫人,二奶奶交給紫玉的確實就這麼多,紫玉決不敢私藏了,再說了,那些紙紫玉拿去又有什麼用呢?況且紫玉和二奶奶又無仇怨,紫玉若真做了對不起二奶奶的事,或是說了半句謊話就叫紫玉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徐氏怒不可遏了,拍案而起,怒罵道:“華錦書,我當真是錯看了你,好!你不承認,你不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我也無須再顧着誰的體面,像你這等不真不實,不誠不信之人在這個家裡早晚也是個禍害,來人,給我上家法,今日我便叫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紀府的家規。”

早有下人去取了家法來,所謂的家法不過是由幾根竹絲用紅繩綁在一起,有兩尺多長,錦書看的心驚肉跳,老夫人居然要對她動家法,換做在現代,她肯定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可是,現在她能逃去哪裡?是有人陷害還是自己倒霉?這可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天上掉下來的禍事。

“給我狠狠地打。”徐氏咬牙切齒,她最痛恨別人欺騙她,錦書不僅騙了,還死不承認,這樣惡劣的人,不好好教訓教訓,將來她還不得變本加厲,騎到她頭上來撒野?

那些個執事的婆子想是做慣了這種事情,再則,這個二奶奶在府里根本就沒地位,將來也不可能有什麼作為,老夫人有令她們便爽快的遵命,家法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錦書痛的一口氣憋在喉嚨里,活了兩世,終於嘗到了竹絲炒肉的滋味,她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老夫人這哪是教訓,分明就是要往死里打,錦書死咬着唇不肯求饒,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倔強,只知道這是她唯一還能保留的東西……尊嚴,她必須堅守着。

“住手……”一聲暴喝似驚雷,花廳里每個人都被震住,一同看向急急跨了門檻進來的身影。

紀莫非進門看到的就是錦書被打的癱倒在地,兩個執事婆子還掄着家法死命的朝她那單薄的身上抽,那些鞭子彷彿也抽在了他心上,有些舉動甚是略過了大腦直接就開始反應了,他大步上前奪下執事婆子手裡的家法,一腳把人踹了出去,握住家法的兩端,抬起膝蓋頂住,用力一折斷成兩截,再奮力的扔了出去……

所有的人再次被震住,錦書也驚訝的望着紀莫非,他怎麼趕來了?

還是徐氏先反應過來,呵斥道:“莫非,你這是瘋了嗎?”

是的,他剛才是瘋了,氣瘋了。先前清兒氣喘吁吁的跑到他書房來,求他快去救他母親,那時他還以為清兒是跟他鬧着玩的,直到把清兒急哭了,他才將信將疑的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凄慘的一幕。平時母親要教訓下人,他就不說什麼了,但現在竟然對錦書下這樣的毒手,就算母親再不喜歡她,就算她真的犯了什麼錯,也不該把人往死里打。紀莫非目光直直的迎向母親,痛心道:“母親,二嫂犯了什麼錯,讓您非得動用家法不可?”

徐氏正在氣頭上,被莫非這樣一鬧,無疑是火上加油,怒火燒的更旺了。以前莫非明裡暗裡幫着錦書她就不說什麼了,今日卻公然跑了來,踢了人毀了家法還當面質問她,這叫她如何能不生氣。徐氏氣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指着莫非的臉罵道:“你現在當上狀元了啊!翅膀長硬了,可以不把母親放在眼裡了,敢當面指責母親了,你有能耐,我含辛茹苦二十年,養大了你這個逆子,就是為了讓你在今日活活來把我氣死……”

紀莫非平日里看似洒脫不羈,喜歡插科打諢的嘴上占幾句便宜,但對父母都是極孝順的,所以徐氏這一頂頂不孝、忤逆的大帽子壓下來,也有些承受不住,心也慢慢平靜下來,錦書的模樣已經夠凄慘了,他若和母親硬頂,只會把事情弄的越來越糟糕。紀莫非心念至此只好緩和了語氣道:“母親,孩兒哪敢啊!孩兒這不是怕您氣壞了身子么?而且二嫂才剛進門,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麼,您就念在她是新媳婦,原諒了她這一回,要不然,您氣壞了身子,二嫂被打壞了身子,這不是兩敗俱傷么,多不划算的事情。孩兒知道您就是想嚇唬嚇唬二嫂,是底下那些個沒腦筋的婆子搞不清狀況,要是傳了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母親虐待媳婦呢!這多不好啊……”

“藍沁,你來告訴三爺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叫他知道,我是個多麼可惡的老太婆。”徐氏被他這麼一說,心火慢慢銼了下去,不過剛才他那樣氣急敗壞的衝進來,真叫她心裡彆扭,若是宣儀,她也覺得舒服些。

藍沁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不過那口氣,就是定了錦書的罪了。

錦書渾身都在痛,也沒有力氣去辯解什麼。

紀莫非看着面如白紙的錦書,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原來就為了五張家規,挨了一頓家法,這家法小時候他也嘗到過,這種痛,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所以,錦書的痛,他感同身受。紀莫非理了理思路,開始問錦書:“二嫂,你確定是默了五十遍嗎?而且確實都交給了紫玉,沒有遺漏在‘澄心苑’嗎?”

錦書再認真的回想了一遍,虛弱的點了點頭。

紀莫非又問紫玉:“二奶奶把家規交給你以後,你直接就轉呈給老夫人了嗎?”

紫玉低着頭,目光在地上左右瞟了瞟,低低道:“是的……”

“紫玉,看着我眼睛回答。”紀莫非加重了語氣,有種震人心魄的威嚴。

紫玉打了個哆嗦,連忙跪下道:“三爺饒命,紫玉並不是要刻意隱瞞,二奶奶把家規交給紫玉以後,紫玉本想馬上就交給老夫人的,可是剛巧吳媽媽送來了新進的綢緞,紫玉就把家規先放在了桌子上,還用一個茶蓋壓住了,紫玉就是去放了綢緞,馬上就回的,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那你剛才為何不說?”徐氏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這事莫要真的錯在紫玉身上,那可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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