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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進上海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困難,不然清軍間諜也無法隨時隨地的自由出入上海。

現在還沒有那十里洋場的氣候,街道兩旁顯得有些冷清,只看到一些小刀會眾在那不斷的走來走去的,百姓只是偶爾看到。

張震和隨行的幾個人穿着樸素,不顯山不露水的,也沒有什麼人來盤問,經過的小刀會眾也只是看一眼便匆匆離去。

接近租界的時候,小刀會眾少了許多,那些穿着奇裝怪服的洋夷,和那些穿着洋裝的中國人卻開始多了起來。

“大人,咱們得先去見一個人。”跟隨着大人一起前來的徐勇這時候膽子也大了,不用再像才進上海的時候那樣提心弔膽:

“這人姓蔣猶屏,別人根據他的名字,給他取了一個‘醬油瓶’的外號。此人世代經商,與洋人多有來往,交遊廣闊,大人進了上海非先見一見此人不可。”

張震差點一口噴了出來,醬油瓶?

徐勇看着張震強忍笑意的樣子,自己先笑了出來:“大人別看這人名字古怪,可他沒準就能為大人解決不少事情。”

自己到上海來那是一個人也不認識,管要見的這個人是什麼樣的怪人,只要能對自己有幫助,老子可不會管他古怪到了什麼程度。

邊說邊走,忽然邊上一陣喧嘩。

見看到邊上一座青樓,老鴇和幾個龜公打手模樣的人,把一個穿着一身黑色洋服的人從青樓里給轟了出來,老鴇還指着那人破口大罵:

“看起來穿的倒是斯斯文文的,可兜里卻窮得和個癟三一樣,你要是以後再敢來這裡,老娘非打斷了你的雙腿不可!”

那人也就三十隨不到的樣子,穿着打扮甚是體面,可被這麼一弄,卻顯得大是狼狽不堪,從一邊地上揀起了禮貌,只顧着喃喃在那說道:

“不過是個小煙姑娘情投意合而已,想我當年在美國之時,原也沒有那麼多的麻煩,怎麼到了自己國家卻反而沒有銀子就被趕出?”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離開,神態之中大是不滿。

這人也算有趣,難道你進了青樓,不和堂姐講銀子,偏偏要講感情不成?

找個路人問了,這才知道事情大概。

原來這人複姓皇甫,真是從美國來的,也不知怎麼的就鬼使神差的喜歡上了這家青樓里一個叫小煙的姑娘,結果在這青樓一住就是將近一年。

這一年裡這人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當真是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出。

可後來也不知怎麼的,這人忽然斷了銀子來源,開頭倒還沒有什麼,可到了後來味道就不太對了。

青樓可不是善堂,您有銀子就是大爺,可您要沒了銀子,那您和街邊的乞丐在那些老鴇龜公的眼裡也就沒有什麼分別。

不過一段小小插曲,張震和邊上幾個人說笑了幾句也沒放在心上。

來到了美租界里,徐勇和胡夢龍兩人對這熟門熟路,繞了幾個圈子,不一會就來到了一幢樣式有些老舊的二層小樓之前。

叫了門後出來開門的居然是黑人,這可就未免有些希奇了,可等到了裡面,出來接待的管家更加讓人叫奇。

竟然是個個四十來歲的洋夷白種女人,看上去很有幾分姿色,也顯得頗有教養,這就不免讓張震大為吃驚。

這個時代一個中國人能夠僱傭一個看起來有些身份的洋夷白種女人,這可還真不多見。

徐勇和胡夢龍嬉嬉一笑,只對張震說道:“大人,這裡希奇古怪的事情多了,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您看着看着那可也就習慣了。”

洋夷女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請幾人坐下,自行先去請主人來見。

在客廳里等了一會,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從樓上走了下來,保養甚為得法,滿面紅光,細皮嫩肉,人還未到聲音先到:

“哎呀,我說今天怎麼一大早喜鵲在那叫呢,我就想着有貴客來了,徐老弟,胡老弟,咱們這可是有段日子沒有見了。”

想來這人就是那個外號“醬油瓶”的蔣猶屏了,走下樓來,那態度客氣得好像他有事要求着徐勇和胡夢龍辦一樣,一迭聲招呼中透着古里古怪的親熱。

“蔣兄,我們也是想念你得緊啊。”徐勇和其打過招呼,指着身邊張震說道:“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從京里來的張震。”

“張震,張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這胖子是個自來熟,好像和才剛見面的張震是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

張震有幾分得意,看來自己的名聲也傳到了上海,誰想到這個胖子蔣猶屏下面的話,頓時讓一眾人哭笑不得:

“張先生的大名我是仰慕許久了,誰不知道張先生是京城裡有名的商人,這次來到小弟這裡,想來是來關照小弟發財的。”

老子是有名的商人?老子連秤都看不懂還是商人?

這人八成是個財迷,只當有生意要做,居然在張震這麼個年輕人面前,自稱自己“小弟”。

“我說蔣兄,怎麼到現在還是這個脾氣?”胡夢龍一邊笑着,一邊說道:

“兄弟也不想瞞你,這位張震大人,乃是朝廷命官,這次特意前來拜訪你的。”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聽對方不是商人蔣猶屏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在那沉默了下,勉強擠出一些笑容:“原來是張大人,張大人的名字那本人也是聽過的,張大人真正是愛民如子,兩袖清風!”

張震真的差點噴了出來,老子愛民如子還兩袖清風?合著這個一臉假笑的大胖子,壓根就沒有聽過自己的名字?

這從“小弟”到“本人”,態度轉變得着實太快。

徐勇大聲笑了出來,拉着胖子的手說道:“蔣兄啊蔣兄,我來告訴你,這位就是九戰九捷,名滿天下的張震張參將!”

蔣猶屏一點也不尷尬,笑容又減弱了幾分,也是,文官或許還是生意可做,可一個什麼參將,哪裡會給自己帶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