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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熊筱白無意中整得慘兮兮的安鶴軒,在休養了一周之後,再次登門拜訪。

今天是周日,安鶴軒事先從熊睿義那裡打探到安維辰這兩天都在休息,所以,安鶴軒知道自己這次一定會同時見到自己的不孝子和孫燁的乾女兒,這樣,他就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下了電梯,安鶴軒走到熊筱白的家門前,正要敲門,就聽到裡面隱約傳來拌嘴的聲音。略顯猶豫之後,他毫不客氣地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你為什麼又要出現?”熊筱白氣乎乎地指着安維辰,她覺得自己都快被他逼瘋了。

接二連三被安維辰破壞了相親,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僥倖的心理了,這一次,熊媽一定會知道她幾次相親不成的真相了。

“那你為什麼又要去相親?”安維辰毫不示弱地頂撞着熊筱白,相親這件事,怎麼說都是她不對。

安維辰明明已經向熊睿義請了兩天假,卻又不得不在每天早上早早起床,裝出上班的樣子,然後,就蹲守在樓下,監視着熊筱白。

而結果證實他這麼做是完全有必要的,她果然背着他偷偷去相親了。

“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熊媽安排的!”說到這兒,熊筱白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懶得再說了,這些話,她這兩天已經重複了好多遍了。

昨天已經正式警告過他了,他當時不出聲,還以為他明白了、默認了。誰知道,他今天又跟蹤她去了相親地點。

她才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與男方打招呼,他就沖了出來,對着她又跪又求,說的話和苟逸楓那次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演技還真是越來越純熟了,這一次,居然還真的擠出了幾滴眼淚。熊筱白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好好稱讚他幾句了。

安維辰沉默轉身,走到牆邊,手“啪”的一聲拍在了牆上,問道:“你說,這是什麼?”

熊筱白不耐煩地望過去一眼,懶懶地說道:“契約……怎麼了?”

“這張契約還掛在牆上,就說明我們之間的情侶關係還在,你去相親,就是劈腿。”安維辰一邊說話,一邊把貼在牆上的契約拍得“啪啪”直響。

把頭一扭,熊筱白不再看安維辰,嘴裡還強詞奪理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做‘名存實亡’,有些人的結婚證還在,卻早已經沒有感情了呢,更何況,我們只是契約情侶……”

“我不管別人怎麼樣,你也少在那兒給我偷換概念,我只說我們,只要契約還在,你就是我安維辰的女朋友,所以,你就不可以出去搞外遇,我絕對不允許!”安維辰說得極為認真。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一直認為,她只能是他的小熊。不管有沒有契約存在。

熊筱白打量着安維辰,沉默了片刻,一聲不響地走向他。

安維辰見熊筱白步步逼近,不由得向旁邊讓開了兩步。

走到之前安維辰所站的位置,熊筱白看着契約發獃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手,把契約從牆上撕了下來,隨手摺起來放進了衣兜里。

“不……”安維辰阻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契約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熊筱白,過了半響才皺着眉頭,語氣儘是失望地問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宣布,契約……正式結束。”熊筱白的話剛剛說出口,她的耳邊就聽到好像有什麼碎掉了,而那個聲音,來自她的身體里。

好痛啊。

我的心好痛啊。

痛得我都快窒息了啊。

熊筱白咬緊嘴唇,拚命地忍住淚水,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了。所以,她沒有看到,安維辰早已經紅了眼圈。

是我太輕心了嗎?安維辰捫心自問。

我還以為,我們之間存在着最為牢固的感情牽絆。因為我需要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她需要一個人為她抵擋來自熊媽的相親轟炸。所以,我才認為我們在一起,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可是,我到底還是錯了。

此時此刻,縱然當初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理由沒有變,可是,契約還是輕而易舉地就這樣結束了。

是我太天真了。

是我太看重契約了。

是我太安於現狀了。

如果我想繼續留在她身邊,如果我想讓她只成為我一個人的小熊,那我就需要一個更合理、更牢固、更長久的理由。

做了個深呼吸,安維辰偷偷抹了一下濕潤的眼角,看着自己面前低着頭的熊筱白,他的心裡已經做出一個決定,他要讓這隻小笨熊知道,她的身上早已經貼上了“安維辰大少爺專屬”的標籤了。

安維辰上前半步,正待開口,門鈴就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安鶴軒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壓扁了,卻怎麼也聽不清楚裡面的兩個人在說些什麼,不過,他所聽到的隻言片語,還着實把他嚇了一跳。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那個不孝子,居然會霸道地將“你就是我安維辰的女朋友”這句話說出口,果然有他爹當年的風範啊,這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偷聽了半天,除了這句,也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安鶴軒直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按響了門鈴。

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按門鈴?安維辰在心裡咒罵一句,他看到熊筱白仍然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就繞過她,走向門口。

從門鏡往外望了一眼,安維辰頓時張着嘴巴後退了兩步。

怎麼會是臭老頭?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不,不對,最關鍵的是,他來這裡做什麼?

想到這兒,安維辰緩緩地望向熊筱白,嘴唇動了好幾下,才磕磕巴巴小聲地說道:“那……那個……是我爸……來了……”

熊筱白聽到門鈴聲,心頭一緊,她已經認定是熊媽殺了過來。

畢竟不是每一個相親男都像苟逸楓那麼有涵養,今天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小家子氣。被安維辰那麼一鬧,他不向介紹人添油加醋地告上一狀,都對不起他的娘娘腔。

趁着安維辰去開門,熊筱白立即偷偷擦去眼淚,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情緒,反正她也沒想好怎麼應對熊媽,乾脆就伸出脖子受死吧。

可是,正當她想轉身的時候,卻聽到安維辰磕磕巴巴說出的那幾個字,頓時被嚇了一跳,轉身望着他,不知所措。

安維辰的父親怎麼會來?不過,想想也對,安維辰這段日子一直住在這裡,從來沒有回過家,人家父親才找上門來要兒子,這已經很沉得住氣了。

而且,看安維辰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或者,與我怕熊媽相比,他更怕他的父親。

幸好我把契約摘下來了,不然,那就是我拐帶人家兒子的罪證。熊筱白剛剛還難過得要死,現在這一刻,她卻在稱讚自己有先見之明。

“開……開門啊……”熊筱白聽到門鈴再次響起,結束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向安維辰使了個眼色。

“哦。”安維辰這才如夢初醒,走過去,打開了門。

熊筱白也走向門口,當她看到門口站着的安鶴軒的時候,有些吃驚地叫了一句:“軒叔?”

一聲“軒叔”,令安維辰十分的詫異,他看向熊筱白,問道:“你怎麼會認識臭老頭?”

安維辰的話音剛落,頭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不過,打他的人,不是熊筱白,而是安鶴軒。

“你個不孝子,怎麼可以當著你朋友的面叫我臭老頭!”安鶴軒也不用人請,自己就走進門來,向熊筱白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又見面了,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鶴軒,是這個不孝子的父親。”

“您好……安伯父……請裡面坐吧。”熊筱白改了稱呼,卻在一瞬間明白了安鶴軒之前為何會出現在她的門前。

難怪她會覺得安鶴軒與安維辰有幾分相似,原來他們是父子。

安鶴軒點了點頭,正要走進去,安維辰卻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

“有什麼事請長話短說,說完了我們就不送了。”安維辰的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完全是在一條直線上。可是,他的心裡卻是又氣又喜。

氣的是安鶴軒的不請自來,讓他錯失一次向熊筱白請求正式“建交”的機會。

喜的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安鶴軒進入,因為這裡並不是他用臭老頭的錢租住的酒店,而是他的小熊的地盤,自然是閑人免進。

話音才落,安維辰的臉就痛得變了形,若不是他早已經習慣了熊筱白明裡暗裡的摧殘,恐怕他早就慘叫出聲了。

熊筱白在安維辰的腰上狠狠地擰了一把,提醒他這裡還輪不到他當家做主。當然,她的小動作都是在安鶴軒視線的盲點區域,畢竟她還不想落下一個虐待別人家兒子的惡名。

“安伯父不要客氣,請裡面坐。”熊筱白笑着讓開路,向安鶴軒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你還是叫我軒叔吧。”安鶴軒看了安維辰一眼,儘是得意之色。

安維辰這個氣啊,這個臭老頭,居然在向我挑釁。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他這麼容易就進去!

安維辰氣乎乎地上前一步,再次擋在安鶴軒面前,指着門口,非常有氣勢地說道:“你……把拖鞋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