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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無法帶着孔宣到了二人身旁,大笑着道:“正好今天孔兄帶來了上好的孔雀酒,你們算是有口福了。”

狐不歸眼前一亮:“孔前輩的孔雀酒據說百年才能製成一壇,今日能一飽口福,確是人間快事啊。”

沐易對喝酒不感興趣,不過也不好掃了眾人的興緻,也笑着跟幾人走入了斷魂殿的山門。

斷魂殿地方很大,跟廣漠城一樣,也是大能在結界下的星空中,施展無上手段造出的城市,尤其是主殿極為宏偉,就連血窟宗的正殿都不及這大殿一二。

眾人步入殿中,分主次坐下,孔宣便抱着一罈子酒到了二人桌前,為他們一人斟滿一杯。

沐易端起酒杯,見杯中的酒色澤鮮艷,綠中帶藍,說不出的怪異,若不是知道這乃是正道首領親手所釀之酒,定要以為這是杯毒酒。

看着狐不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沐易也不想失了禮數,舉杯直接將酒水灌入了肚中。

酒水剛入口中,沐易就感覺一陣清涼,彷彿在炎炎夏日站在瀑布下一般,說不出的愜意爽快。這酒入口綿綢,滑過嗓子時極為順滑,不像一般酒水那樣辛辣,一杯酒水入肚,沐易竟然生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爽快感,彷彿自己已經置身於世界之巔,天下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了。

“好酒,好酒!”從來不會品酒的沐易大聲讚歎着,這才明白時間最好的酒,並不需要會喝酒的人才能欣賞。

“自然是好酒,否則孔兄怎會這麼摳門,幾百年了都沒給給嘗過幾次。”裘無法端坐在主位上一臉陶醉的表情。

“非是我敝帚自珍,實在是這酒釀造不易啊。”孔宣笑道,“這酒乃是採集結界附近的露水,伴以數百種草藥釀造而成。更麻煩的是,釀造時必須用佛宗秘法炮製,否則就會變成穿腸劇毒。”

狐不歸舉杯嘆道:“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跟最險惡的東西往往就差那麼一絲距離,酒水亦是如此啊,說到底,差的這點東西,就是人心。”

沐易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喝杯酒都能悟出一番大道理。

孔宣卻撫掌贊道:“這位小施主獨具慧根,定非池中之物。不知是何來歷?”

“都是這苦海中的一葉孤竹,來自哪裡又有何不同。”狐不歸擺了擺手,倒是有些高士的模樣。

“說得對。”孔宣呵呵一笑,不再開口,只是抬手將酒罈收回了隨身的空間手鐲中。

裘無法一看急道:“我說孔兄,你這也太摳門了吧,我們這才喝了一杯就不給了啊。”

“裘道友切莫貪杯啊,這世間的美好總是在一剎那。孔雀酒雖好,卻也不能多飲。”孔宣笑道。

“我看你就是捨不得。”裘無法鼻中冷哼,有些不滿。

“我以往可給你送過不少好酒了,什麼時候小氣過。”孔宣面上一直掛着笑,伸手道,“倒是裘兄你,今日可沒有拿出酒來啊。”

“你們等着。”裘無法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轉身去了殿後。

半晌後,裘無法懷抱着一隻巨大的木桶,“咚”的一下放到殿中央:“來來來,這是我精心釀製的果兒酒,我可不像老孔雀那樣小氣,你們隨便盛,管飽。”

沐易會心一笑,這世間都是越珍貴的東西越稀少,管飽的酒哪有什麼好的,看裘無法那傻大憨粗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釀酒的人。不過主人熱情想邀,他也不能一點也不嘗,便隨意取過桌上的一隻碗,盛了半碗酒水。

這酒呈琥珀色,聞起來醇香撲鼻,倒是讓人食指大動。沐易端起碗淺嘗了一口,頓覺味道甜美,便咕咚咚將半碗酒水灌入了肚中。

半碗酒水下肚,沐易竟然有了飢餓的感覺,要知道作為化神期大修士,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感到過餓了,這會卻忍不住又舀了幾大碗,咕咚咚地灌下肚去,那舒爽的感覺,直入五臟六腑。

幾人喝的都是極為盡興,裘無法自己更是灌了小半桶,喝的暢快淋漓。

待幾人放下酒碗,狐不歸眼珠子轉了轉道:“孔前輩跟裘前輩一看就是好酒之人,巧在狐某也是個酒蟲,只有沐兄不像是酒道中人,咱們就讓沐兄來評一評二位前輩的酒水優劣如何?”

孔宣和裘無法一聽撫掌贊成,沐易一看推脫不得,只得道:“晚輩確實不懂飲酒,不過既然各位都要我品酒,那小子就胡言亂語幾句,說的若是不對,還望前輩不要怪罪。”

“你小子儘管說吧,我們又不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不過是品品酒,圖個樂呵,還能吃了你不成。”裘無法哈哈大笑。

“那好。”沐易沉思了下道,“孔前輩的孔雀酒,就如同絕世美人,玉面輕掩,遠望一眼都讓人魂不守舍,若是一親芳澤,更覺此生足矣。那種美妙就在這片刻的朦朧之中,讓人念念不忘,魂不守舍;而裘大哥的果兒酒,就如同鄰家小妹,初看時不覺得什麼,可是日子久了,就讓人漸生情愫,恨不能抱得美人歸,日日擁入懷中。”

“好一個美人喻美酒,奇哉,妙哉。”狐不歸撫掌大笑,笑聲極是酣暢。

裘無法也咧着大嘴道:“你這小子肚子里有墨水,不像我這大老粗笨嘴笨舌,說的不錯,哈哈。”

沐易見眾人滿意,也放心了心來,幾人紛紛舉杯,又開懷暢飲了起來。

酒酣耳熱之際,沐易隨意問道:“孔前輩不是佛道修士嗎?為何對酒這麼有研究。”

孔宣笑道:“酒本無罪,修佛不能飲酒,那是因為凡人心中有惡,酒後會把持不住自己的惡念。若是心無惡念,飲酒又有何妨?善惡自在人心,非在這外物之上。”

“孔兄說的對啊,不過這善惡都藏在人心,哪能那麼容易看得見。就說那些正道的牛鼻子吧,個個講什麼忠義仁慈,可哪個背地裡沒幹過壞事。我們殺幾個惡賊,就說我們濫殺無辜,可他們用什麼教規殺人的時候,就是維護正義了,可笑可笑。”裘無法搖頭道。

沐易本就為孔宣出現在裘無法這裡感到好奇,見二人都談起正邪之爭的事情了,便問道:“孔前輩不就是正道盟主嗎?若是真如裘大哥所說的那樣,孔前輩為何不將那些陳規陋習改掉。”

“小施主所說,我何嘗不想如此做。”孔宣輕抿了口酒,“其實許多門派在創立之初立下的教規,都是為了讓弟子棄惡從善的。可演化多年後,都變成各派控制手下門人的手段了。若是要改這些門規,就相當於觸碰了那些掌門長老的利益,誰肯輕易聽我的。”

裘無法也擺了擺手道:“沐兄弟也別太錯怪孔兄了。想當初,他就是為了扭轉如今正邪兩派相互仇殺的局面才去正道的。你別看我們這些魔修看起來個個凶神惡煞,好像十惡不赦,卻只是快意恩仇而已。我老裘這裡就從不冤殺一個好人。可正道那些人就說我們沒有規矩,是邪魔外道,全然不管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孔兄這一去,就是想勸說那些人不要抱着那些什麼鳥門規了,也別搞什麼正邪大戰。可惜孔兄如今雖是正派盟主,其實卻沒什麼權力,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那個左清風做主。”

沐易聞此也暗嘆了一聲,孔宣的地位他之前是看到的,左清風確實很少詢問他的意見,而且這位正道盟主確實不是在維持正道的利益,很多時候都是做和事老。想必左清風等人尊他為盟主,只是利用他的佛宗秘法對抗人魔而已。

“那就沒有什麼好辦法解決現在的局面嗎?”沐易想了半晌,出口詢問道。他也感覺這裡正邪對立的形勢沒什麼好處。修仙者都是以得道成仙為目標的,在凡間搞什麼正邪之分實在沒什麼道理。

孔宣笑了笑:“辦法不是沒有,如今就有兩個。一就是潛移默化,希望我這些年能勸得動這些門派放下正邪之爭,二就是不破不立,重新洗牌了。”

沐易心中打了個突:“前輩所說,莫非就是十年後的正邪大戰?”

“沒錯。”孔宣點了點頭,“其實正邪之間衝突已經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我也是借這十年將衝突的爆發推遲了一些。如果我能在這段時間消弭二者之間的仇怨,那自然就不會有什麼正邪之戰了。可若是不行,就只能以殺止殺,推倒重建結界附近修真界的秩序了。”

沐易嘆道:“終究還是要打的啊。”

狐不歸接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別說這裡了,就是神界,都爆發過兩次大戰了,現在上界的形勢都不比這裡好,我怕這第三次神界大戰,隨時都可能爆發。神界的仙魔大戰比修真界的正邪大戰可要嚴重的多,搞不好又會打碎結界,那時候我們真是要萬劫不復了。”

“哦?好像狐兄弟對上界的事情很是了解?”孔宣也疑惑道。

“也沒什麼,不過是消息靈通些罷了。”狐不歸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掩飾。孔宣瞧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