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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易每天在後屋看前朝古籍,對道經了解漸深,不由想到:這道經講的乃是萬物至理,皆是教人如何修身養性、抱元守一,退則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進則可與天地同壽、羽化飛升,可謂是奧妙無窮。

只因從古至今,也未見有人白日飛升,連前朝皇帝也苦求不得,引得經書幾被焚燒殆盡。但這道經至理卻不可謂不精,世事無常態,我何不以己身一試,想來也無大礙。不求飛升這類虛無縹緲之事,能強身健體即可。聖人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我若不親力親為,探尋這道經奧妙,豈不可惜?

沐易小孩子心性,想到什麼立馬就做,從殘存的道經中挑出一些相對全一些的經書,擺在眼前。什麼《淮南子》、《南華真經》、《抱朴子》等十餘本相對比較完善,沐易便歸納總結,看出了一些門道。

道經主要分兩派,一派以練氣為主,主張讓真氣從經脈中往複運行,淬鍊經脈,溝通天地,最終與天地同壽、日月同光。但可惜並無詳細記載,只知經脈穴位,不知何為真氣。另一派則以煉丹為主,分為內外兩丹,內丹成於丹田,外丹則需找尋靈草珍物,煉製成丹服用。內外丹並舉,方能羽化飛升,白日成仙。

沐易心想,煉丹派要開爐練丹,我這一介草民到哪去找這些靈草去,況且不少皇帝藩王都因服食這些仙丹喪命,還是試試練氣為妙。就算沒什麼成效,起碼不會喪命。只是不知這真氣為何物,想人之氣,不外乎上有胸肺之氣,下有腹腸之氣,單單這真氣卻從未聽說。

沐易無奈,只得挑出七八本練氣的道經,細細揣摩。最終決定還是從任督二脈試起。又想人之氣有肺之氣與腸之氣,何不試試肺之氣能否通過經脈運行。當即抱元守一,五心朝天,摒除了心中雜念,吸氣吐納。

半晌過後,沐易吐舌苦笑:“肺氣無外乎呼吸二字,想引入經脈想來也是無稽之談。”

不過既已嘗試,沐易也不想半途而廢。他心想這即使與修鍊無益,也可以凝神靜氣,清神醒腦,想來也是不錯。於是幻想着氣流隨着任督二脈各個穴位循環一周後,才停止打坐。

沐易睜開雙眼,活動了下四肢,並無不同。自嘲道:“怕也是小子我異想天開了。”不過半晌調息,倒是也精神好了不少,隨後沐易挑燈夜讀,也不感覺疲倦,想來這法子用來休息倒也不錯。

隨後幾月,沐易苦讀勞累,就按自己創造的行氣之法打坐半晌。漸漸地,沐易感覺自己因苦讀而羸弱的身體漸漸壯實起來,開始沐易還以往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雲氏也驚嘆沐易壯實了許多,他才發覺這行氣之法看來真有些功效。於是無事打坐休息,便成了沐易每天的必修課。

轉眼間,秋季入學的日子就要到了。沐易自小在家苦讀,又有父親教導,不需找私塾先生。但也因此沒什麼玩伴好友。這提及去書院讀書,他又是興奮又是擔憂,不知能否跟書院同窗處得來。

父親寬慰道:“去書院讀書的秀才,為的是得到先生指點,金榜題名,又不是為了找狐朋狗友。大多人都是知書達理之輩,無須擔心。”說罷也有些不放心,遂道:“改日我請書院相熟的先生們來家中聚上一聚,請老夫子們多多關照於你,想必更無甚大事。”

過了幾日,沐學正果然把書院相熟的幾位老友都請到家裡來,將沐易之事囑託給各位。

諸位老學究都是沐天揚的老相識,自然滿口答應。尤其是趙老夫子,已經年過六旬,教書近四十年,桃李滿天下,對沐易這樣的年紀輕輕就進入書院的秀才更是喜愛。只言要將沐易納入自己名下,悉心教導。沐天揚自是大喜,趕忙叫沐易跪拜敬酒,行弟子之禮。

到了書院開學之日,沐易驗過秀才文牒,便跟隨趙老夫子前去聽課。沿路看到書院雕樑畫棟、周圍山水相映,不由驚嘆不已。

趙老先生笑道:“橋山書院乃是數千年前顧念章聖人所建。顧聖人遊歷到安川時,看這裡背倚靈山,面朝大海,風景如畫,山腳還有安川河流過,頓覺此地乃人間福地,便留在此地修書院教弟子。因這書院背後有山,門前有橋,故取名橋山。就連後來的安川縣城都是圍繞書院而建。橋山書院雖小,可每年中舉的舉人和登榜的進士,比全靈州其他書院加起來的都多。”沐易聞此不由咋舌,看來算是來對地方了。

沐易自此在書院早讀晚修,不在話下。可沐易讀書愈多,愈是覺得自己不是學文科的料,一到賦詩作對就頭大如斗。趙老夫子恨鐵不成鋼,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總掛在嘴上,更讓他喪氣不已。還好書院各科並不限人旁聽,沐易自幼喜好各種見聞,就經常去別科旁聽,排解下心中的苦悶。

沐易尤其喜好兵科,聽兵科的李之賀老夫子講歷史上各種征戰事迹,倒也頗有心得。偶爾應答李老夫子的提問,都有獨到之處,很得李老夫子賞識。後來李老夫子竟想將沐易召到自己名下,覺得此子對兵法甚有天賦,將來或能高中進士。

卻沒成想,趙老夫子應了沐天揚的情,就是不答應。兩位老夫子差點鬧翻,吹鬍子瞪眼地在書院吵了起來,最後還是沐天揚趕到學院,給兩位老夫子賠了不是,且說明只想教沐易讀文科,並無換兵科之想,李老夫子這才作罷。

回家後,沐易被沐天揚狠狠責罰了一頓,站在屋內面壁思過去了。雲氏看兒子可憐,忍不住道:“易兒既然喜好兵科,叫他去讀便是,何必難為他非學個文科。”

沐天揚還在氣頭上,怒道:“婦人之見,兵科確也可以拜將封侯,光宗耀祖。可都得去戰場上廝殺才能建立功名。況且邊疆遙遠,一年到頭都不能回家探望,你可捨得?”

雲氏聞此咋舌不已,忙進屋勸沐易還是學文科好,哪怕最後當個教書先生,也比去戰場強多了。

沐易明白父母的苦心,只好放下換科的心思,只是每次書院的小考,他的成績都很差,這讓他極為沮喪。沐天揚卻不怎麼擔心,只道自己二十五歲才中舉,已經算是年輕有為了,沐易不過十四歲,談中舉為時尚早。

沐易見父親都不着急,心裡也輕鬆了一些。他一心想考中進士,就是想讓父親開心,自己倒沒有做官的想法。閑暇時間他就打坐行氣,身體竟也漸漸強壯了起來。為此他開始去武科旁聽,想練練武藝傍身,以後就算中不了舉,也能有個一技之長,免得被人說是窮酸秀才,手無縛雞之力。

武科老師正是沐天揚的老友錢勇,對沐易自是關心有加,每每為其指點招式。沐易學的也有模有樣,心裡頗為高興,卻不料武科中都是些混混小子,對沐易這個旁聽生還能得到指點早就看不慣了。

這一日,趁着錢勇不在,幾個武科小子把沐易拉到牆角一頓胖揍,沐易雙拳不敵四手,更不及幾人粗壯,被打的鼻青臉腫,全身青一塊紫一塊。晚上回家後也不敢告訴父母,只道是路滑跌倒所致,母親邊給他上藥邊責怪他不小心,非要以後親自送他去書院,沐易好說歹說才息了母親這個心思,許諾今後走路一定小心。

此後一段日子,沐易雖然心中憋屈,但怕被揍了回去讓母親看到,再也不敢去武科旁聽了,這讓錢勇大為疑惑。沐易只好推脫說因為趙老夫子最近布置的功課繁忙,沒有閑暇,才勉強遮掩了過去。

可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沐易某天去文科上課,又碰到上次毆打他的武科周三伢子等人。他有意避開,卻還是被幾人推到了牆角。

沐易不忿道:“我又沒有去武科旁聽,還來惹我作甚。”

周三伢子大笑:“小爺就是喜歡打你,跟你去哪有什麼關係。”

說罷,幾人舉拳便要開打。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大喊:“錢教頭來了!”幾人一激靈,掉頭就跑。

周三伢子等人剛回頭開溜,一個人影便衝到沐易身前拉着他就跑。周三發覺聲音不對,回頭一看,大罵道:“又是岳霆你這個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