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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紫晨囁嚅道:“沐哥,你...你是不是在兗州發現了什麼?”

“你說呢?”沐易氣不打一處來,“數萬套兵甲,你們到底賣給誰了。”

“不,不可能啊,那處山谷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不可能被發現的。”蕭紫晨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尋常人是發現不了,可瞞不過他這飛來飛去的人啊。”茹伊彷彿沒事人一般,素手輕抬,給沐易端來一杯茶。

接過茶灌了一大口,沐易才略微放鬆了下:“你們知道那處山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是何人所為,太子還是三皇子。”

“都不是,”茹伊抿嘴淺笑,“是我們自己。”

“你們兩個女子,還想造反啊。”沐易目瞪口呆,端着茶杯都忘了放下。

“我們倆小女子,能造什麼反啊。其實這事情本來打算告訴你的,不過後來有了對付三大商號的辦法,我們覺得沒必要了,就沒再提起。”茹伊接過沐易手中的茶杯,又為他續上一杯水。

“那你們屯兵幹什麼?”沐易滿腹懷疑。

“唉,當初蕭妹妹報仇無望,我便幫她想了個主意。利用兗州彌勒教,訓練了這麼一批人,準備日後襲擊三大商號在各地的分號,一舉將他們的財路打斷,不是一樣能讓他們破產么。是不是啊,紫晨妹妹。”茹伊衝著蕭紫晨眨眼笑道。

“啊?哦...是是,就是這麼回事。後來沐大哥有了更好的辦法,我們就覺得沒必要告訴沐哥了。”蕭紫晨愣了下,隨後反應了過來,隨着茹伊的話頭接了下去。

“這主意可真夠大膽的,訓練私兵,這可是謀反的重罪,是要誅九族的,你這倆傻丫頭怎麼想出了這辦法。”沐易被這兩個異想天開的女人弄得哭笑不得。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茹伊笑嘻嘻地道,“現在三大商號已經快不行了,我正打算去解散他們呢。”

“那你快去,幸好這次皇帝是派我去的,若是換了旁人,還不知要捅出多大的窟窿。”

“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今日我親自下廚,為你做幾道小菜,你都沒在我這裡吃過飯呢。”茹伊起身朝沐易莞爾一笑,竟破天荒的要為沐易做飯。

沐易受寵若驚,自然不會反對。不多時一桌酒菜就上來了,七菜一湯,都極為精緻,沐易吃的讚不絕口。茹伊跟蕭紫晨所吃甚少,只是輪番與他對飲。沐易在茹伊面前不好再用逼酒的法子,被灌得酩酊大醉,成了一灘爛泥。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三日清晨。主帥兩夜未歸,手下還不得急瘋了啊。沐易顧不得再與茹伊花前月下,便匆匆辭別,急忙趕回兗州行轅。

周三跟李富貴知道沐易的本事,倒是沒有太過着急,這兩天來拜訪的官吏都被他們擋在了行轅外,沒出什麼紕漏。

沐易對二人的做法很是讚賞,詢問道:“這兩日來拜訪的人中,有沒有什麼比較特殊的。”

周三最懂這人情上的道道,低頭道:“大人,小的注意了,別的官也就罷了,不過是來奉承討好的。只有一個兗州長史,幾次三番地來詢問大人的去向,還總在營外轉來轉去,攆他才走。想來定有什麼要緊事要告於大人。”

“好,”沐易點頭,“差人將他叫來。”

周三領命,與李富貴拱手退下。不多時,兗州長史就匆忙趕來。

“下官公孫琦,見過沐國公。”這公孫琦賊眉鼠眼,一看就是個趨炎附勢之人。

“你屢次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情。”沐易也不跟他客氣。這種人,你越是盛氣凌人,他越是對你心悅臣服。

公孫琦四下看看無人,才湊上去低聲道:“下官是奉二皇子之命,前來為沐國公解憂的。”

“哦?不知公孫大人如何為本將分憂?”

“回國公大人,太子的封地就在兗州,他府上的家丁在兗州為虎作倀、胡作非為,屢次強搶民女、霸佔良田。近些日子還與彌勒教的匪兵勾結,意圖謀反,下官心中惶恐,便急於將此惡行告知國公,也好為國除害,還民青天。”

沐易皺眉,這人的話怕是不能盡信,多是為栽贓太子而胡編亂造,不過他既是二皇子的人,肯定早有準備,就問道:“你說太子與彌勒教勾結,可有證據?”

“有,有,下官手中...”

“好了,這些我也不聽了,本將信得過,你寫下來就行。我只懂領兵打仗,過些天等我剿滅彌勒教匪兵,再將這些罪行交於聖上。”沐易擺了擺手,顯得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公孫琦見沐易如此信任他,喜道:“謹遵國公大人令,下官這就寫下關於太子謀反的大小事情,證據也都在下官手中。下官就在兗州府衙,大人隨時可以差遣。”

這種小人,不能沾也不能惹,沐易點點頭,待他寫完後示意他退下,隨後便去了兗州太守郭汜府中。

二人見過禮,郭汜將沐易迎入客堂,奉完茶後道:“不知國公大人深夜蒞臨寒舍,可是有什麼事要詢問下官。”

沐易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嘆道:“兗州地界,魚龍混雜,很多事情,還得勞煩郭大人啊。”

“不敢,不敢,大人若有差遣,下官無不聽命。”

“這倒不用,”沐易輕嘗了口茶水,頗為苦澀,看來光景不好,連這太守的日子也不好過,“太子封地就在兗州。前幾日與大人細談,卻為何不曾聽郭大人提起啊。”

“國公大人是問這個啊。”郭汜嘆了口氣,“歷來這皇莊藩地,哪有奉公守法的。太子又遠在京城,封地中自有惡仆狗仗人勢,欺凌百姓。官府也只能儘力在其中周旋,無權查問太子封地中的事務。”

“哦,那不知近些年可惹出什麼大的亂子,或是有私蓄甲士、鑄造兵器這些事呢?”沐易試探地問。

“這些肯定沒有,下官雖無權過問皇莊的事務,可是也有監視其有無僭越之責。這些年,雖有些惡仆惹出了一些人命官司,但也都賠錢了事。至於謀反之舉,更是子虛烏有。”

“有郭大人這句話,本將就心裡有數了。”沐易笑道,“那不知兗州長史公孫琦,為人如何。我只想聽真話,出你口,入我耳,絕不外傳。”

郭汜一愣,心中快速計較了下,緩緩言道:“此人本是個豪紳,在鄉里犯過不少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的案子,搞得民怨沸騰,被下官判了死罪後發送刑部核准,不知為何反被判無罪,後來慢慢竟還爬上了這長史的位子。因之前的舊案,他與下官頗有嫌隙。我也不喜他為人,相交甚少。”

“多謝郭大人實言相告。今日叨擾了,改日定請郭大人喝茶。”沐易對此行的收穫很是滿意,便起身告辭。

兗州之事,沐易心中已經大致有底。茹伊訓練的彌勒教私軍、打着彌勒教名號搶糧食的災民、太子府中的惡奴、還有二皇子授意栽贓的長史公孫琦。這一局棋,真是不好下啊。

第二天一早,沐易起身又去了藏兵的那個山谷。僅僅兩日時間,谷中已被夷為平地,就連山洞也全部垮塌。茹伊的動作,竟然這麼快。

不管怎麼樣,少了這塊心病,沐易就好辦多了。周三和李富貴隨後率軍把幾股搶糧的暴民打散,將為首的幾名慣匪鎖上鐐銬,沐易的兗州剿匪,就這麼糊裡糊塗的結束了。

大事已定,沐易派人將公孫琦請入行轅,與之推杯換盞了一番。席間,沐易裝作推心置腹道:“公孫大人,本將這裡有個升官發財的好機會,不知大人可有興趣。”

“國公肯提攜小的,下官真是受寵若驚。”公孫琦聞言心花怒放,大喜之下立時拜倒。

“此次揭發太子謀反,當是大功一件。不過本將乃當朝大將軍,不好參和眾皇子的事情,免得被陛下猜忌在皇子中搬弄是非。所以,本將想讓公孫大人隨我一同回京,向陛下面呈太子謀反之事,不知公孫大人意下如何?”沐易虛一伸手,將他請回了椅子上。

“這個...”公孫琦砸吧起了嘴,不置可否。看來這人甚是精明,也怕惹禍上身。

“公孫大人還有什麼顧忌嗎?這證據確鑿,朝中又有二皇子撐腰,難道還怕太子能翻身?若是日後二皇子榮登大寶,公孫大人可是頭功啊,前途無量。”沐易出言誘惑。

公孫琦雙目微眯,片刻後猛一睜眼,眼中精光一閃:“能為二皇子和沐國公分憂,為天下百姓除害,我公孫琦就豁出去了。”

“好,好,公孫大人真是氣壯山河,我與大人再滿飲此杯。”沐易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像只看到獵物的大灰狼。

數日後,沐易便帶着人證物證啟程回京。公孫琦趾高氣揚地跨着戰馬,跟隨在沐易身後。他那瘦小乾巴的模樣,竟能受得了馬匹顛簸,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必也是受了日後飛黃騰達的美夢刺激。

連夜將山賊送進刑部大牢,沐易剛好趕上了第二日的早朝。公孫琦跟着沐易進了皇宮,心中忍不住有些打怵。很多事情,想的時候很美好,做的時候就沒那麼輕鬆了。

“啟奏陛下,微臣受命平亂,今日得勝回京,匪首已押入刑部大牢,聽候陛下發落。”沐易手持笏板,出列上奏。夏侯淵稱病早已不上朝,他現在已是武將一列第一人。

“好,沐愛卿出馬,朕最為放心,”夏宇軒睜了睜昏花的老眼,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匪首就拉出去砍了吧,以儆效尤。若無其他事情,今日就退朝吧,改日再議沐愛卿封賞之事。”

“稟陛下,臣在兗州平亂時,聽到當地一些關於太子殿下的流言。本來臣身為大將軍,不該過問這些事情,只是那兗州長史,非要隨臣回京,說此次兗州彌勒教叛亂之事另有內情,要面呈聖上。”沐易斟酌了下詞語,低頭道。

“嗯?”夏宇軒一掃剛才老態,雙眼猛睜,氣勢陡漲,“竟有這等事!”

“父皇,”夏清浩並不慌張,只是雲淡風輕地道,“兒臣絕無不臣之心,想必是有小人搬弄是非。‘身正不怕影斜’,臣願與那兗州長史當堂對質。”

“好,”夏宇軒掃了一眼太子,“將那兗州長史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