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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秀琳坐在沙發上,望着那些圖文並茂的資料信息無比震驚,臉色蒼白。

“這……這怎麼會?”

孟秀琳顫抖着嘴唇,完全覺得不可置信。然吳婷婷和袁曉燕、李素針的對話擺在那裡,這是鐵錚錚的事實,她又不得不相信。

敏浩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孟秀琳。聞言,眼裡出現一抹又痛又恨的神色,睨着孟秀琳沉默不語。

孟秀琳顫抖的拿着那些打印出來的紙一張張的翻完,記者努力掩飾了尖刻的言詞仍像針一樣扎着她的心。

原來她一直都是錯的,她的執拗、她的堅持、她的不講人情,全都是被別人利用的工具。她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傷害着自己兒子的愛人,同時也不斷的在傷着自己兒子的心。

此刻,孟秀琳才覺得自己的可笑,可笑得像個頭大腳短身子圓的小丑,用自己的短處取樂着台下的觀眾,然卻樂此不疲。

原來她一直是錯的,她才是那個劊子手。

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子,也差點親手結束了自己兒子最愛的女人。

她想認錯,然長輩的尊嚴卻又讓她放不下自己的臉面。直到敏浩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的心理防線才徹底的綳塌下來。

敏浩出去,反手輕輕帶上門。孟秀琳靜靜的低着頭,棕紅色的大門像一道寬闊的鴻溝,遠遠的隔開了她與她的親生兒子。她覺得自己像個孤寡老人一般,被世界隔絕在了寂靜的角落。她的悔,她的痛,她的愧疚,無從訴說,無人理睬。

廖震威從陽台拿着剪刀從陽台走來,敏浩去後母子倆並未說上幾句話,而那些錄音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孟秀琳錯了,作為丈夫,孟秀琳的今天也有一半他的不對,是他的不關心不作為才導致了孟秀琳的我行我素。

“後悔了吧?”廖震威難得的開口,和藹的在她身邊坐下來。

孟秀琳詫異的抬頭,這個從來對她都是唯唯諾諾的男人,居然會關心她的情緒。

廖震威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花白的頭髮在柔和的光線中襯得人更加蒼老。孟秀琳這才意識到,他們確實都老了,是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後悔了就跟孩子認個錯,你強勢了一輩子,也該學着慢慢看開了。”

廖震威和藹的聲音讓孟秀琳心裡很暖,原來這個她向來不放在眼裡的老頭,永遠都站在拐角處默默的關注着她,是她沒在意而已。

“哎,我也有錯啊!這些年如果我肯對這個家多上點心,你也不會被生活磨練成今天的樣子。”

廖震威像是在自言自語,慢慢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微微佝僂的背脊讓孟秀琳覺得無比的滄桑。歲月不曾繞過誰,只是她自己從來都不認輸而已。

孟秀琳想了想,堅難的拿出手機編了條短信:“兒子,媽錯了,原諒媽吧!”

短短几個字,每打出一個都要用盡她全身的勇氣。打完,孟秀琳看了又看,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將它發出去。手機遲遲沒有回應,唯有手機的送達報告向她傳遞着,她要傳遞的東西成功了。

……

我是在正午時分接到家裡的電話的,母親在電話那端焦急的聲音攝動着我的心魄:“陌桑,你爸被公安局給抓了,那些人說他藏毒。”

藏毒?這得多大的罪名啊?

母親在那邊的啼哭讓我心亂如麻,我顧不上多問,隨手套了件衣服便匆匆往家趕。

事情來得太過蹊蹺,我們一致決定不告訴李昂。

敏浩是快至傍晚時才來的。來時,母親正無力的靠在沙發上垂淚。一天不到的功夫,她竟像蒼老了幾歲一般。

我坐在旁邊扶着她的身子,看着她憔悴的樣子無比心疼。

“伯母,您先別著急,這事我會處理。伯父既然平時來往的都是正經人,那他的古玩店裡怎麼可能會搜出毒品,我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敏浩的安慰讓母親心裡燃起了點點的希望,她抹抹眼角的淚無奈的點點頭。其實敏浩的能力有多少她並不知道,只是目前她找不到比敏浩更加可以去信賴的人,所以她點點頭。

父親的古玩店已經被封了,做為發現“臟物”的第一現場,警察叔叔倍加呵護的關注着它。

作為末城市公安局的首要負責人,李尚義自然成了第一個被敏浩騷擾的人物。這當然也成了李尚義謀私和巴結的最好時機,於是,李尚義藉著案子複雜、事情難辦、不符合規定等種種理由,想方設法的敲詐敏浩。

時間一晃又過了三天,敏浩許諾了李尚義不少好處,又請了國內非常知名的律師前來,終於換得了父親在看守所內的平靜生活。然事情卻似乎沒有半點進展。

敏浩在父親的書房,一筆筆的仔細翻看着父親留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帳目。父親和母親那個時代,能讀得起書的人並不多,只有初中文化的父親卻寫了一手漂亮的文字,他的帳目也記錄得清清楚楚。

已是深夜,瑩白的燈光將整個屋子映得更加雪亮。敏浩坐在燈下,濃長的睫毛低垂着,身邊已經高高的累起了一疊本子。

“去睡吧,你已經三天沒睡過一次好覺了。”我扶在他肩上溫柔的說。

敏浩抬眸看看我,布滿血絲的眼裡有着隱隱的睏倦。然他還是笑着回道:“沒事,我中午的時候睡過了。”

我知道他所謂的睡過了,不過是困得實在受不了時靠在書房的椅子上小憩一下,逐又心疼的推了推他。

我拗不過,只好問:“從這些帳本看出些什麼沒有?”

敏浩搖搖頭道:“沒有,你父親的帳目都很清晰,筆筆收入都是正常來源。”

我想了一下,隨口問道:“會不會他把那些記錄著不正常開支的帳本藏起來了?”

敏浩擰眉思考,最終定定的看着我。

“你在想什麼?”我問。

“我在想,你是怎樣被他們領養的?”

這個敏.感的話題讓我心裡一驚,下意識的朝着書房的門看了一眼。確定母親已睡,方才壓低聲音道:“你是懷疑我父母的身份?”

敏浩沉默,眸子輕不可見的闔了一下,點頭。

我為難的朝四周看了一下,這件事,不論何時,我都不想去問他們。

敏浩站起身來,在書房的各種架子上摸摸打打,又在牆體上東敲西敲。找遍了家裡的每一個角落,我們都沒找到任何一個像羽族或者吳伯家裡發現的那些機關來。

父親是個熱愛讀書的人,書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藏書。從國內文字到世界名著,他的書海世界可謂相當的豐富。

敏浩在那些架子前徘徊,隨手抽出一本我寫《血色玫瑰》來,剛一打開,裡面便掉落了一張潔白的紙。

攤開那張紙的時候,敏浩呆了。潔白的紙上栩栩如生的站着一個異族打扮的妙齡女子,一如我現在的容顏。

“姨媽?”我驚訝的輕呼了一聲。

敏浩看着下面的兩行字,鄭重的搖頭道:“不,她是你媽。”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的問。

敏浩將紙遞到我的跟前,指尖下兩行不起眼的鉛筆字跳躍在我眼前: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我細細揣度着這行文字,心裡湧起無數的疑惑來。

“我現在的養父母究竟是誰?他們與我阿媽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父親要對着我阿媽的畫像寫下這麼傷感的詩詞?”

正當我沉浸在這些糾纏不清的問題中時,敏浩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浩哥,康泰集團西安的工程出現了大問題,工地上安裝用的架子莫名的砸下來,死了好幾個工人。”秦朗的聲音如同他傳遞的這個壞消息一般,滿滿的悲涼感。

敏浩好看的眸子愣了一下,問道:“查出來沒有,什麼原因?”

“還沒有,我剛到現場,核實了情況就給你打電話。”

敏浩英氣的眸子闔了一下,掩住臉上的憂心道:“總部的李總會過來,這事他會跟你配合,如果還是處理不了,我後天會親自過來。”

掛了電話,敏浩的心裡像壓了座五指山一般。康泰集團的每一項工程都是首先保障了員工安全的,每個工序都非常完善,發生這樣的事很是不合情理。

……

次日

母親翻找存摺時從床頭櫃里翻出一張單子,識字不多的她並不認得上面寫的是些什麼,於是便把它拿了出來。

看到單子上那些記錄的時候,敏浩的臉上浮起淡淡的陰雲來。

“伯父的店子里前幾個月出現了虧空,這些是單子上記錄的都是他借高利貸的數額及借貸人。”

聽到這句話,母親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吶吶應道:“哦,對對對,我很久前是聽他說過這個事,但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生意上的事情他從來不讓我插手。過了這麼久,我以為他已經處理好了,所以便忘了有這麼一件事。”

單子的出現讓敏浩豁然開朗,他覺得自己大概找到了點父親出事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