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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300_4 當我的眼睛慢慢閉上的時候,當梁若伊的臉在我眼前漸漸模糊,當我用餘光看到周圍已經是火光一片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挺幸福的……

也許在這個時候死去,會是一種解脫吧。←,最愛的女孩兒,蘇曉,已經離我而去;最親的二叔,已經無法讓我信任;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唯一一個在我身邊的,是把我帶進漢甲行動的梁若伊,而她,卻是我相識時最厭惡的人。

漢甲行動中,我無數次面臨死亡,但是卻都活了下來,而這一次,卻是要真真切切離開這個世界了。

在我閉上眼睛的一剎那,我的眼前浮現出小時候二叔給我講故事的場景,浮現出二叔喂我喝一口酒時的爽朗笑容;浮現出高三時,我與曉曉穿着情侶裝牽着手在校園中招搖過市的畫面,浮現出小狗壯士圍繞着我跟曉曉撒嬌的場景;我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梁若伊,她跟麻子一起,威脅我要帶走我家的帝胄,將我拉入了行動中,那時的梁若伊,高冷孤傲,像是冰雪女魔——抱歉,其實我是想用女神兩個字形容你的,冰美人。

當畫面定格,出現在腦海中的是我的父親,顧文中。父親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是一個有些桀驁不馴的人,父親離開的那年,我才七歲,剛剛上小學,我清楚的記得那天下午我跟楚瑩一起放學回家,卻看到了數日不見的父親,變成了一張黑白照片,豎在祭台之上。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咬着父親送給我的一枚古幣,哭了一夜……

沒想到,十七年後,事情有了轉機。當時所有人都說父親是車禍身亡,梁若伊的出現,讓我對父親的死亡有了懷疑,直到數天前,在葛偉叔叔的妻子任紅燁那裡,我了解到了其中的一絲端倪,我知道,父親顧文中,很可能也是中毒而死。

可是這一切,此時都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將要永遠沉澱在我的心底,隨着我一同消失了……

慢慢的,我的意識在消失,梁若伊貌似在捧着我的臉,一遍一遍叫着:“顧瑞!顧瑞!顧瑞……”

聲音越來越小,我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溫暖。

“轟——轟——”

最終,在接連聽到了數聲巨響之後,我徹底失去了意識。死了——這兩個字,是我腦海中的最後兩個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竟然慢慢回來了。我努力感受着自己的身子,感覺到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這讓我心裡大喜,我知道自己也許還沒有死。

在意識中,我掙扎着讓自己慢慢睜開了雙眼,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我輕輕叫出了聲。

“顧瑞?!你醒了?!”

這是梁若伊的聲音?!我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梁若伊那張略顯憔悴、還帶着淚痕的俏臉兒,慢慢清晰,惹人生憐。

“都、都沒死?”我張開嘴巴,有些吃力地發出了聲音,喉嚨里火辣辣的疼痛,讓我急忙閉上了嘴巴。

“沒死!”梁若伊急忙從一邊摸過一瓶水打開,放在我的嘴邊,小心翼翼地喂着我。此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梁若伊的懷裡!

喝了幾口水,感覺好了一些,扭頭看去,見到不遠處就是一堆篝火,而豬頭就躺在一邊,打着呼嚕,睡的正香。

“豬頭?”我輕聲問了一句,意思是問是不是豬頭救了我們。

梁若伊點點頭,輕聲道:“之前豬頭說是睡醒之後發現自己被水漂子包圍了,忙着逃命,一時間把你給忘了,等到後來終於逃出去了,又想起還在睡夢中的你,這才折了回來,把我們倆救了出來。”

我在喉嚨里應了一聲,張了張嘴,問道:“幾點了?”

“凌晨四點鐘。”梁若伊說著頓了一下:“昨天,在你拿着手電筒往城門方向走的時候,我跟七爺他們遇到了另外兩個水漂子的突襲,一時間只能倉皇逃走,也跑散了。後來我一個人沿着地下河水繞了一圈回到城門,見城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便就進去了,沒想到找了好長時間也沒找到任何人,就想在裡面等着。沒想到睡夢中聽到了你的叫喊聲,這才急忙拿着火把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點兒背,這水漂子還真的怕火。”

我朝梁若伊笑了下,扭頭看去,發現不遠處的地面上已經被染成了漆黑一片,地上一大片凌亂的碎肢,估計是豬頭用那個小黑球炸死它們的。

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這才發現我已經被包成了粽子了,我的後背上,還有我的小腿上,都有一種徹骨的清涼之感,估計是梁若伊給我用藥的緣故,看樣子,傷得不輕。

“喂,喝水。”我扭頭看着梁若伊說道。

梁若伊點點頭,又把水瓶打開,放在我的嘴邊喂我。我此時長出一口氣,身子骨也開始漸漸溫暖過來,止疼葯把我的傷痛給止住了,我霎時感覺就這樣躺在冰美人懷裡還是挺舒服的。

“你、你看着我幹什麼?”梁若伊見我一邊喝水一邊帶着微笑瞅着她,也有些不自然。

“唉……”我伸手將水瓶支開:“能躺在美女的懷裡,讓美女照顧我,人之幸事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就這樣躺在您溫暖的懷中,沐浴着……”

“你身上的傷還疼么?”梁若伊面帶慍色,打斷了我的話,眨巴着大眼睛一臉關切地問道。

“我?”我抬起了雙臂做了幾個動作,又伸了伸雙腿,搖頭道:“還行吧,就是繃帶纏的有些太緊了點,不怎麼疼!還有,肚子有點餓,之前還有些感冒嘛,現在身子有些乏力……”

“哦。”梁若伊張開雙臂看着我:“那你先站起來吧,我的腿都被你壓麻了。”

“哦!好!”雖然挺留戀這溫暖的懷抱的,但我也不能讓人家美女難受不是,說罷便雙臂支着地面,慢慢從梁若伊的懷裡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剛要從背包里找吃的,就被梁若伊一腳踩在了腳面上!

“哦嗚——”我霎時大叫一聲,抱着自己的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觸動了屁股上的傷口,又像是觸電般站了起來,呲牙咧嘴蹦躂着瞪着梁若伊:“你、你幹嘛啊?!”

“就知道你不疼!”梁若伊也不示弱,一雙杏目盯着我:“要不是你,你能變成這樣么?我也是笨,一到關鍵時刻就聽你的,我怎麼那麼相信你這個不靠譜兒的人!醒了沒事兒,就說話調戲我是不是?!活該你被咬成這個樣子!”

得,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我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要打我!誰敢娶啊?!

“好好好……”我知道這位女魔頭不是好惹的,趕緊連連擺手討饒:“我錯了我錯了,我找點吃的好不好?”

“吃吧!”梁若伊伸手從一邊的小包裹中取出了一隻白色的包裹遞給了我。

我一臉疑惑地接過來,發現這小包裹還很溫暖,打開一瞧,裡面是熱好了的牛奶跟兩個三明治,一看就知道是梁若伊早就為我準備的。

看到這些東西,我忽然覺得有些哽咽,經歷了幾個小時前的生死一線,我現在感覺自己特別脆弱,看了一眼仍舊面帶怒色的梁若伊,我裝作不經意地抹了下眼角,將快要滑落的淚珠抹去,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忘也是最溫暖的一頓飯。

吃過東西,我跟梁若伊陷入到了一種默契的沉默中。聽着豬頭抑揚頓挫、節奏感十足的呼嚕聲,倒也算是別有一番趣味。

直到早上的八點鐘,豬頭這貨才一個翻身,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