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瞳修罗》 笨两点的小傻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一刀都算計得分毫不差。剛好命中徐少陽的肩胛骨,再往中心靠一點,其力道可能就會壓迫到頸椎,致使其當成斃命;但是要再往外面來一點,則只會削掉一小塊肩膀上的皮肉,從而大大削弱了這一刀應有的威力。

尤其是當時他還處於滯空狀態,腳下無從借力,根本無法調整自己的出刀方向。電光火石之間能劈出這麼一擊精彩的豎斬,實屬不易,這一點即便是身為敵人的徐少陽都沒法兒否認。

“咚”

雙雙落地之後,南宮離並不打算給他多少反應時間,他似乎也不怎麼講究戰術動作,直接繃直了雙腿,保持腳面朝下,乾脆用膝蓋承受了落地時的反衝力。只聽得“哐擦”一聲響,原本就一片狼藉的公路地面又多了兩個深深的鞋印,這傢伙竟然連象徵性的翻滾和卸力動作都沒有,整一個超人落地。

“真是要命了,他到底哪裡來這麼多超能力,還都不挨著的”

徐少陽抱怨一句。強咬著牙,卯足渾身上下所有力氣,總算是在拖動身子往後挪了半步。在千鈞一髮之際,他這個後仰動作幫他躲過了一道血紅色刀光,獵刀刀尖離他的前額只有幾釐米,幾乎可以挑到他的髮梢。

“轟”

劍氣如風,緊隨其後。

儘管他勉強算是躲開了斬擊,但大範圍劍氣依舊帶起一陣颶風,將他的身體直接捲到半空中,向後倒飛出去,連翻兩圈,最終大頭朝下,“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這個動作無疑牽動了傷口,汩汩鮮血直接飆出來,痛得他瞠目結舌,牙關緊要,幾乎昏死過去。

“以同齡人的眼光來看你其實還可以的,可以算是你們秩序陣營裡一顆值得培養的種子。假以時日,說不定可堪大材。”為了給對手們留下最深刻、最痛苦的印象,南宮離沒有用以往的戰鬥風格乘勝追擊,反而是將獵刀倒拖,一路發出“咔啦咔啦”的響聲,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一邊說道,“看來糖果屋的教頭們把你訓練得非常好。”

“你連這個都知道嗎”他睜開眼睛,有些驚愕地回了一句。

下一刻,徐少陽用雙手扶住一塊大石頭,極為勉強地站起來,肩膀上的傷口每時每刻都在往下滴血。每動一下,都是剔骨鑽芯般的疼痛。

這種見骨的傷口,即便是朱雀神力也沒辦法立刻修補好了,至少也需要士道五分鐘的“靜養”才能完全癒合。如果他非要在自愈的同時做什麼劇烈運動,或者平白消耗掉朱雀神力,那麼這個癒合過程會更慢。

但是沒辦法。

對手不會讓他安心自愈的。

既然如此,正面硬剛似乎就成了唯一選擇。

“我說過的吧,我調查過你們,查的還算比較仔細”南宮離將獵刀微微提起,活動兩下手腕,以武士的姿勢雙手持刀,刀刃朝上,嚴陣以待,這架勢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應對一個血流不止、氣息奄奄的對手,“像這樣的情報根本就不足道也。”

“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不少呢,隨便說一個你的能力最可怕的地方並非是高溫灼燒或者範圍殺傷,而是對人類靈魂的殺傷。朱雀為南方之神,本就是引導靈魂的神祗之一,而被她選中的使者自然也具備著同樣的能力只不過現在的你還無法完美使用出引導靈魂這項能力,你只懂如何暴力地燒死他們而已。”

“就像瘋王theadkg一樣。”

長時間的流血讓他無法清楚視物,耳邊也起了陣陣敲鑼聲,就連對面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饒是如此,徐少陽依舊強撐著擺好架勢,努力將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著眼前的敵人。

雙方極有默契地沉默了五秒,五秒鐘後,徐少陽發出一聲十分響亮的怒喝,竟然不顧體力上的差距,率先發起進攻,朝持刀肅立的南宮離發起衝鋒。平時他跟人打架基本不這樣,也從來沒有像尹承一那樣發出戰吼過此刻這麼一吼,難免有點衝鋒號的既視感,頗有股魚死網破的悲壯感。

他的腳步踉踉蹌蹌,完全跑不出直線,身體搖擺的幅度之大讓人擔心下一秒會不會一個跟頭直接栽倒。

南宮離面色如常,揮起獵刀,又是一記斜斬,仍朝他的肩胛骨傷口處劈去

“啪”

毫秒之間,徐少陽憑著最後一口氣扭動脖頸,避開了這致命一刀,雙手則是本能般地迎了上去,重重一合,硬是將刀刃成功夾在半當中,沒讓它落到自己身上。這一手可謂是險中求勝,就連南宮離也劍眉微挑,顯得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即便是在在此等絕境之中,徐少陽竟然還敢這麼直愣愣地衝上來,全憑動態視力和反射神經來玩兒這麼大一把。

好一招空手入白刃

以南宮離的筋力,要是這一刀沒接住,砍實了,真的能把他的一條胳膊直接剁下來。

果敢,膽識,決斷力,以及優異的身體素質一項都不缺,天生就是當超警的料。

“呵有點意思啊。”下一秒,南宮離卻笑了,笑的很真誠、很坦蕩,和之前那種陰測測的笑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因為我正在打垮你們的心理防線,我都忍不住要為你的大膽舉動鼓掌了。”

“不妨把你的掌聲留著。”雙手用力,自然會牽動肩部的傷口,致使鮮血像小噴泉一樣狂飆而出,但徐少陽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僅如此,他的語氣還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沉穩優雅的公子哥兒,雙目一片血紅,細看去,竟然還帶了點兒地痞流氓的匪氣,臉上的獰笑也有幾分猙獰。

“待會兒再鼓也不遲。”

“”

南宮離和他對視一會兒,默默地將手中獵刀散去,那根生命纖維在半空中迅速自行延伸、編織,最後成了一把赤紅色手槍的外形。原本緊緊抓著刀身的徐少陽眼睜睜看著它變成一把槍,他的姿勢就成了半跪著用雙手握住槍口,光看剪影,莫名“求開槍”的意思。

少陽的笑瞬間僵住,瞳孔猛縮,血紅色的槍口在他眼中不斷放大。

“砰”

一發繚繞著生命纖維的紅色子彈從槍口射出,擊中了他的腹部。

“嗚”

徐少陽死咬住牙,悶哼一聲,最終還是軟趴趴地倒在地上,仰面朝天。他努力將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著面前的南宮離,一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活像一頭身中數箭,卻依舊怒目圓睜,硬撐著不死的野豬。

“真讓我意外你確實很像一個老派的唐士,不管是作風、性格,還是這種不怕死的秉性。真不愧是糖果屋裡練出來的人。”南宮離此刻的表現很像一個標準美劇式反派,通過給予對手真誠的誇讚來提高自己這邊的逼格,順便還能給對手以強烈的壓抑,事實上在娛樂影視相當發達的2067年,這種做法已經落伍了。

“但是”

他裝模作樣地拉動槍栓,槍口下移,瞄準其腎臟部位,以最後通牒般的語氣說道,“可以看出,你和我的實力差距仍舊非常大。”

“我不過只是基金會里的一枚馬前卒子罷了,若是連我都無法戰勝,你們的偉大理想和公義就只是個笑話。”

“呵別急啊。”徐少陽梗著脖子,嚥下從喉頭湧上來的一口鮮血,冷笑道,“馬上你就會如願以償的。”

“嗡”

一陣尖銳而又輕亮的聲音從天空灌下來,聽這聲音,有點像一顆小隕石從平流層的位置下落,一路點燃了它周圍的空氣。南宮離有些狐疑地抬頭,只見一團小小的火焰正從西南側天空切入過來,亮的嚇人,其身後還拖著一發長長的焰尾。它飛行的速度非常快,且有意識地在半空中微調自己的角度,像一個靈巧的活物。

火流星的飛行軌跡上,一圈圈白色的音爆環炸裂開來,讓人不禁聯想到在海洋中穿梭自如的飛魚。

“砰”

不出片刻,這枚正體不明的流星便直直撞在生命纖維編成的血色結界上,引發了一陣陣漣漪狀衝擊波,擴散出去,硬是圍著結界環繞了一圈。它就像一把犀利的小鑽頭,鍥而不捨地在這面足以隔開空間的紅色牆壁上鑽啊鑽,鑽得火光四濺,不時有赤色的生命纖維被它弄斷,如燃燒過的灰燼一般飄落下來。不多時,只聽得“哐擦”一聲,竟然真的讓它鑽出來一個大洞

生命纖維編成的大網也無法阻擋它,流星像個興奮的孩子般發出一聲悠長蜂鳴,迅速調轉方向,“嗡”的一聲朝凌如月墜去。

“那是什麼”南宮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遙遙觀望,略有些好奇地問道,“竟然可以刺破生命纖維這種材質理論上地球是沒有的。”

“哼,少見多怪的小子。”這次,輪到徐少陽露出不屑的冷笑,他歪過腦袋,吐掉了嘴裡的一口淤血,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自豪,“劍來聽說過沒有”

“咚”

一聲悶響,橫跨不知多少距離的神劍終於落到了主人手上。青銅色劍柄被少女纖細的右手牢牢握住,人劍合一,頓時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衝擊波,頗有些許席捲八荒之意。

“真是的”凌如月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劍身,蹙起秀眉,抱怨道,“來這麼慢,大少爺要讓別人給打死了。”

神劍輕輕顫動起來,像是在用劍的語言訴說著自己一路上有多不容易。

“算啦,到底還是來了,來了就好”她緊了緊手腕,似乎是在確認寶劍的手感,隨即將兩道熾熱的目光投向南宮離,“我們去把那個假兮兮的傢伙剁成碎片”

“原來如此是蜀山的御劍之術嗎。”南宮離多看了兩眼這把被月光籠住的寶劍,挑挑眉毛,頗覺神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很有氣勢”

他毫不猶豫地又給了徐少陽一槍,飛起一腳,將他的身體踹到一邊去。做完這個動作後,他再把手中的槍變換成獵刀,雙手平握,刀刃向下壓,做出一個標準的迎敵刺擊式,嚴陣以待。

“一直聽聞國內還有眾多隱士、道修,多為一些山野閒談,只聞其聲,從未見過其人,甚至比我們老家還能藏今天總算是有幸見到了。”他不以為然地笑笑,似乎並未將對面的蜀山劍修當一回事,“只不過嘛和我想象得有些不大一樣。”

正值此際,凌如月竟是眉關一緊,提劍就上,沒有半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