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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默默站在一旁的熊黑子三個人等多久,姜超輕拍着宋佳的後背:“你和大威他們先走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要不你先回去,姜超,這裡交給我們。”熊黑子上前一步,他明白姜超的意思,但是怎麼能夠忍心讓姜超去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哪怕它已經變異成喪屍。

這一點上姜超很堅持,任何人的勸解都宣告失敗,哪怕宋佳求着他,也被他斷然拒絕。

無奈,熊黑子帶着人攙扶着宋佳退出十多米,姜超抬頭看了看,皺着眉頭揮揮手:“你們站得那麼近幹什麼啊?遠一些,不要讓我看見。”

“算了,走吧,理解理解他。”曹炳坤反倒勸起熊黑子來了。的確是這個道理,大家在這裡圍觀,豈不是在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眾人於是走得遠遠的,直到人影都看不見才停下來。然後,自然是安靜的等待。

沒讓大家等很久,那邊傳來一聲如孤狼般的哀嚎,隨之就是槍聲,連續兩槍響起。

“媽.的!”熊黑子罵了一句,拔腿就往那邊沖了過去。曹炳坤也反應過來,面孔一下陰沉很多,拉上大狗就追了上去。

只有宋佳,看着身邊忽然就空無一人了,這瞬間的清冷讓她有點膽怯,看看左右,她驚慌的跟在了大狗身後。

熊黑子放慢腳步,他已經看清了,就在面前的地上,兩具屍體並排躺在那裡。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一大一小兩人的臉上好像都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

宋佳剛跑過來,一眼看見,身體搖晃幾下,直接倒了下去。

地上有幾個字,旁邊扔着一根樹枝。,這是姜超留下的最後的話——我未能盡到身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彌補。

熊黑子輕輕捻去小女孩臉上飛落的一片樹葉,拉起衣袖擦乾淨她小巧的臉龐。孩子特有的嬰兒肥讓女孩的面容相對安詳很多,沒有了喪屍的那種猙獰與兇惡。

“大威,你不要想太多,說不定這對姜超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早就聽劉英在背地裡說了姜超以前做下的齷齪事,曹炳坤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開。

熊黑子帶頭,眾人在姜超父女的屍身邊坐了很久,宋佳醒來之後也不在哭泣,但是神情木訥許多。

讓大狗先回去,晚上,月上當空的時候,劉英帶人過來了,手裡拿着鐵鍬這些工具。

安葬了這父女倆,熊黑子情緒很低落。當初在自己家裡第一次看見姜超一大家人,然後就是一個個的離開這個人世。

姜彤,本應該是最快樂的童年,無憂無慮的享受着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現如今卻被深深地葬在這濕冷潮濕的六尺之下。

劉英想得細緻,最後還拿出來一塊尺許長的木板,熊黑子手持匕首,一筆一划的刻下了一行盡量工整的字——願你們一家人在天堂團聚。

步履緩慢的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熊黑子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好好的世界這麼會變得這樣。那麼活潑、聰明的小女孩為什麼會忽然之間與世離別……

這,究竟是誰的錯?

熊黑子第一次萌生出想要探究災變原因的想法。不過,他隨即搖搖頭,自己的想法太不現實,估計倖存下來的政府早就知道這一切,世界各國都應該知道才對。

回到村委會,大家簡單的洗漱一下都安歇了。

熊黑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法入睡,起身找到小公雞被關押的地方,隔着一扇門,熊黑子坐在地上,靠着牆:“你覺得搞成這樣有意思嗎?”

裡面沒有回答,但有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個人的腳步一直走到門邊,坐下的聲音,小公雞在聽,只是沒有說話。

“非得要搶來搶去嗎?非得要有人受傷、有人死亡才甘心嗎?”

與其說熊黑子在提問,倒不如說他只是在說出自己心中一直在思考的疑惑。

“我們都是人類,都是中國人,我們為什麼不能不要自相殘殺啊……”聲音逐漸低沉很多,熊黑子很迷茫,他找不到答案。

可是,他很想尋覓答案。

“我們不是敵人,我們都只是想生存下去,在這個混蛋的世界裡生存下去。這,難道也有錯……”

“我還想找到我女朋友,和她結婚,生個孩子……”“我想給孩子做個搖籃,自己親手做。嘿,現在我都學會做好多東西了,以前覺得很高深的,其實也不複雜啊……”

“我想陪着老婆、孩子去遊樂場。可是,現在哪裡還有旋轉木馬給孩子騎呢……”

就這樣一直不停的說著,不知不覺,他的周圍站滿了人,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一個個淚流滿面。

眼淚流進嘴角,很咸,熊黑子抿了抿嘴:“如果不是這該死的災變,姜超也會死一個好父親的,他們一家人也會過得很幸福,他也會和妻子白頭偕老,是吧……”

“大威,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宋佳衝過來,跪在他面前,一下把他抱住、緊緊地抱住,把他的頭壓在胸前,淚水打濕了他的頭髮。

人群在什麼時候散去的,沒有人在意。熊黑子就這樣躺在宋佳的懷裡睡了過去,女孩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在囚室門前。

太陽出來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把熊黑子吵醒了,他抬起頭,宋佳也剛睜開眼睛。非常羞澀的對女孩笑笑,熊黑子還沒有明白自己怎麼在這裡睡覺:“對不起啊,真的不好意思。”

莞爾,女孩的笑容在陽光下如同盛開的花朵一樣耀眼:“沒事。王逍過來了,找你有事吧。”

“大威,外面有幾輛摩托車來了,估計是他們的人回來了,怎麼弄?”王逍當然是想全部抓起來,這也是昨晚他們留在這裡的一個重要原因。

“讓我來吧,我會讓他們放下武器的。”囚室里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說話了。

小公雞站在路口,熊黑子陪在一側,其他人都在一些自己搞出的掩體後面藏着,手裡自然也有準備好的武器。

雖然小公雞自告奮勇要打頭站,但究竟能不能相信誰也不敢拍着胸膛打包票,就連熊黑子的手也搭在腰上,保持着隨時可以拔槍的姿勢。

“我叫劉金山。”忽然,小公雞偏了偏頭,對熊黑子說出這句話,讓他有點懵懂。愣了一下,他伸出手:“熊大威。”

“我其實也沒想怎麼做,只是想嚇嚇你們的人。也許是在這裡憋久了,大家的雄性荷爾蒙沒處發泄,才搞出這些事情來。”劉金山做出了解釋,很委婉,但態度還算誠懇,因為他後面又補充了一句。

“真的要幹啥,在你們那個營地里不就把那些女人推到了,何必一定要帶回來,對吧?”

“你昨晚說得那些我聽得很清楚,也想了一晚上。前面的事算我混蛋了,我的錯。”

這話對也不對,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點的時候,熊黑子笑了笑,他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有誠意解決問題,先拿下眼前這個一觸即發的衝突再說吧。

事實證明,劉金山對手下的管理還算不錯,“突突突”駛過來的幾輛摩托車都全部熄火停在路口,上面的幾個機車黨徒也老實的交出獵槍和所有的刀具。

現在大家可以一起坐下來談了,雖然劉英不怎麼願意,他總是認為姜超和姜彤的死,機車黨們應該承擔全部的責任。

儘管心裡很彆扭,劉英也沒有多說,除了擺出一副難看的臉色之外倒也保持着緘默,分配了必要的戒備之後,其他都任憑熊黑子和王逍去處理。

談判沒耗時多久,劉金山主動提出拿出一部分物資作為補償。

當然,熊黑子他們現在最缺乏的是車輛,大巴被燒毀之後,總不能讓人步行吧。

對這個,劉金山想了很久,突然一拍大腿:“前面幾公里有個機械廠,我曾經在廠區看見過幾輛大巴車,應該是以前車裡運送職工的車輛。”

“你放心,我們有人手。”劉金山這句話倒不是吹牛。

機車黨們的摩托車一般都是自己打理,對修車有些心得,所以他不怎麼擔心。實在大不了幾台大巴拆卸零件都可以修出一輛完好的來。

只是油料上嘛,劉金山自己都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加油站倒有一個,沒多遠,就在去機械廠的路上,還很簡易。

但是,劉金山他們自己試過很多次了,地下油罐的油泵不起來,只能眼看着發饞。

說起油罐,熊黑子悶悶不樂。一路上他們也經過了不少加油站,總是沒有辦法加油。各種方法都嘗試過,甚至還學着某些小說裡面拆下汽車蓄電池想要啟動加油站的油泵,同樣不起作用。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劉金山提出一個主意,這個主意在他腦子裡反覆想了很久。

“挖,把地面挖開。”劉金山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熊黑子倒是發狠了,他還不相信了,憑什麼就只能幹看着。

“團結所有的人,這也是我們現在賴以生存的基礎。走吧,挖就挖,敢下五洋捉鱉嘛。”他居然還俏皮的說起了一句很久之前的詩詞,讓眾人大笑之餘精神也振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