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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毛寸頭一夥的其實不多,加他才四個人,都在院子裡面,被王逍他們一網打盡。

熊黑子在地上跪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王逍和劉英一起去勸過一次,他搖搖頭:“讓我跪一跪宋佳吧,她為我付出得太多了,我有些承受不起。”

兩個人無言以對,只能默默的走開。

當晚,整個村委會的倖存者都是在一直惶恐不安中進入睡眠,他們第一次見到熊黑子這個樣子,雖然從劉金山嘴裡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沒有人能夠理解。

災變之後,哪裡不會死人啊。宋佳死了,只能說明她命不好,有什麼值得懷念的。這是劉金山晚上監視一些有可能暗地裡參與了這次叛亂的人員時聽來的,對此,熊黑子第二天知道的時候沒有任何錶情。

沒有不滿、沒有怨恨、甚至都沒有看一眼畏畏縮縮站在院子一角的人群。

尋找大狗和熊小威還有小黑的人員派出去昨晚也沒有回來,熊黑子是靠着劉英的支撐也站了起來,他的雙膝麻木劇痛,這一切他都還可以忍受。

“我們走吧,這裡不再屬於我們。”沒有任何人猜到熊黑子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王逍一愣,抓住轉身的熊黑子,急促的問道。

“這裡是我們打下來的,憑什麼不屬於我們?”

笑得分凄涼,熊黑子摸索出一支煙來,災難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做出了選擇。既然這是各自自願的,他也不願意再去干涉,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救世主。

“任何時候,都沒有救世主。人,只能靠自己。”熊黑子抽了一口煙,擺脫王逍的抓扯,走回自己的房間收拾好背包,他還要急着去尋找熊小威他們。

在熊黑子門外面面相覷,劉英一拍王逍的肩頭,頭一甩,走就走,當初不就這麼過來的,有啥了不起的。

再說了,熊黑子要去西安,那是一定要走的,只不過早晚而已。

看着背包持槍的幾個人走到了果子園路口,倖存者們這才一下慌神。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女性推攘着追上來,一副想要阻攔又不怎麼敢的膽怯模樣。

熊黑子擺擺手,讓劉英去處理,自己直接插到路邊的田地里繞開幾個女人繼續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劉英是怎麼去給那些倖存者交涉的,不過很快,那些女人的哭聲以及其他倖存者的情真意切的挽留他是聽在耳里。

晚了,熊黑子輕哼一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吧。劉英也趕上了眾人的腳步,和他們一起鑽入果園。

讓他們一行意外的是,在果子林裡面,劉英還找到了大狗和熊小威的腳印,樹蔭遮蓋處的土地要濕潤澤很多,熊黑子還找出來幾枚小黑的爪子痕印。

跟着腳印,他們走出了果子園,這裡和當時劉英、王逍幾人的逃遁方向相差太大。而且,出去沒多遠就是國道,所有的蹤跡都消失在這裡。

熊黑子沒有着急去追,國道兩頭都可以走,追哪邊?兩人一狗失蹤一天多了,這不是只靠急躁能夠解決問題的。

沒等多久,兩輛摩托車開路,後面一輛越野車高速飆來。自從在村委會住下,越野車經過檢查、修復之後就鎖緊在一間專門騰出來的車庫,這一次英姿重現,曹炳坤開得也很是火爆。

“劉英,你和曹炳坤還有王新軍兩口子去那邊,記住,一個小時之後倒回來在這裡碰頭。”指指當初來的方向,熊黑子拉開越野車車門,輕躍上去。

低頭瞟了一眼儀錶盤,熊黑子又把視線投向路邊的草叢或者岔道。車裡每個人都在認真的尋找着,周揚的富二代脾氣改了很多,也許是這幾天見到的死人太多的緣故。

眉頭一直沒法舒展,熊黑子看看時間,自己已經開了半個小時,最少也跑出來30公里有多。如果大狗和小威真的逃往這邊,絕對到不了這麼遠,除非他們能夠找到車。

但是,在當時喪屍緊追不捨的情況下,他們哪裡有時間去撬開車門,這還不包括怎麼想辦法去啟動車輛!

一個小時過去了,雙方回到出發點順利回合,兩邊都看着對方搖頭。

“算了,只能希望他們平安,我們走吧。”相對無言良久,熊黑子扔掉煙頭。乜有辦法尋找,國道上喪屍越來越多,大家再不動身就會被包圍在這裡。

每個人都只能自求多福,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這就是災變帶給人們最深層次的體驗。

越野車咆哮着撞開前面的一個喪屍,熊黑子還特意倒車再次進行了碾壓。王逍做在副駕駛位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他已經感受了這一次村委會的災難帶給熊黑子的變化,那是一種由內到外的精神上的刺激。也許,只能期望時間可以撫平他心裡的創傷,讓大家重新看到那個善良的年輕人。

這種品質,以前就不多,災變以後更是接近於消失,王逍壓抑的吁了口氣,眼睛看向窗外。

半年多了,林嵐消瘦了許多。臉頰兩邊有些凹陷下去,只有一雙眼睛更加明亮,卻沒有任何的情緒在裡面閃現。

幾個月時間並不長,但是實驗基地變化很大,最顯著的一點就是人越來越少。

王志飛和吳瑕死了。

前者在一次物資搜尋中被喪屍襲擊,最後還是林嵐在他變異之前親手送他上路。後者是在一次試驗中,不小心劃破了手指,感染到了喪屍的血液,然後自殺身亡。

孫興和俞兆銘也死了。

他們倆是在某一個關鍵實驗的時候,因為缺乏試驗品而眼看着實驗要失敗的緊急關頭,自願踏進了關押喪屍的鐵籠。

林嵐當時就在籠子外,一言不發的盯着他們微笑着被喪屍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其他死亡的就更多了,曾經一度到了實驗基地好似鬼屋,走在裡面除了空曠的腳步聲迴音,聽不見另外的聲息。

對了,王志飛辛辛苦苦從小鎮郵局保下來的三個孩子也死了兩個,一個是吃了腐爛的食物中毒死的,另一個是林嵐強行塞進鐵籠做了試驗品。

現在整個實驗基地,唯一可以得到完整的食品補給和生活上的照料,只有趙瑞和袁菲菲,還有幾個實驗室助手每天可以領取三分之二的配額。

至於林嵐和陸建明、李璇這些,以及僅有的五個安保隊隊員,他們每天只能進餐一次。就這一次,都不是放開肚皮吃,每人面前的分量僅夠半飽。

外面可以尋找到的物資很少,哪怕他們跑的距離更遠。時間長了,只要不是密封性能好的,大部分都已經腐敗或者過期,這是無論怎樣都不能吃的。

強制也好、好言好語也罷,外面的倖存者也比起初少了許多。上周,林嵐親自帶隊遠去到60來公里才抓回來3個倖存者。

對此,趙瑞也沒有辦法,只能提出想要適當的放慢實驗進度並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贊同。

在會議室裡面,林嵐堅決反對,早已丟失了刀鞘的獵刀就擺在桌上。女孩的手腕動了動,手掌覆蓋住刀柄,眼神冷冽:“實驗必須按照原計劃進行,一切的困難我們來想辦法克服。”

“趙工,你放心,我會找回來更多的試驗品投放進去。”聽到女孩這句平平淡淡的陳述,每個人的心裡都在哆嗦。

只有真的了解實驗的人也就是在座的每一位,他們才知道這句話里是多麼的殘酷。

“只要我的祖國可以不再受到傷害、可以像災變以前那樣美麗,我寧願全身心墜入到十八層地獄。”女孩的雙眼灼灼閃亮,她輕輕地站起來,拎起獵刀轉身出門。

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獵刀鋒刃上那一層清洗不掉的暗紅凝固在眾人的眼裡、心中,那是一把無數的喪屍和人類的鮮血堆積而成的死神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