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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這樣一個故事:

黔這個地方本來沒有驢,後來有個多事的人運來了一頭,放到山腳下。老虎第一次見到這個龐然大物,十分害怕,躲在樹林里偷偷看它。有一天,老虎想要接近卻被驢子的叫聲嚇壞了,以為驢要咬自己,它驚慌地逃走。

幾天後,老虎適應了驢子的叫聲,於是又進一步試探,不斷靠近,有意碰撞。驢被惹怒了,用蹄子去踢老虎,老虎一慌,立刻躲開。

不過沒多久,老虎就發現驢統共就這麼兩點伎倆,對它根本不構成威脅。終於,老虎猛地跳起撲上去,一口咬斷了驢的喉管,吃光了驢肉,心滿意足離開了。

這就是黔驢技窮的故事。我如今引用過來倒是得心應手。

我站得腿都酸了,太子派去那太監終於跑了回來。

只見他在太子耳邊說了一陣,聲音太小,我在下風口也一個字沒聽清。

太子聽後微微點頭,身體向後一靠,陷在軟椅里。側面伸出一隻手一擺,竟示意我過去。

“殿下?”我基本猜到他剛剛是命人去求助了,而此時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不免心裡沒底。

“這場比試還沒有完……你等着看吧。”他冷笑一聲。

沒過多久,只見宮人們抬着兩隻桶過來。

他們把桶抬到籠子旁,用長長的勺子舀出裡面的東西潑到驢身上。

我踮起腳,瞪大眼睛去看,黏~糊糊的液體,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他們把一桶都倒到了驢身上,並沒見驢有什麼異樣,看來是我想多了,這個年代從哪弄硫酸。

可那到底是什麼啊?他們想幹什麼?

這時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另一隻桶,那裡面好像裝着什麼危險品,我看他們都格外小心。

準備就緒後,他們一掀桶蓋,立即把桶往籠子里一拋,“咣”的一聲那桶被檔在籠外,可裡面一個黑球卻從鐵籠的縫隙竄了進去,直直地撞到驢背上,瞬間爆開。

場面立刻亂了起來,那驢好像被一團黑霧籠罩了起來,我滿耳都是嗡嗡聲。

是蜜蜂!液體是蜂蜜。

蜜蜂的尾針堅韌有力,足以穿透牛皮,驢更不在話下。

果然,驢很快有了反應。

它先是用尾巴不停驅趕,後來被蟄咬得多了,疼得凄厲地哀嚎起來,後蹄不住地踢踹,可都無濟於事。

驢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凄慘,它痛的不行,便在地上打滾,可那些蜜蜂剛散開又固執地找回來,怎麼也甩不掉,反倒那驢打滾時壓到身上的蟄傷,叫的更慘了。

我看的十分揪心,這特么是誰出的餿主意?!

“我猜是穆王爺,殿下最與穆王爺交好。”

“要真是穆王爺想出的招,那殿下必然贏定了。”

旁邊兩個小宮女嘀嘀咕咕小聲議論,好巧不巧地順着風飄到了我耳朵里。

卧槽,穆王爺又特么是哪尊佛啊?被他這麼一攪和,事態正朝我所擔心的方向發展。

日頭偏西,遠處的夕陽姣紅一片,一隊大雁悠悠然穿行而過。

和諧的大自然卻生存着一群永遠無法和諧的人類。

此時大部分蜜蜂已經散了,只有零零散散的頑固勢力堅持着。驢已經被折磨的筋疲力竭,它疲憊地支撐着,只偶爾無力地掃一掃尾巴。

而它不知道,致命的不是這些討厭的蜜蜂,而是那隻已經飢腸轆轆的虎。我此時正親眼見證一個詞語:虎視眈眈。

老虎最終熬不住餓,再一次一步步走向驢。

驢很快就意識到危險,故技重施,低啞地嚎叫,等虎靠近時,它繼續疲憊地踢打起來。

不論驢現在疲憊與否,它對付蜜蜂時的全部伎倆已經被老虎看慣了,不過如此。

那老虎不想再耽擱一分一秒,迅猛跳起出擊,瞬間撲在驢身上,那可憐的驢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口咬住喉嚨,摔倒在地……

看着鐵籠內血肉橫飛,我暗自悲嘆,我引用了黔驢技窮的故事,最後也逃不過這個結局。

另一邊的太子看着這種血腥場面十分過癮,連連叫好,比見到什麼都興奮。

變態!我暗暗罵道,真是沒救了!

籠中精彩的部分已過,他的興緻降了下來,伸出兩隻手搓了搓臉,似乎已經心滿意足。

此時天色已晚,他懶懶地從軟椅上站起來,不出我意料,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心裡清楚,這個時候戳破他作弊那是傻叉行為,他不但不會承認,狗急跳牆之下說不定干出什麼可怕的事。

我也沒有好辦法,只能跪倒在他腳下,不住口地說著好聽話:“太子殿下果然英明神武,輕而易舉就識破了奴婢的小伎倆,是奴婢拿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

“頭抬起來。”他冷聲命令。

我連忙照做。

他低頭審視着我,目光忽明忽暗,突然他抬起手,朝我的臉伸過來。

我僵住,眼看着他的手一點點逼近。

忽地,我的臉狠狠地一疼,那是被他的堅硬的爪子揪住了。

他用力撕扯我的臉,罵道:“他娘的,這十天你都吃胖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突兀地一笑,笑容格外陰森。忽然甩開我的臉,說道:“那就喂虎吧。”

還沒等我反應,我已經被兩個宮人架住,幾步上了台階,開籠門,推進去!

我身後是驢的血肉模糊殘缺不全屍體,再後面是那虎,正好奇地打量着我。

“殿下!” 我對着籠外大喊:“奴婢知錯了,不如我們繼續比試,三局兩勝怎麼樣?”

我的一半臉被扭得腫燙,喊話也像含着核桃似的含糊不清。可這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太子已經走遠了。

還有一部分好事的宮人沒有走,特意留下來看我的下場,虎吃人當然比吃驢子刺激多了。

可惜那虎似乎並不打算滿足他們的心愿,一直到天色大黑也沒有舉動,這些人最後熬不住了,悻悻離開。

我蹲在離虎最遠的角落,時刻提防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月色極好,周圍的景物雖不明朗,卻依稀可見。人都是這樣,只要眼睛看得見,心裡恐懼就能少一點。

而籠子的另一端,被月光反射的那對幽亮慎人的眼珠,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它也始終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