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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這個師父在她心目中也不怎麼樣啊?”周蔚大笑着對穆王說道。

“他說的倒是實話。”穆王走出來是看了我一眼,臉上依舊掛着標誌性的微笑,並沒有特殊的表情,但我心裡相當不舒服。

這倆人挺會玩兒啊,周蔚真是讓人想不到,此情此景,我還能說什麼呢。

然後這兩個人便開始聊起了天,我就在旁邊聽着,聊着聊着周蔚居然突發奇想,竟然讓穆王把這座宮殿畫下來。

“你畫技提高不如把這裡畫下來”

“臣弟願意效勞。”

穆王讓手下人去取來繪畫的工具,在宮殿下面搭起畫架,便開始畫了起來,而台階上面則是悠然而立的周蔚。

周蔚特意指着我說道:“把他也畫下來。”說著把我向他旁邊拉近一些。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如此尷尬,甚至不敢正眼看下面的穆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穆王的話逐漸完成了,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前站着穿着龍袍的皇帝和一個俊俏的小太監。

乍看之下,也沒什麼違和,可我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周蔚回宮前,讓我當天就收拾東西搬進來,我也沒有機會和穆王多說幾句話,稀里糊塗就搬進了這原本是狗窩的宮殿。

周蔚說宮殿大了,看上去有些空,於是就賞了幾個宮女太監來伺候我。這讓我一下子都有些摸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我一個太監居然過得像主子似的。

漸漸的,我開始喜歡上這種生活了。每天拿着高薪,卻不用幹什麼活,最多是蹲茶倒水,送個水果,大多數事情都是在吩咐別人做。

重要的是周蔚性情穩定了很多,不會對我動輒打罵,甚至有的宮人們讓他不順心了,他還會顧及我在場,稍微收斂一下情緒。

一種生活過習慣了,居然很害怕改變。其實我沒有什麼野心,像什麼權頃朝野我根本沒有想過。

只是讓我一天天不用受氣,吃吃喝喝玩玩鬧鬧,想見愛的人隨時能見到,這已經是最佳狀態了。

中秋節的前幾天,按照慣例,帝王應該去皇家寺廟上香祈福的,但是周蔚根本就不屬於慣例當中,所以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遵循過所謂的規矩,而今年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主動提出要去燒香拜佛。

除了護駕的隊伍之外,他又找來穆王陪同。皇帝的那輛鑾駕里共有三個人,周蔚,穆王以及我。

這種組合方式從前的我是很樂意接受的,不管周蔚對我存在多大威脅,只要有穆王在,我就覺得安心,可是自從周蔚轉性以來,這可謂是謎之組合。我又想起來了那天他讓穆王替我們畫畫,只覺得十分之尷尬。

皇帝出行並不是我想象當中的萬人空巷,反而是一路走來的街道都被清空了,一路上安靜的很。

但呼吸着宮外清新的空氣,我還是隱隱覺得有些興奮。

周蔚最近頒布了好幾項為民造福的聖旨,一路上他指着那些正在建造中的慈善設施,一一相穆王介紹着,神情間都是驕傲之色。

可我注意到他明明是在向穆王介紹卻時不時的看向我,似乎想要得到我的認可。

穆王那麼敏銳,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順着周蔚的目光看向我,三個眼神交匯的一瞬間顯得格外莫名其妙。

沒辦法,我只能裝作不知道,把頭轉相窗外,假裝在認真的看沿途風景。

沒想到他久久等不到我的迴音,居然點了我的大名:“清揚,你覺得呢?”

我一愣,轉頭看過去只好連連點頭應答道:“您說的自然是對的。”

他一聽反倒有些急了:“本來就是對的,什麼叫做朕說的就是對的!”

我只能忙不迭的點頭,:“是是是。”

周蔚白了我一眼,接着轉頭,從旁邊的小桌子上拿出一盒糕點推到我面前:“趕緊吃點東西,該吃的時候你不吃。”

看到那一小盒點心,我明顯感覺穆王和我一樣,都愣了一下。這尼瑪還是周蔚么?還是某條神經搭錯了?被哪個仙家附體了?

這一把突如其來的暖,打的我措手不及啊!

早晨我就是考慮到今天三人行,可能會有點尷尬,於是發起愁來就不想吃早飯了,想不到他居然還記在心上了。

“想什麼呢?吃啊!”周蔚在一旁催促道。

我連連道了兩句謝謝,打開了點心盒子,發現竟然是我最喜歡的棗泥桃花酥。

不僅記得給我帶點心,還偏巧不巧的選了我最愛的口味,我一口一口吃着,心裡卻忍不住心驚肉跳。

我偷偷瞄了眼穆王,他的頭微偏望着馬車外面,表情淡淡的,兩縷細長的碎發伴着微風在他額前輕盈起舞。

他的表情始終是這樣淡淡的,可是淡淡的和淡淡的也是有區別的,至少我能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不太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周蔚的表現讓他往心裡去了?

到了皇家寺廟腳下,需要等一段石階山路才能進入到廟裡面,身份有別,我不能與他們並肩而行,於是他們兩個在前面走着,我在後面跟着。

可是每走一段路,他們其中的一個人總會下意識的回頭看我一眼,確認有沒有跟得上。

終於有一次,兩個人一起回頭看我,肩膀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兩個人同時看向對方的眼睛,一瞬間都愣了,後面的我也傻了,獃獃的看着他們倆。

片刻過後,穆王風輕雲淡地一笑:“也是為難清公公了,身子骨本就弱,卻要追着我們倆。”

周蔚也點了點頭,竟然對我說道:“你到前邊去!”

我愣了:“啊?”

讓我走在皇帝老子和王爺的前頭?這是什麼規矩?讓旁人瞧見,都能扣我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周蔚就是這種,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做派,但是穆王十分靠譜,他是不會同意的。

我剛想看穆王如何規勸,就聽穆王說了一句:“如此也好。”

山間的清風瞬間把我吹得凌亂了,最後我只能越過他們身邊,走在他們的前邊。這下好了,他們都不用回頭看我了。

皇家寺廟對於皇帝的到來無比重視,畢竟這是這位新皇帝的第一次。一切形式都異常的隆重,聽禪誦經,燒香祈福。

我也跟着周蔚沾了光,能有幸在如此*的皇家寺廟裡燒了一柱高香。

那些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話輪不到我來說,我只求不遠的將來,無論發生什麼變故,我與穆王都能初心不負。

透過氤氳的煙氣,我偷偷瞥了眼旁邊的穆王,他正手舉高香,雙目微閉,虔誠的祈禱着。

我承認,我確實好奇他向佛說了什麼?他的心愿里是否有我?可是這些問題他不主動說,我是不會問的。

上過香之後又在寺廟裡用了一些清膳,稍作休息之後,我們又開始往回趕了。

回去的路上似乎都有些累了,一路上也沒說什麼話。晃晃悠悠回到了皇宮內,日頭已經偏西了。

今天一天舟車勞頓登山,又出了一身汗,周蔚一回到獸宮就直奔凝清池洗澡去了。

我吩咐好了人伺候他,就直接溜了出來一路快跑,向穆王離開的方向追去。

在離昭露殿不遠的山石泉眼邊我碰上了他,其實並不是我追上他的,而是他就駐足在泉眼邊上,望着腳下翻湧的泉水愣愣的出神。

“奴婢參見穆王爺!”我在他身後不遠處喊了一嗓子。

他迅速回頭,看見是我慢慢的笑了出來。那笑容不深不淺,不喜不傷。

“你怎麼來了?”他邁步向我走來。

“想來就來了。”我凝視着她的眼睛,問道:“王爺剛剛在發什麼愣?莫非有什麼心事?”

他思忖片刻答道:“倒沒什麼心事可言,只覺得今日這泉水與往日有所不同,故而逗留片刻。”

我越過他,向身後的泉眼瞄了幾眼:“有什麼不同的?我怎麼沒看出來!”

他微微搖了下頭:“我也說不清。”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道:“該不會是某人心境不同,非說其物不同吧!”

他輕笑了一下,指尖點了下我的額頭:“那你倒說說,某人如何心境不同了?”

我認真的琢磨了一下,可是最後卻只是走近他,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嘆氣說道:“同你,我也說不清。”

我的嘆氣聲似乎讓他的心情頓時壓抑了,他單手輕撫着我的頭,聲音溫和而寬容:“別多想了,其實這樣是最好的,他再也不會欺負你了。”

聽了他這話,我的心裡又溫暖又難過,看來我沒有猜錯,他今天的情緒確實是因為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周蔚那些異常舉動,在他的眼裡,無一不是極大的危機。他也是個普通人,當然也會吃醋,而且這個看似完美無缺,俊逸若仙的男人,反倒比其他人更缺少安全感。

我伸手抱住他,用力的抱住,試圖給他帶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我偎在他懷抱里,說:“其實……”

他撫摸我後背的手,突然頓住了,似乎也很期待我會說什麼。

我確實想要解釋,說周蔚並不知道我是個女人,說周蔚對我的想法其實有些複雜,似乎遠在愛情之外,成為了一種寄託。

就比如周蔚有意在我面前表現,無非是想得到我的讚賞,跟男女關係相比,這更像孩子努力想得到家長的認可一樣。我是那個觸發他改變的人,他就更傾向於讓我見證他的良好改變……

可是這些話讓我對穆王說,我卻沒有自信能說的明白,若是說的不清不楚,都還不如不說。

“其實,什麼都不重要,除了你我。”我抬頭凝視着他的眼睛。

他點頭淡笑,眼中卻似有似無有一縷失望,彷彿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我相信以我們的感情,哪怕我什麼都不解釋,他依然會相信我。

難道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