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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會工夫,花木蘭整理着前襟走了出來,她的盔甲被她整整齊齊疊好擺放在床頭,她低着頭說:“這衣服還不錯,就是扣子難系了點。”

我把她的頭盔和鎧甲放在一起擺在柜子頂上――它們使我想起了荊軻劍和霸王甲,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反正已經被人惦記上了,愛偷不偷吧。

我一回頭,不禁失笑,原來花木蘭把襯衣上的扣子全系反了,本來是用扣子往扣眼裡塞的,她到好,全部把扣眼翻了個個兒,包在扣子上面,我想這大概比較符合她們當時的穿衣習慣?她們那時候有扣子嗎?

“你系反了。”說著我用手摸着自己胸前想提示她一下,這才發現我穿的是t恤。

“反了?那是怎麼弄的?”木蘭低頭擺弄着,向我尋求幫助。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幫她,馬上又縮了回來:除了這件襯衫,木蘭裡面什麼也沒穿,這要解開幾道扣子那可就春光乍泄了,木蘭畢竟是女人,到時候她一害羞把我弄死怎麼辦?

我只好又拿起一件帶扣子的衣服示範給她看:“看,是這樣的......”

木蘭恍然道:“我說怎麼那麼難系呢。”她很隨意地背過身去把扣子重新系好,我打量了她一眼,花木蘭的身量果然並不高大,但是很修長,多年的征戰使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仍然像個健康的少女,卸去軍裝的花木蘭依舊帶着沁人心脾的爽利,寬大地男式襯衫一穿,別有一番風情。

花木蘭換好衣服。輕車熟路地往沙發上一蹲,我滿頭黑線道:“花姐,你也有瘡?”

“瘡?”花木蘭隨口問道。

“十男九,你......哦,你是女的。”我說:“我老忘。”

誰知這句話好象戳中了花木蘭的痛處,她輕輕嘆息了一聲,道:“你這哪能洗澡?”

我把她領到衛生間,我先在浴缸里放着水。然後教她怎麼用噴頭,我探身給她取沐浴露的工夫,花木蘭抄起一根牙刷敲着牆壁問:“這裡面能儲存多少水?”

我說:“你就放心用吧,洗禿魯皮都不帶停的。”

我把沐浴液和洗髮水都擺在她眼前,告訴她用法,說:“你先洗吧,一會我帶你四處看看,劉老六跟你說了吧。我這其實不是什麼仙界。”

花木蘭點頭道:“我都知道,要是仙界我還不來呢――對面屋裡那個胖子沒病吧,怎麼自言自語的?”

我說:“有病那個不在,一會給你介紹胖子。”

我剛出洗手間的門裡面就傳來了身體浸入浴池的聲音――門都沒插!木蘭姐姐男人作風太強悍了。

我走到秦始皇門口跟他說:“嬴哥。這段時間先別去廁所啊。”我怕他看到不該看地遭受打擊,花英雄對中國的第一任皇帝好象殊乏敬意。

我在樓下待了沒10分鐘,樓梯口處木蘭探出滿頭是泡泡~說:“小強,怎麼沒水了?”

“啊,不會吧?”我邊往樓上走邊說,忽然站在原地問花木蘭,“你穿着衣服呢吧?”

花木蘭往出一探身子,原來已經穿戴整齊。只是頭髮上全是泡沫,我長出了一口氣,跟着她走到衛生間,我以為是她不會用熱水器,結果一看才發現:媽的居然停水了!

太給21世紀抹黑了!剛剛才吹的牛,關鍵時刻掉鏈子。

花木蘭捋着黏乎乎的頭髮說:“這怎麼辦?”

我只好提起水桶說:“你蹲下。我幫你沖。”

花木蘭蹲在浴缸旁邊,邊讓我幫她沖洗頭髮邊說:“你們平時洗澡都得湊齊兩個人嗎?”這句話要讓自來水廠廠長聽見不知道會不會引咎辭職。

木蘭邊說邊揉弄着頭髮,脖頸處一片白膩,我打岔道:“花姐,當年在軍隊里你洗澡什麼的都方便嗎?”

花木蘭道:“嗨,當兵的時候天天跋涉累地要死,都是偷個空找個沒人的地方擦一把了事,後來當了先鋒官,一個人一頂帳篷,這才好點。那日子口每天就是惦記着跟人拚命,誰有工夫在乎身上臟不臟?”

我一愣,一個女孩子,在戎馬倥傯的歲月里,不但要天天跟窮凶極惡的匈奴廝殺,還得提防戰友識破自己地性別,做披着羊皮的狼難,做披着狼皮的羊更難吶。

花木蘭抬眼看着我,問:“你怎麼不倒了?”

原來我一呆手上的活也停了,我急忙繼續幫她澆頭髮,說:“我就是挺感慨的,咱倆經歷差不多――”

花木蘭詫異地看了我一

管不顧地站起身來:“你也是女的?”還不等我說話胸口重重摸了一把,然後喃喃道,“比我還平,怎麼裹的?”

我拿開她的手,鬱悶地說:“我是如假包換的爺們!”

“那怎麼說......”

我低着頭道:“小學時候文藝匯演,我們班男生比女生多倆,隊伍排不齊,我那會頭髮長,到演出那天老師就給我畫上紅嘴唇扎着小辮兒把我拉到女生那排了,反正觀眾和舞台離得老遠也沒人能發現。”

花木蘭呵呵一笑:“那你也算為集體立功了。”

“是,最後老師還特意給我開地批鬥會。”

“批鬥?你不是小功臣嗎?”

“......我要不帶着外校的小女生上廁所確實是功臣。”

“怎麼回事?”

“外校的女同學想上廁所不認識路,我給當嚮導來着。”

“那怎麼了,你不是在幫助別人嗎?”

我感慨良深道:“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跟着進去了......”

木蘭不愧是軍人出身,神經比較大條,問:“你進去幹嗎?”

“從來沒進去過,好奇。”我追憶往事,款款道:“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進去,可是那個外校的女同學她說一個人不習慣,非要我陪着她。”

木蘭想了想道:“哦對,你當時也是女孩兒打扮,那後來怎麼被人識破了,你......不會是站着尿的吧?”

我抓着頭髮痛苦地回憶:“我沒尿――我進去以後才發現女廁所根本沒尿池子,主要是給我化妝的女老師在裡頭蹲着呢......”

木蘭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她隨手抓過毛巾擦着頭髮,拍着我肩膀說:“我還說女孩子要長成你這樣怎麼嫁人呢。”

我小聲嘀咕:“那是你沒見我們家包子。”

“什麼,誰是包子?”

我苦着臉道:“我沒過門地媳婦。”

木蘭忙問:“是不是讓你帶路那個小女孩?我看她除了你也不能嫁別人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我摸着下巴想:是呀,當初那女孩兒長得多水靈,怎麼就忘了聯繫了呢――看來還是古代好,一個女人被男人沾衣捋袖之後不自殺就得嫁給這男的,我要是生在那個時代每天掄着王八拳在街上逛兩圈,哪個月不收幾百老婆?

我笑眯眯地說:“花姐,照你這麼說你洗澡的時候都被我看了是不是只能嫁給我了?”

花木蘭一點也不生氣,風趣道:“不先把進男廁所的毛病改了我還不能嫁人。”她問我,“你是不是快成親了?”

我正色道:“對了,正好跟你說這事,我們那口子回來你就跟她說是我表姐,特意從外地趕來參加我們婚禮的,她什麼也不知道......”我把包子的情況跟她一說,花木蘭點頭道:“行,那你以後就叫我姐吧。”

我們來到樓下,花木蘭往沙發上盤腿一坐,用手抖着濕漉漉的頭髮,我問她:“姐,這一年有什麼打算?”

花木蘭滯了一滯,莫名地感傷道:“打了這麼多年仗,幾乎忘了自己是誰,現在,我想做一回女人。”花木蘭見我眼神異樣,隨即翹起一條腿,把胳膊肘支在上面,爺們氣十足,自嘲地笑道:“呵,是不是很難?”

我連忙說:“你其實很漂亮,絕對算得上美女!”

花木蘭把手一揮:“切,你見我這麼黑的美女嗎?”

原來她對自己的膚色沒有自信,說實在的,她是比那些都市白領皮膚顏色深了一些,但配上她幹練豪爽地軍人作風,就顯出一種格外的成熟和野性美,比那些標榜個性、無病呻吟的野丫頭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通過閑聊我才知道,花木蘭從軍12年回家不久之後就病是打仗的時候就染上了很嚴重的胃病,所以頂如是她剛從戰場上下來就離開了人世,只留下了一個千古美名和給花家的世代榮耀,根本沒來得及享受這一切,所謂“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只是後代詩人的一種美好想象而已,更別說嫁人什麼的了。所以,木蘭才有了這麼一個願望:做一回女人。

問題是做女人咱不專業呀。如果李師師要在的話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打扮、禮儀、這些都是她的強項。

我只能安慰她說:“放心吧,別說你本來就是女的,就算你是男的我也能讓你做一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