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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黎相思直接出了門,她沒有像任何人報告,就連墨南宸都沒有,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反正墨南宸不會關心她去哪。

她帶着青黎出了門,一些早起的商販已經擺起了地攤,而她徑直去了靈館鋪,那個被所有人認為是晦氣的地方。

不少人都躲着這個鋪子,只要家中未有人去世,他們是避而遠之,黎相思也一樣,但是現在她必須要踏進這個鋪子。

靈館鋪就一個掌柜的,他撥弄着算盤,時不時的捋着自己不長的花白鬍子,眯起的一雙精明的眼睛。

聽到風鈴聲,他抬起頭,瞧見來人,眼睛閃爍着亮光。

“墨王妃來此是作甚吶?”他搓了搓手,眼中有難掩的欣喜之色,但也有一絲迷茫,因為他近日可未聽說墨王府出了白事。

黎相思從衣兜里拿出一袋銀錢放在桌上,掌柜的連忙拿起一瞧,嘴角的笑意都快裂到了耳邊。

“墨王妃出手闊綽啊,是要小的做什麼啊?”他小心的把錢袋放入自己的懷中,一副不讓黎相思搶了去的神情。

黎相思的神色微動,看着這樣的掌柜的她竟然覺得有些好笑,可她拱了拱手,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如此的黎相思卻讓掌柜的心慌。

墨王府的墨王妃給他行這般大禮,他感覺他的小心臟hold不住。

“墨王妃別別別,小的承受不起。”掌柜的想要扶起黎相思,可黎相思紋絲不動。

“此次前來,相思是來以將軍府嫡小姐的名義前來,請求掌柜的幫相思一件事情。”黎相思說完才直起腰板。

她神色堅定的看着掌柜的,衣袖下的手緊握。

掌柜的雖然茫然,但是也同意了黎相思還未說出的事情。

得到掌柜的同意,黎相思才鬆了口氣,才道出她的目的:“還請掌柜的理出一百個靈棺隨相思前往一處地方,然後找個風水寶地,把他們葬了。掌柜的放心,做好了,酬勞還有一袋。”

掌柜的愣了愣,他怎麼沒聽說有百餘人死了?而且這個墨王妃為他們處理後事,要一百個靈棺厚葬他們。

但是來錢的生意他不做就是個傻子。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辦,還請墨王府在此等待我們一會,我們很快就好。”說罷,他火急火燎的跑出靈館鋪,找人去了。

黎相思佇立在原地,靜等他們。

她身旁的青黎她早已派她去貧民窟了,她必須讓青黎確定他們還在那,並且保證屍骨尚存。

她也知道,那個人肯定會回來找她,但是他找的是她,不是青黎,除非那個人敢在這個光天化日之下跟她打一架。

他只要不會去傷害青黎,那麼什麼問題都沒有,昨天跟他拼了個輸贏,他斷然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這樣也好,她暫時清了個麻煩。

可日後怕是少不了與他們的對抗,敵在暗,對她來說是不妙的。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區區一條項鏈,為什麼是他們拚死都想要得到的東西。

外面天色湛藍,熾熱的陽光早已撒向了大地,原本沒多少人的大街現在人來人往,而黎相思跟抬靈棺隊伍的絕對是萬眾矚目的一點。

此時的黎相思早已帶上了面紗,她掩蓋上了自己的面容,要是今天的她所做的事傳到墨南宸的耳朵里,她能想到墨南宸的模樣。

浩浩蕩蕩的隊伍使向了貧民窟,那是普通人家和富貴人家怎麼也不會踏進的地方,但是今日他們怎麼都想湊這個熱鬧。

瞧見黎相思來了,原本哭的梨花帶雨的青黎立刻擦乾了眼淚,眼眶還是泛紅的看着黎相思,福了個身,“小姐。”

黎相思輕輕點頭,她指了指早已死透的人,可奈何抬靈棺的大漢也沒見過這個景象,緩了許久才緩過來。

而跟隨來看熱鬧的早已扶着牆壁嘔吐了。

他們現在後悔他們為什麼要跟來,他們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是這番場景。

不過他們更納悶的,是這個姑娘為什麼知道這裡有這麼多的人死於非命。

大漢把他們早已冰涼的屍首輕輕放進靈棺里,而黎相思堅強的眼淚未落下一滴。

她父親拚死護的人,到了她這,她卻護不住了。

而且她憑什麼哭,沒有把兇手捉來以安慰他們的亡靈,她甚至覺得連見他們的臉面都沒有。

這群人是以身體來護青黎逃跑,非要把一個項鏈交給她手裡。

而她並未給他們做過什麼,到頭來,成了他們護她。

黎相思站在原地,失神的笑了笑,嘴角一抹苦澀的淺笑弱的她自己都毫無察覺。

大漢把全部屍首都放進了靈棺之中,掌柜的來到黎相思的身邊,輕道:“墨……小姐,我們這的風水師尋了個寶地,絕對包小姐滿意。”

早在出去之前,黎相思就千叮嚀萬囑咐他絕不能叫她是‘墨王妃’,並且她不想暴露她的身份。

黎相思點頭,“那就去吧,我們一起,再去看他們最後一眼。”

她拉起青黎的手,默默的走在了隊伍的後面。

人群也漸漸散去,他們也不想再跟去了,跟來這裡他們都後悔,再跟着去那他們就是傻子了。

一位少女目送着黎相思他們的離開,她選擇了和人群背道而馳的方向。

她走到一處屋子面前,推門進去,屋中的擺飾跟她離開前完全一模一樣,是記憶里的樣子。

疊好的被褥,乾淨的桌子,攤開已經用了一半的胭脂盒。

她這個母親,明明什麼都沒有,卻什麼都想着給她。

明明不偉大,明明她只要藏好就不會死,明明……她可以保護好她。

她捂着臉跪在地上,低低的抽泣聲,鼻邊還殘留着點點腥氣。

她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破舊不堪的梳妝台已經殘缺了一個角,銅鏡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裂。

看着已經有了些灰塵的胭脂盒,她伸手把它蓋上,小心的拿起,拍了拍它的盒子,把它放在心窩的地方。

“母親……”

可惜,她以後再也沒有母親了,沒有那個事事顧着她、想着她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