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是不提，自在小凡的推薦下，小凡叫了一壺《小忻樓》獨家釀製的‘高梁紅’斟酌起來。

小凡精心伺候在旁倒酒端茶忙活不停，這喝湯也是一門文化，我大地朝吃飯的時候都會點一個湯，這幾乎就是一個標配。這點五個湯這要怎麼吃法，這就有些為難了，小凡看着五個湯也是愁了，他是幫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有客人一口氣點五個湯的。

當馮褲子問道：“這要先喝哪個湯？”立馬就把小凡問到了，這幾個菜“牡丹燕菜、羊肉湯、洛陽不翻湯、驢肉湯、 粉漿麵條、鯉魚跳龍門”完全是小二隨口報出來的，沒有規矩可尋，這讓他找一個吃菜的順序，只怕非是特別懂吃的人，非是說不出來。想到這裡，他的額頭頓時是汗珠直冒，他做了幾年的幫閑，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

不過，也不能怪小凡，這幾個菜，先吃什麼菜，不管選的是哪一道菜，總得有一個說法才是。他實在想不出這幾道菜該先吃哪道，這幾個菜都是洛陽的小吃，這一點沒毛病。可是真是放到一桌上來吃，這就有點，怎麼說呢？小凡也說不出有什麼奇怪的，只是覺得不妥，因為沒有人會這樣點菜，能點出這幾道菜放一桌的人，都是些天才。這天才的想法別人是理解不了的，就小凡這個智商，真是理解不了，怎麼就點了這幾個菜，完全無法理喻。

小凡這才是冷汗直冒，好在馮褲子也沒有逼他，要是他逼自己的話，小凡只怕是為了此事而吐血了。

馮褲子也是不急，他現在學精明了，既然這吃飯有如此的講究，不想也知道這下筷子也是有講究的。大唐的有錢人就是喜歡折騰，其實多大點事，不就是吃一頓飯哪有這麼多的講究。有的事你不了解，你也就什麼都不在意了，可是一旦你有了解，你就會發現，不管做任何事都有些不為人知的門門道道的。

要不是遇着小凡，他怕是也不知道這大唐還有幫閑這個職業，還有就是點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世間有這麼多的菜名。關鍵是每家招牌菜都各不一樣，就拿豆腐來說，就有十幾種做法，做法不同配料不同叫法就各不相同。馮褲子以前吃的是大鍋飯，他只知道吃，哪裡會問這吃的豆腐叫什麼名字。這是因為馮褲子不講究也就對些沒有研究，換成是別的人，哪怕只是一個話多的人，覺得這菜好吃了，只怕都會多問幾句。

可惜他是馮褲子，可惜他的前半生做的是長工，他哪有閑心去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所以，當小二霹靂帕拉的念了一堆菜名的時候，他感覺對方就跟在念經一般，聽了立馬會讓人頭疼。

小凡憋紅了臉，心知自己的業務不熟，回答不了對方的問題，只能坦誠的說道：“馮爺，隨便吧，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沒什麼講究。”

“是嗎？我還以為這也有講究的，哈哈。”既然沒講究，那我就吃了，他一點不覺得點的是湯類的東西而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既點之則吃之，沒什麼好多說的，點都點了總不能倒了，他不僅要吃，而且要全部吃光。馮褲子心想只要自己全部吃完了，想來就不會有人對他點的菜有異議了，為此他暗自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菜全部吃完。

馮褲子一個人坐在桌上，他之前邀請過小凡一起吃，可是被他拒絕了，馮褲子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雖然，他今天的服務一般，本來他要是執意不一起吃的話，自己也就不再勉強了。可問題是今天的情況跟之前不同，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東西給吃光了，否則的話別人會怎麼看他，點了門個湯，卻吃不完。所以他拉着小凡一起落座進食，並不是真的覺得他服務不錯，而是因為這些湯他一個人喝不了，需要兩個人一起喝。

小二抵死不願，言道做這一行決不能壞了行規，既拿報酬便決不能偷懶貪吃，否則便是自斷生計。

馮褲子對此不以為然，但既然小凡堅持如此，他也不好強人所難；幾杯‘高粱紅’下肚之後，馮褲子竟然有醺醺之意。他也是鬱悶之極，本來就上了六個湯現在還喝了好幾杯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吃多少，就竟然連魚都還沒有吃他就飽了，果然點五個湯是不明智的。這都是這五個湯害的，這樣下去只怕要把桌上的菜吃完，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好在這酒是可以不喝的，今天就不喝酒了，自己就喝湯，今天他能把這湯喝明白了，也就勝利了。這酒什麼時候都可以喝的，今天真是並不適合這個場合，不過以他的體格幹掉6個菜按理說來是沒有問題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卻一開始就慫了。他完全想不通今天自己是怎麼了，面對眼前這幾個菜，怎麼就如此的沒幹勁？難道是因為自己點了5個湯，當這5個湯上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徹底地輸了，不僅是面子還有自己的底氣。

小凡拗不過馮褲子，只能一起吃，春光明媚，和風輕吹，湯也變得美味起來。米酒醇香，幫閑在側，樓下還有美女不斷的路過；這一切讓馮褲子如在雲端，內心巨大的滿足感讓馮褲子差點抱怨為何不早點升為主子，這才叫生活，以前過的日子簡直是浪費生命。當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這命運可不是由人決定的，也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

然而包廂外一陣吵鬧聲傳來，將馮褲子的好興緻打擾殆盡，就聽有人在大聲的喝罵，並且傳來女子低低的墜泣聲。

小凡見機的很，看馮褲子眉頭皺起，立馬跨步出去探看，不到一會便掀簾進來道：“食客在責罵兩個賣唱的姑娘，公子莫要在意。”

馮褲子奇道：“這裡也有賣唱的姑娘么？”

小凡笑道：“但凡高級酒樓都有彈琴賣唱的姑娘前來，食客品嘗美酒佳肴之際再聽些美妙的小曲兒豈不是更為愜意？所以，只要是大點的館子，大部分都有這樣的姑娘，怎麼了？”

馮褲子暗自咂舌，原來大唐的生活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了，這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本以為精神上的愉悅歷來是士大夫達官貴族的專利，沒料到在酒樓這樣普通的地方也會有這些項目，這種形式存在的土壤一定是基於大眾的需要。這說明普通百姓已經到了講究精神享受的層次，正是這一點讓馮褲子吃驚不已，大唐生活的果然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這之前，在他是一個長工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也不會刻意去了解的。當他變成了一位公子後，才會去真正的了解這個社會，了解大唐的生活，當然這也是自己的生活。

“既是享受卻又為何打罵歌女呢？唱的不好大不了少給賞錢便罷了，打罵別人可就有些煞風景了，為什麼大唐的這些有錢人都喜歡打罵歌女呢。”

“人都是喜歡欺負弱者的！”小凡想也沒想，突然是冒出了這麼一句，也許是他的心裡話吧。

小凡聽了很是震驚，這話聽起來是如此的現實，做窮人的時候，何嘗沒有人來欺負自己，他這句話真是太扎心了，人為什麼都這樣啊。人真是不能有錢，人一旦有錢了就會變壞，這就人所謂的人性嗎？人怎麼可以這麼壞的，為什麼非要欺負弱者，上次就遇到過欺負歌女的岳小雲，馮褲子忍了，這次又被自己遇上了，自己不能忍，這次真是不能忍。

“真的嗎？人都是喜歡欺負弱者嗎？”在客人的眼裡歌女是弱者，可是在馮褲子的眼裡，這個客人何嘗不是弱者，他就要看看這又是哪家的公子貴胄。

小凡尷尬看了眼馮褲子，之前也是一樣的情況，這個人見了對方後匆匆離開的樣子還浮現在自己的腦子裡。現在他又想要見見對方，這是鬧的哪一出，小凡笑道：“公子莫管此事便是，別壞了心情，公子若有雅興小人去幫你叫一名歌女前來唱首小曲聽聽如何？”

馮褲子點頭道：“我正有此意，你就去叫剛才被罵的兩名歌女前來，我倒要聽聽她們唱的如何。”

小凡忙道：“馮公子，那兩名歌女已被別的客人點了曲子，叫她們有些不合適，還是叫別人為好。”

馮褲子從小凡的話音里揣摩出一些隱情來，也不跟他囉嗦，自行站起，搖搖晃晃的往包廂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