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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一大早,李大明兩口子帶著兒子,李小霞兩口子帶著兒子女兒過來拜年,小院里頓時熱鬧起來。

“姑父,你們這房子買的值啊。趙局長當初修這房子時,找了三位風水先生,選了幾處地,這才選到這裡。房子才修好,只住了三天,調令就來了,提拔到市政府去了。這風水,旺財旺官啊。”

李大明和姐夫余冬來,跟劉資初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抽煙吹牛。

“那是,我家老倌子可是當年尚源縣有名的大師,我也是學了幾招的,要不然哪裡不買,就相中了這裡。”

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李秀蓮交待任務了。

“大明,小霞,你們倆待會陪劉益之去出去一趟。”

“姑,什麼事?”

“陪劉益之去相親。”

什麼,要我去相親?我,堂堂幾億鷹元家產的大富豪居然還要去相親?我以後還要不要在億萬富豪圈裡混了?

經過一晚,今天已經恢復平常心的劉益之差點沒跳起來。經歷過重生這麼離奇的事情,劉益之的心已經變得很大了,再大的事,睡一晚都能平復得下來,只是內心深處是不是能夠保持平靜,劉益之自己也不知道。

“都是為你好,我們做父母的難道會害了你?”

又是這句無敵的話,我能怎麼辦?雖然我抗拒,但是我也不得不從命。當了兩世的兒子,劉益之怎麼不知道自己老媽的脾氣,平時寵着你慣着你,但是在她堅持的正經事里不聽她的,不打你,也不罵你,只是默默地流眼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當兒子的誰受得了?

那就去吧,不就是相個親,我非暴力不合作,回來就說沒看中,反正明天我就回南鵬去了,還能追到那裡去讓我相親?

這次相親居然是父親安排的,說是他的同學介紹的,是他同學的同事的女兒。劉益之很納悶,半文盲的父親也有同學?哦,小學同學,原來父親好歹也讀到了小學三年級,只是因為跟老師打架被開除了。

生怕劉益之不肯去,劉資初真的守口如瓶,女孩叫什麼名字,多大,父母是幹什麼的,都不肯說清楚,一直在說去了就知道,看中了就好,到那時再說其它的。

劉益之在表哥表姐的陪伴下來到一家咖啡廳。這是尚源縣城第一家帶有小資風格的咖啡廳。主營蛋糕和咖啡、奶茶等飲料,也賣飯菜粉面等吃食,

劉益之選的桌子是個大圓桌,一邊一個半圓的長沙發,很寬敞,每一邊輕輕鬆鬆坐三四個人都沒問題。

劉益之三人隨便點了些飲料和蛋糕,一邊閑聊着一邊等着。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幾分鐘,有三個人走了過來,掃了一圈,直接走到劉益之這一桌,其中一位三十齣頭的少婦問道:“你們是鍾師傅介紹過來的劉益之嗎?”

李小霞連忙站起來,笑着說道:“是的,他就是劉益之,我是他表姐,叫李小霞,這是我弟弟李大明,我們是來陪他一起來的。”

介紹完了,李小霞看着坐在那裡目瞪口呆的劉益之,心裡直在犯嘀咕。自己這個表弟平時能說會道的,怎麼這會成了鵪鶉呢?難道,莫非。

打頭的少婦笑着說道:“那就對了,來,坐,坐。”

然後拉着另外一個少婦坐了下來,女孩則被夾坐在了她們中間。

劉益之不由長嘆了一口氣,雙臂撐在桌子上,雙手捂着臉。

“這是怎麼了?”打頭的少婦詫異地問道。

“可能是太激動了吧。”李大明連忙解釋道,“我這表弟平時有點靦腆。”

“是的,我表弟很靦腆的,應該是喜歡,太高興了。”李小霞連忙補充道。

對面的女孩也有些不自在了。

“那雙方先自我介紹下吧。”

“嗯,我叫石莉華,石頭的石。”

“知道是石頭的石。”少婦說了一句,又補充道,“我是石莉華的表姐,姓張,這位是我姨媽家的鄰居,鍾師傅的女兒,一起陪着來看看。”

劉益之放下了雙手,臉色上的神情很複雜。

“我叫劉益之。”

接下來的相親,兩位當事人沒有說超過五句話,完全是石莉華的表姐和李小霞在你來我往的,鍾女士和李大明只是偶爾插幾句話。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大家都客氣地說再見。然後李小霞和李大明擁着劉益之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姑媽,那個女孩子長得不錯,秀氣端莊,臉色紅潤,看上去很健康,而且屁股大。”然後李小霞給了李秀蓮一個女人們都懂的眼色,“最重要的是益伢子看中人家女孩子了。”

“什麼?”我總共就說了四句話-‘我叫劉益之’,‘二十五歲’,‘嗯,是的’,‘是的’,你從哪一句看出我看中人家女孩子了?

“看中就好,張瞎子算得時辰八字,錯不了,一見面就能對上眼。”

“姑,你請張瞎子給益伢子算得八字?”李小霞詫異地問道,“現在找張瞎子的人太多了,都要排隊,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排到。”

“別人要排隊,我去了馬上就看,而且給個十元二十元意思下就好了,畢竟人家泄露了天機,動了因果,不給錢會遭報應的。”李秀蓮自得地說道。

“姑,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李曉霞不大相信,張瞎子多牛的人,在許多鄉民眼裡,跟陸地神仙差不多。聽說還有市裡、省里當官的,悄悄地來找他算前程。一般人,拿着錢也不一定能請得動這位大師給你算一卦。

“張瞎子是我老倌子,也就是益伢子爺爺的徒弟。”劉資初矜持地答道。

“還有這段淵源?姑父,你給仔細說說。”李小霞熱切地問道。

“我家老倌子年輕時去星寶做買賣,路上被拉了壯丁,進了暫編六十一師,參加過星寶會戰,鼎山保衛戰。暫編六十一師被打得取消了編製,我家老倌子就被編入豫章過來的暫編五十五師。在那裡我家老倌子遇到一個道士,是什麼清微派的一支,擅長風水命數。那個道士說他們道觀的二十幾個師兄弟下山參軍打鬼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怕門派絕學失傳,在找合適的徒弟分別傳授。

“那個道士看我家老倌子機靈,又救過他的命,便把紫薇術數傳給了我家老倌子。後來我家老倌子就靠這個出了名,掙了錢。不是我吹,現在尚源四十歲以上,有點名氣的算命先生,你問他師承哪裡,他都會悄悄告訴你,他是荷塘坳劉半仙的弟子。”

“哦,想不到表叔公還是個有學問的人。”李小霞感嘆道。

劉資初卻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答話,劉益之卻在一旁說道:“我爺爺原本是個文盲,還是解放後參加掃盲班才學會寫三四百個字。”

“那表叔公怎麼成了劉半仙?”

李大明原本在一邊很尷尬的。親人們在討論封建迷信,他一個d員幹部怎麼辦?只是聽到這裡,李大明實在受不了,一個文盲居然成了半仙,你是在逗我玩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不知道爺爺還會這些玩意。”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爺爺因為這個差點丟掉性命,就絕口不提這些東西了。”劉資初嘆了口氣說道。

“那表叔公真的有徒弟嗎?”李小霞關心的焦點不同。

“聽我家老倌子說過,他在五九年就收了才十四歲的張瞎子做徒弟,六二年收了一個大學生做徒弟。後來只有張瞎子留在尚源,另外那個大學生就不知下落了。”

“真是怪事啊。”

劉益之看着李大明和李小霞在那裡唏噓嘆息,心裡冷笑,爺爺的傳奇故事跟自己相親有關係嗎?

“你爺爺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幫你算過,說你本命年有一場生死大劫,過去後就萬事大吉,過不去就是萬劫不復。”李秀蓮解釋道,“當時你爺爺算了,說你出生是丙火日元,壬水時沉,滿盤皆土,相剋去生。而且當日午夜遇月偏食,有飄搖重疊之命,前一分碌碌無為,艱難維計;後一分大富大貴,一時英傑。但情路離奇,劫運銜環。”

說到這裡,李秀蓮問劉資初,“我記得沒錯吧。”

“我早忘記了,你卻還記得。我只記得老倌子跟我說,等益伢子滿了二十四歲後,如果發了大財就趕緊去找張瞎子,他會幫忙算出益伢子的劫報來,也算是還了因果。”

“姑父,那張瞎子是怎麼說的?”

“張瞎子算了一通後大吃一驚,說益伢子是飛星牽月,離墨克生之局,須得入死地而後生,方有大運,否則就是庸運。只是死地好入,生門難出,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建議走庸運,平安即可。但是益伢子有高人改命了,已經破了離墨克生之局,當有大運。張瞎子說,應該是老倌子用秘術改了命,因為他怎麼算,我家老倌子都能活八十六,誰知道七十四就去世了。

“張瞎子還說了,有大運必有大劫,益伢子應在情劫上。所以必須找一相生隨性時辰的女子為妻,當可克劫持運。”

劉資初一席話聽得李大明和李小霞目瞪口呆,劉益之心裡卻在冷冷發笑。這種算命先生的把戲他見得多了,不把話說得玄之又玄,怎麼好蒙你的錢呢?

“張瞎子給算了一下,相生隨性時辰的女子在西北方向,家中應合有金。我找人打聽了一圈,石莉華時辰八字最合,她家正在我們家西北方向,她父親又在鐵路上做扳道工,鐵不就是金嗎?”劉資初越說越玄乎了,“所以我和你姑就趕緊讓益伢子先跟石莉華相親,想不到一相就中。張瞎子說的可真准啊,不愧是我家老倌子的關門弟子。”

“張瞎子收了你們多少錢?”劉益之語氣冷淡地問道。

“十六元六毛。”

“什麼?”不僅李大明李小霞大吃一驚,劉益之也覺得不可思議。現在街上隨便一個擺攤的算命“大師”,你給個二十元都會遭嫌棄的。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要不是因為怕給我們家沾因果,張瞎子連這十六元六角都不願收的。”李秀蓮說道。

劉益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會不會是張瞎子放長線釣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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