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鵬市婦兒醫院三樓產檢中心，劉益之坐在走廊等候區的椅子上，靜靜地等着。

這是南鵬市最好的婦產專科醫院，一直都是人滿為患。等候區里坐滿了人，多半都是一對對的，老公陪着懷孕的老婆。有的肚子還沒顯，有的肚子很大，丈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呵護着。

也有少數沒有丈夫陪着的孕婦，她們坐在那裡，眼睛裡揮之不去的是淡淡的悲涼。

劉益之坐在這裡，看着人生百態，突然間想起，前一世自己陪着石莉華去醫院做產檢。記得當時她只是有一份所謂的住院保險，生育險根本沒有，自己還在那家電子元件公司做着，每月盤算着收入增長與房價增長的對比速度。記得當時做什麼事都要想着會花掉多少錢，沒有來這種人又多，還沒有辦法報醫保的醫院，只是去居住地附近的某一家婦幼保健院。

當時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緊張？歡喜？還是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記得不大清楚了。記得當時跟石莉華結婚，開始盤算着要小孩，總是想着要給他們最好的。嬰兒的時候要吃奶粉，最好是買進口的，當時國產的誰也不放心。尿不濕也要買進口的，有報道說國產的居然是用廢紙做的，甚至還摻有石棉，太坑人了。

要買手推車，要準備各種的小衣服。

長大一些要準備更多的衣服鞋子，要計劃上幼兒園，是私立還是公立的？南鵬公立幼兒園表面上收費低，但必須給園長塞錢，沒有兩三萬是進不去。平時還要給幼兒園的老師塞購物卡，低於五百元人家會義正言辭地說，我們不搞這一套。

還不如上私立幼兒園，有錢就能進。反正都是要花錢，為什麼非要進公立幼兒園呢？就為了那個名聲好聽嗎？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花了老鼻子錢不說，還被幼兒園的老師奚落，沒有這個實力就不要送來我們幼兒園。

再大一些就要考慮孩子的私人空間，兩房一廳的房子要換一換了，要不然老爸老媽來幫忙帶帶孩子都擠得夠嗆。石莉華看到政策寬鬆，嚷嚷着要生第二胎，必須要做好準備。算來算去，簡直拿出了當年用算盤算核武器數據的精神頭，終於把兩房一廳換三房兩廳的事情搞定了。首付搞定，只是每月的月供翻着跟斗漲了幾倍，以前過得很滋潤的生活質量急速下降。

幸好生的都是丫頭，招商銀行，要不然生兩個建設銀行，非得吐血不可。長大了要結婚，要彩禮，要婚房，哪一樣能輕饒了過去。

“嘿，老公，在想什麼？”

劉益之猛地一驚，一彈身起來了。

“這麼快就好了？”

“我問你在想什麼？剛才叫了你好幾聲。”石莉華的右手虛扶着下腹部，慢慢地走了過來，已經開始進入到孕婦角色。

“你叫我？真沒聽到。我剛在想事情，我屁事特別多，一閑下來就愛琢磨。”

“說話正經些，都要做爸的人。”石莉華嗔笑道。

劉益之上前去扶住石莉華的胳膊，問道：“醫生怎麼說？”

“才兩個多月，能說什麼？就是開了單子，先讓做個唐氏篩選，說是政府免費的。還有要驗一驗你和我的血，是看有沒有什麼溶血症。這不，開了一疊的單子，今天先把相關的做了，明兒早點來，空着肚子抽血。”

“那好，你先坐着，我去交費。沒說做b超吧。”

“沒有，益之，難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有什麼想法，剛在這裡等着的時候，旁邊一堆的孕婦在喝水憋尿，排隊照b超，我還以為孕婦都要照b超。沒事的，是女是兒對我來說都一樣。”

“我喜歡女兒，女兒多可愛，多體貼爸媽。可是我爸媽說，總得給你生個兒子，你這麼大的家業，總得有個人繼承。”

“你爸媽老封建。我的家業女兒也可以繼承，我只是有點錢，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還非得兒子不可。”劉益之一邊扶着石莉華坐下，一邊答道。

旁邊坐着一位大肚子孕婦，看肚量有六七個月，聽得劉益之的話，咯咯地笑了起來，對石莉華說道：“你老公真是通情達理，這話說得沒錯，又不是家裡有皇位，還非得兒子來繼承。再說了，生兒生女，跟爺們撒的種子有關，我們就是塊地，種什麼就長什麼，我們又說了不算。”

看着她們兩人說笑了幾句，劉益之只管去交費了。南鵬婦兒醫院，包括南鵬所有的公立醫院的管理軟件都是連山軟件的，包括交費系統。大廳專門放了一排的自助機，除了可以挂號之外，還可以直接輸入醫院的流水號，或者掃描病歷上的二維碼，可以顯示出應交費用，然後點擊交費，直接可以轉到銀聯交費界面，插入銀行卡，按密碼就可以直接扣款繳費。

不過目前這個系統只支持華興銀行、東海銀行、南鵬市商業銀行、招商銀行等幾家商業銀行借記卡和信用卡，國有銀行四大天王一家都沒支持。

劉益之怎麼可能沒有自家銀行的卡呢？他使用的正是華興銀行的最普通的借記卡。

很快就交完費用，劉益之站了一會，發現在自助機上操作的人還是不少，畢竟不用排隊，還是很方便的。

等劉益之回到三樓，發現石莉華跟那個孕婦正談得火熱。那孕婦正在向石莉華傳授懷孕心經，看她們咬耳朵竊竊私語的樣子，還以為在傳授《九陰真經》之類的武功秘籍。

看到劉益之交完費用了，石莉華跟那孕婦交談了幾句便起身，拉着劉益之往產檢中心走了進去。

又在門口等着的時候，劉益之的手機響了，他連忙拿起來接通了。

“劉總，亞迪特的老闆，王董有急事約你。”明何言在電話里說道。

“王亞同？有急事找我。”劉益之遲疑了一下，王亞同是他旗下全新能源電池最大的競爭對手。不過全新能源電池最大的客戶為華星和莫比爾手機，這個訂單誰來也拿不走。而亞迪特最大的客戶是菲諾亞和moto，兩者沒有直接衝突。

但是亞迪特03年收購了秦嶺汽車，宣布進入電動汽車行業，跟南鵬羅孚汽車就有了直接衝突。不過兩家都是南鵬市的工業台柱子，在市領導的協調下，兩人的關係表面上還不錯。這會他說有急事找自己，怕真是有什麼要緊事。

“好，你幫我調整下行程，上午十點開始跟王董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