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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

唐心韻在片場走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喬艾若,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問身邊的季知弈:“哎,季哥,喬總真的就走了?”

“不然呢?”季知弈刷着手機,頭都沒抬,他才懶得理這個小丫頭片子,雖然他只比人家大2歲,但是就覺得她傻乎乎的,拍片子沒拍到最滿意,總要纏着導演再過一遍,比他當年還難伺候。

好吧,他還知道他自己當年難伺候啊。

可惜啊,他一點沒感覺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問題,還在腹誹着,也不知道張剛覺得她哪裡好,非要在那麼多人中間,定這個新人小姑娘做女主角,偏他們倆的戲份還最多。

“喬總昨天上午的戲真的演得太棒了,我還想向她討教討教呢。”唐心韻絕望的靠回自己的椅背,說出自己的想法。

季知弈合上手裡的劇本,義正詞嚴的道:“我告訴你哈,我喬喬可是大忙人,人家天天搞生意都快累死了,哪有閑情管你這個事情,再說了,你好意思嗎,一個表演專業的,都學了幾年了,才開始拍戲,還麻煩人家商業人士。”

唐心韻準備張口反駁什麼,季知弈瞪她:“不許去打擾她!”

被嚇到獃滯中……

“聽到沒有!”季知弈用劇本輕敲了她一下。

“知……知道了。”唐心韻回神,認真點頭,季知弈這才靠回自己的椅子,真是的,一點不讓人省心的小丫頭。

唐心韻看着他不耐煩的臉,八卦因子上來了:“哎,季哥,你知不知道喬總的男朋友是誰啊?他們兩個太配了!”

“呵,你管好自己就好,別那麼八卦,趕緊背詞吧,馬上就要開拍了。”季知弈撇撇嘴,他知道也不告訴她。

“對對,看我光顧着聊天了。”唐心韻立刻打開劇本,認真背起台詞來。

季知弈餘光瞟她,心下不屑的吐槽,還真是個小丫頭,笨死了。Jack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努力憋笑,季知弈自己不也還是小孩子。

他們倆坐在前面看着劇本,剛剛講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坐在後面的沈藝芊耳中,她腦子裡迴響着剛才唐心韻說的“般配”兩個字,托着劇本的手,早就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夏宅

夏道遠臉上的表情變得歉疚,他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和我愛人只有這一個女兒,她身體不好,我們就再沒有要過孩子,把小怡當成掌上明珠,妻子教她彈琴、繡花之類女兒家喜歡的東西,而我就教她讀書寫字、品茶作詩,我們一家人過着極為幸福的日子。

“小怡十二歲那年突然失蹤,我們用盡一切辦法,都沒有找到她,在那幾個月里,小怡的母親突然老了很多歲,頭髮白了大半,最後搜查隊在港口找到了一隻鞋子,是她母親親手給她做的,我們都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已經不在了。

夏道遠的臉上清淚流下,原本坐得筆直的身子,卻讓人感到突然頹唐下去。

喬艾若不忍心再聽下去,也不想讓老人再回憶,道:“夏老,我們不說了,不說了。”

“沒事。”夏道遠溫和的笑笑,看看站在身側的老管家:“這些年老劉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起這些事情,但是今天,我很想說。”

喬艾若和老管家對是一樣,又看看旁邊坐着沒有說話,但是全程皺着眉頭的鐘清風,點了點頭。

夏道遠厚重的聲音再次響起:“小怡失蹤後,她母親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總是躺在床上,看着這幅畫,手指摸着畫上孩子的臉,彷彿這樣,孩子就還在身邊,到後來,甚至不吃不喝,天天抱着這幅畫。

“我那時候也很難過,但是看見她母親這樣,便趁她熬不住睡着時,把畫放起來,可她醒來以後,翻遍了整個家,再次找了出來,抱着找回來的畫,放聲大哭,剩下的頭髮也白盡了。

“我不忍心看到她睹物思人,便把這幅畫賣了出去,她知道後,沒有再哭鬧,也安靜的按時吃飯了,但是,不過幾天後,她就生了一場大病,然後去世了。

“而這幅畫,我也再沒有見過。”

話音已落,夏道遠垂首看着面前的茶杯,整個空氣中瀰漫著靜謐,只剩夏日的風,穿過竹林,吹拂着他們的臉。

喬艾若感到自己的臉上的涼意,撫上臉頰,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是我……是我對不起她母親,要是我不把畫賣掉,她怎麼會難過到生病,又怎麼會去世?”夏道遠歉疚的聲音不停的響起。

“不是的,不是的,”喬艾若看着老人塌下去的肩膀,極為無助的樣子,讓她的淚腺更是崩潰:“她們一定沒有怪你,夏老夫人一定是看夏阿姨太孤單了,所以想要陪伴她。”

“她們現在在天堂一定過得很好,夏老,您這麼難過,她們看到了,一定不會高興的。”喬艾若的手顫抖着撫上夏道遠的肩,輕輕的撫慰道。

鍾清風頭轉向一側,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是啊,老師,喬小姐說的對,師母她們一定不願意看見您這麼難過的樣子。”

夏道遠抬頭看他們,眼中的脆弱極為明顯,彷彿一個被丟棄的孩子。

喬艾若張了張嘴,最後擠出笑容說道:“夏老,如果你喜歡那幅畫,我回去後就給您寄過來?”

夏道遠看着她那雙眸子,最後還是道:“算了,看來那幅畫跟你有緣,存在你那裡,我很安心。”

他張了張口,然後停下,還是說了:“你的眼睛,很像小怡的眼睛。”

……

管家把喬艾若和鍾清風兩人送到院門口,然後道別離開,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在旁邊暖黃的宮燈的照耀下,顯得靜謐柔和。

鍾清風對喬艾若笑着道:“喬小姐,我今天是第一次看見老師這麼高興,你和他下棋,寫字,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看來,有種極為親近和諧的感覺。”

“我也和夏老很投緣。”喬艾若看向那邊主宅的方向,主宅中還亮着暖色的燈光,好像那個溫暖平和的老人。

“老師也很喜歡你。”鍾清風看着她的臉,眼中的情緒複雜,不自覺的說出這句話,但是,其實他想說的,是另一句話。

喬艾若轉過頭,看他,沒有看見他迅速收起來的眼神,笑着道:“有時間我會常來的。”

鍾清風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她:“喬小姐,這是我的名片,你以後要是再來港城,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我只要能幫上的,一定會盡量幫。”

喬艾若伸出雙手接過,名片設計的很簡潔,白底藍字,如同高雅青花瓷的設計,上面楷體寫着“鍾清風”三個字,以及一串號碼。

“堂堂市長大人的名片居然這麼簡單?”她調侃道,不過心底卻是明白,不愧是夏老先生的學生,身上的平和淡然,都和夏老先生一模一樣。

鍾清風低頭輕笑:“不過就是虛名罷了。”那姿態像極了古代那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儒雅非常。

她打開手上的小包,小心地把名片放好,然後從夾層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鍾先生,這是我的名片,認識你很高興。”

……

“老爺,該休息了。”回到主宅的劉管家剛準備彙報,卻看夏道遠還坐在棋桌旁邊,琢磨着剛才跟喬艾若下的那盤棋,忍不住提醒道。

“人送出去了?”夏道遠抬頭看他。

“嗯,已經走了。”劉管家過來就想幫他收拾棋盤。

夏道遠一副護犢的樣子,手環着棋盤,阻止老劉:“哎哎哎,別收別收,我去睡覺還不成嗎?”

劉管家無奈的看着老頑童般的他,放棄了收棋盤的想法。

夏道遠笑眯眯的看着棋盤上的黑白二子:“哎,老劉啊,你說艾若這小丫頭,怎麼會想到下在這一步呢?”

“老爺,喬小姐很聰明。”劉管家跟着夏道遠這麼多年,和他對弈了無數次,棋藝也很精到,看得出來喬艾若棋藝的不簡單。

夏道遠的視線變得悠遠:“以前小怡跟我下棋,也總是有奇思妙想,能夠下出新招,讓我老頭子啊,防不勝防,居然會敗給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

“是的,當年小姐極為聰慧。”劉管家也感嘆道。

“就是,還好她沒有學到她母親的棋品,她母親每次跟我下棋,都要耍賴,輸了還非要扒着不放。”夏道遠捻着自己雪白的鬍子,笑着道。

劉管家也是笑着,他從十幾歲就來了夏家,在這裡娶妻生子,看着夏道遠成家立業,幸福的生活,但是最後又失去了摯愛,而他,始終都是他最忠心的僕人。

夏道遠的眼神變得黯然:“要是小怡沒有失蹤,我現在應該有這般大的外孫或者外孫女了,他們可能都有另一半,我都可能會有曾孫了。”

劉管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想要提醒他去休息了。

“不過,我的學生們,也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夏道遠看向牆壁上幾位學生送來的作品,也是欣慰,他畢生心血沒有白費。

“是啊,老爺,您看今天來的鐘先生,他是最受港城人民讚譽和喜愛的市長了,您帶的孩子們,個個都很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