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不懂……

垂在身側的手出賣了她此時內心的那種可怕又無望的掙扎，她只能在這樣的環境里周旋着。

她割捨不下，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有一些女人在分開之後還要歇斯底里的去挽回男人。

她做不到那樣的歇斯底里就只能用自己的沉默再去跟他羈絆的更深。

“不回去？你真的打算不回去？你真的不打算管蕊蕊了?只要你敢嫁，我就讓你永遠都沒有機會再去見到蕊蕊！”

“秦世錦！”她抬起下巴激動的叫：“你無恥！”

她的拳頭握緊像是雨珠子似的砸落在他的肩膀上。

秦世錦的目光就是冷幽幽的看着她，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他的身上是硬邦邦的，怎麼敲打也不疼，但是她的手卻打的很疼。

喬暖陽喉嚨里都是一陣腫痛。

閉着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啞聲說：“別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我會把蕊蕊搶回來的！她是我的女兒，你沒有資格跟我搶奪她！秦世錦，你不就是仗着你的本事來欺負我嗎？好啊，那接下來咱們就來試試看，到底我們之間誰能夠贏下來！逼急了，咱們就魚死網破好了！”

她這個樣子雄赳赳氣昂昂的。

真的好似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不管如何都不會回頭了。

秦世錦想到那天晚上他們還纏在一起的，但是後來她跟顧霈霖兩人又在一起？

像是厲家珍說的，他們已經離婚了，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也根本無法阻攔。

更何況，自己在顧霈霖這裡勝算的幾率並不大。

他的情緒有一些失去了控制，手將她的肩膀往下摁着，將她死死地抵在角落裡，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仔細的看，背對着燈光，他此時的眼睛像是夜色時候的大海，那樣黝黑，讓人看的有些心疼。

“喬暖陽，沒有人逼你，你想要蕊蕊那就回來，我和蕊蕊都希望你回來，咱們就像是以前那樣過。一輩子。”

一輩子嗎？

她腦海里頓時一頓。

頭頂上面的燈突然閃了下，喬暖陽瞬間便如夢初醒。

秦世錦的眼睛裡黝黑，他手摸着自己臉的時候讓她又覺得那麼貪戀，她後背緊繃伸手將他往後一推。

秦世錦壓根沒有任何的防備就被她這樣給猛地推開了，自己也貼着牆壁站着。

喬暖陽已經恢復了冷靜，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也沒。

“一輩子？你跟我說一輩子？”她臉上出現一抹嘲弄的笑，極力剋制又隱忍着自己的情緒，漂亮的眼瞳閃爍着看他：“秦世錦，是，我是膽小，可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那時候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

她偏頭去不斷地搖晃着自己的腦袋，眼底里閃爍着淚光，壓抑，又狂躁。

“可是……那是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死心了！徹徹底的死心了，我不會再回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我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了！”

“……”

她只看到拳頭朝着自己而來，最後，重重的沉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喬暖陽閉着眼睛，反應過來之後看着他的手。

“你瘋了嗎？你的手……”

秦世錦幽深的眼眸里也是在閃爍着光，身體貼近她；“你既然還關心我，那又為什麼不願意回來？”

她背後靠着牆壁，仰頭，剛剛她就不應該暴露自己

的情緒。

“你別想太多！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關心的，不只是你。”

“陌生人你也會關心？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他是強詞奪理。

但，她也必須要讓自己狠心。

女人的情緒多變。

她之前很想把孩子給拿掉，可，孩子已經來了，她想要要讓孩子從自己的肚子里離開，就難受。

佛家講要有慈悲之心，就因為孩子是顧霈霖的，所以就要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跟劊子手有什麼差別？

孩子也同樣是自己的，不是嗎？她想要把孩子給留下來。

“是，對我而言，你就是陌生人，你不過是我的前夫，難道不是陌生人，還能夠是什麼？”

“那天晚上，又算是什麼？嗯？”他循聲問，幾乎都要貼到她的臉上去了，直直的逼問着喬暖陽。

那天晚上……

想到那天晚上，喬暖陽也哽住聲音，平靜說：“那天晚上是個意外，就算沒有你，顧霈霖也會來救我。都是意外罷了，顧霈霖知道了也不會責怪我的。我不是有意要做的，都是成年人，這點，難道，你玩不起？”

她挑着眉尖尖道：“秦世錦，吃虧的是我才對，我也沒有跟你計較，你現在提及起來有什麼意思?”

“我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希望，咱們兩個之間能夠以陌生人的方式相處，這樣對我們都好，別跟個不喜歡自己玩具又捨不得丟掉的孩子一樣……”

喬暖陽覺得自己是幼稚？

她就是這樣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的？

“不是我，那也是顧霈霖？你跟顧霈霖之間就那樣親密？”

他的臉色陰沉無比。

喬暖陽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刺傷他，道：“是啊，親密無比！你滿意了？現在願意放開我了嗎？”

“放開你？喬暖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回來？”他臉色無比陰沉。

這是最後的機會嗎？

大概這次是真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吧。

他們互相，摩挲，試探，終於到了了斷的時候。

“不，我不會回去的。”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腹部，低頭去看了看那平坦的腹部，目光轉而落向秦世錦：“你想我回去的真的原因是什麼？秦世錦，你不愛我，你心底也沒有我，若不是因為你們秦家那些事情，你這樣高傲的人，會來找我?”

他對自己的情分，那絕對不會是愛。

“不……”他心裡亮起光，剛想說話。

喬暖陽接下來的話，把他震的，腦袋都暈了。

“我懷孕了……”

“你說什麼？”

他目光盯着她還是很平坦的肚子。

喬暖陽沒有穿高跟鞋，是平底鞋，還是寬鬆裙子。

他本是不信，可顧霈霖跟她的事情卻又讓他不得不信，他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雨，從未有過的慌張。

攫住她的肩膀，用力捏着：“喬暖陽，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你說你怎麼了？"

她被他的手給抓的很疼，忍着那疼痛她也沒叫，那就讓自己痛好了。

“你不是聽到了嗎？我說我懷孕了，我之前想過會不會是你的孩子，可是，你生不出來自己的孩子了，那孩子只能是顧霈霖的……”

秦世錦之前或許還抱有希望，但……

孩子？！！

他們之間有了孩子！

那時候她一直都吃藥，不願意有孩子，有了孩子卻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沒了。

離婚之後才多長時間，她竟然有了顧霈霖的孩子？秦世錦的手裡越發用力，咬牙問：“當時你急着跟我離婚，就是因為顧霈霖，對不對！不然，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件事情，是她的錯。

也是她對不起他！

所以，她不能原諒自己，也沒有臉再回去。

時間上面也欺騙不了人，秦世錦現在大概是對自己已經失望透頂了吧，還有蕊蕊……她想到之後覺得更加的難受了。

“你沒有資格來責怪我！秦世錦，我是跟顧霈霖……扯不清，可你能好到什麼地方去？我曾經是喜歡過你的，可是是你把我的心踩在腳下不當一回事的，在你的心裡，你又真的是把我當做此生唯一嗎？你沒有，既然是你先無法做到的，你憑什麼來強求我來做到的？”

“你是在……報復我？”他搖了搖她的肩膀。

好似很難以置信。

“很奇怪？還是你覺得我就是個木乃伊，不會生氣，不會痛，沒有感覺的啊？”她裂開一個蒼白的笑容，問道，搖搖頭：“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只有他在我身邊，難過的時候也是他，秦世錦，你想讓我怎麼辦呢？我太冷了，我也需要人抱着我取暖，給我一個擁抱……”

分開之後。

她反倒是能夠順暢的將那些都說出口。

“我這些年，扛的實在是太累了……”她搖搖頭：“你曾經以為過你會是我的避風港的，可是，我到了之後才發現這個避風港裡面已經停滿了船沒有我的位置。我只能走，去下一個避風港。”

她的身子漸漸地軟了。

秦世錦的手攫住她的肩膀卻依然還是那樣的用力。

他痛苦無比的看着喬暖陽，仰頭，好幾次想說話，但是都生生的逼回去。

喬暖陽不會發現他繃緊的唇線，是在顫抖。

他的眼底深處那種後怕和後悔。

“誰說的？誰告訴你的？喬暖陽，我改……”

他的語氣里聽出來一些急促，甚至是有些急迫，秦世錦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來跟自己說話。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真是殘忍。

但，仰着頭，她的身子好似無骨一般，搖搖頭：“改，你改什麼？”

錯的不是他們，錯的是命運，他們就不應該在五年前開始有交集，或者是，一開始秦世錦不應用那樣的辦法來引誘自己。

“秦世錦，你的心不在我這裡，而我也早就背叛你了，當初離開的時候我就對你徹底死心，否則，像是你這樣的大樹我為什麼不緊緊地抱住？哈。”她大笑：“要是顧霈霖不回來的話，或許我還會死死地撐着，反正蕊蕊也是我的女兒啊，我怕什麼？可是，顧霈霖回來了，我又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守着一個空蕩蕩的家？給誰演戲看呢？”

“人生那麼短，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死掉了？我當然要活給自己看。”

“我不想讓自己那麼不開心，我從十八歲開始就沒有真的開心的為自己活過，現在，我就想什麼都不顧了。”

她涼涼的說道。

沒了之前的那種軟骨。

而是很肯定，很篤定的說著。

秦世錦已經這樣討厭自己了，那就讓他更加討厭自己吧，這樣，他會恨自己一輩子，記得自己一輩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