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心裡清楚，我也不在乎，你說完了，我聽夠了，我也應該走了。”她冷漠無比，仔細聽，能夠聽出來語音裡面的顫抖味道，抖動着。

“喬暖陽，你還是要走？”

“不然呢？”她低聲反問他，聲音更加沉，也帶着質問，“你憑什麼以為我必須要為你的話說觸動，感動？秦世錦，其實你並沒有把我真的當做妻子，如果是，為什麼這些你不早點告訴我？”

“……”

“再者，你說你會保護我們的安全，可是，之前那個孩子是怎麼死的？你想一想，之後蕊蕊又遇見過多少傷害？你不但不是個好丈夫，你也不是個好父親，你保護不了蕊蕊！那次蕊蕊受到攻擊，是顧霈霖救了她！相比較起來，其實顧霈霖比你更有責任心。他會比你更加在意我，至少，在我懷孕之後，顧霈霖更加懂得體諒我。”

秦世錦的呼吸更加沉，想打斷她的話，眸色沉沉的凝視她。

喬暖陽卻是更快的打斷他、

“秦世錦，你憑什麼讓我能安心的把蕊蕊的留在你身邊？讓我相信你能夠繼續保護好她？你身上那些錯綜複雜的仇恨，你覺得自己真的能夠保護好蕊蕊嗎？”

“我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你們家族之間爭鬥的犧牲品！”

她是個母親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在告誡自己，此時此刻絕對不能心軟，絕對！

既然要轉身，要離開，那她就要絕情一些，她可以做到的。

“你再說一次？”

秦世錦咬着牙，聲音好似從齒縫裡一字一句的憋出來似的。

“再說一次，也是這樣的回答，蕊蕊我不會放棄。我也不會回頭，我現在的生活，我覺得很滿足，我也很滿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間，從秦世錦的懷中掙脫開站起來，語氣很平靜。但是，心裡早就已經翻起驚天駭浪。

“可是，顧家那邊你清楚嗎？你覺得你現在嫁到了顧家，你就會真的幸福嗎？”秦世錦也站起來，一手撐着床，微微的拱着身體。

喬暖陽很想伸手去扶着他，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幸不幸福也是我的事情，過了幾年了，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懦弱又毫無能力只能被被人支配的人了，我想，那件事情放到現在，我們不會像當初那樣不堪一擊的。”

秦世錦的眼眸里充斥着血光，依然是絞盡腦汁為她想答案。

“你不愛顧霈霖！他那樣的人，你怎麼會喜歡？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你怎麼……”

“為什麼不會喜歡？我之前是跟你在一起，其實，在跟你結婚的時候，我那時候沒想過再嫁人的。因為我已經有了蕊蕊了，我守着蕊蕊，我覺得我自己也可以這樣過下去。我有跟顧霈霖之間的回憶，就足夠了。是，你出現了，對於一個常年什麼事情都需要自己做的人來說沒有安全感，突然有人給自己依靠，怎麼會不心動？”

“……”

“我動心了，以為自己可以依靠，可是我發現自己靠不了，你心裡有人的時候，我就在慢慢地收回自己的心。我要把自己保護的好好地，不讓自己再受傷。你讓我一點點的抱着希望，再到失望……而顧霈霖呢？他是做錯了，可他還是喜歡我的，會無形的來幫我，關心我，我為什麼

又要拒絕？”

“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麼？”

病房裡的氣壓極地。

喬暖陽完完全全沒有察覺。

“死灰復燃那句話，你沒有聽過？我恨他，其實，也是我自己根本就忘不了那些過去，顧霈霖帶着我走過以前我們去的所有地方，很美好，現在回憶起來，我依然覺得……過去的記憶真的很美好。”她笑。

“閉嘴！”他曝吼出聲。

受不了了嗎？

喬暖陽的話語在喉嚨里微微的有些僵住，但是，現在反倒是覺得無所畏懼了，抬頭讓眼淚滑下去，自己卻依然是鎮定的很。

她挑着細細的眉頭淡淡的掃着他那張鐵青的臉。

看到他難受的表情，她微微的別過頭去不讓自己看，只是淡淡的笑，“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在今天說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秦世錦，我沒有虧欠你什麼……咱們都互相有過好的時候，所以，就在這裡結束吧，不挺好？你放我自由，我也放你自由……”

“放你自由?”

好似默默地，自顧自的對自己說了句，他呵呵的笑了兩聲，微微眯着的狹長眼眸讓他變得有些森冷，“你說讓我放下，就放下？你轉身就走，喬暖陽，你問過我的意思了嗎？嗯？你沒有資格做選擇，你只能是我的！”

他這樣霸道無比的樣子讓她心裡頓時慌亂。

秦世錦彎腰靠近自己的時候那種氣息讓她有些熟悉的感覺頓時又躍然在心底。

周遊在兩個男人中間這種感覺，她自認為自己無法完完全全的做好，被推到牆壁上的時候她抬腿踢在了他的腿上。

秦世錦吃痛悶哼一聲，但是並沒有就立即將她給鬆開，那雙眼睛裡就是赤紅着看她，身上浸出細密的冷汗，唇色也是慘白。

“喬暖陽，別走……我們重新開始？我試着，重新來追你？我真的離不開你，你離開之後，我的腦子裡全部都是你，我怕，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但是，只要一想到你，我就會覺得很怕。喬暖陽，我什麼都可以賭，我自己我也可以去賭，但是……”

他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頓住。

尾隨着他的聲音，喬暖陽的呼吸也同時跟着頓時微微的一沉。

男人沉沉的，帶着一絲極度壓抑的，難忍的，痛楚的……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傳來。

“我不敢拿着你和蕊蕊去賭博，我失去不起了。”他緩長的拖着疲憊的聲音，“我失去過太多，再也失去不起了，喬暖陽，我不敢信任人，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敢再去愛人，我也真的以為……這輩子，我就會這樣過了。”

是真的。

在遇見喬暖陽那時候。

他對喬暖陽的關注，是出於同情，但是那時候他是真的沒想過會跟喬暖陽之間真的有什麼發展，後面的一切都是出乎意料。

他的坦白讓喬暖陽心底有一瞬間的心疼，眼波也是微微的晃動着，聽到之後微微的愣住。

不管是剛剛秦世錦追她，還有，剛剛秦世錦對她說的那些話，兩個感同身受的人，她很清楚那時候秦世錦的心底感受。

但是，偏執的感情依然讓她覺得心底不舒服。饒是秦世錦說自己對溫婉沒有感情。

但是！

秦世錦就是沒有對自己坦誠，

他對自己的感情其實也不純粹，或許也沒有他說的那樣深愛。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

“說完了嗎？”她依然是克制着自己讓自己冷靜，問道，一雙貓瞳里滿是平靜，她清楚地看到了秦世錦眼底的錯愕與受傷，“這都是你的心裡話，我都聽明白了，聽清楚了。你的意思就是說，以前你被那段感情傷害過，所以這幾年裡，你都不敢再去愛了。後來遇見我，卻又開始有了新的期待。你是擔心我，所以你才在後面這樣做的。對不對？”

“暖陽……盯着我的人太多，那天帶着蕊蕊回來的時候，我突然受到襲擊……”

那次喬暖陽也想起來了。

蕊蕊說秦世錦受傷了。

她當時沒有看到秦世錦身上的傷，但是，秦世錦那次傷的應該不輕。

厲家珍讓她幫忙送葯的時候，她本想去看看，問問，但是秦世錦當時跟溫婉在通電話。

她就將所有事情都拋在了腦後。

眼前浮現出秦世錦渾身鮮血淋漓的一幕，她心底一陣後怕，發涼。

“那都是你們秦家之前的仇恨，與我無關。我也不想整日再去猜忌來去，讓自己那樣累。”

她的身體僵在原地，認真的看着秦世錦，表情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手放在自己依然還平坦的腹部處，苦笑了下，“我累了，真的累了。這幾年，我就是一隻鳥，不斷地飛，不斷的飛，一直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能夠讓我休息下，原本我以為秦家會是我能安穩的地方，但是，並不是的……”

她的笑容里有微微的苦澀味道，“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們兩個人……都經歷的太多了，你受過傷，我也同樣如此，所以我們都會小心翼翼的保護對方，不願意交納出自己的真心，一旦受到傷害的時候都會先將自己的軟弱無形中釋放出來。我們都做不到勇敢，所以，註定會失敗。只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溫婉和顧霈霖兩個人，不過就是催化劑罷了。

秦世錦的喉嚨處頓時一緊，頭皮發麻，他捏緊手指頭胸口處微微的發脹，他的聲音也急迫。

“喬喬！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如何跟你相處，我改！”

一個七尺男兒在她的面前說，我改。

秦世錦一言九鼎，他會改。

可是，她不會再看到了。

極力的忍着鼻尖處的微微脹意，秦世錦抿着唇瓣眼神還是巴巴的看她，喬暖陽都不忍去對視他有些可憐的目光，好似是自己無情的拋棄了他一般。

“你改不改都跟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你也不用同我說這事兒。我不喜歡拖泥帶水，我也不想真的跟你鬧的很難看，秦世錦，蕊蕊的事情我們可以好好地再談，你不適合帶着蕊蕊，你覺得像是你這樣的情況，蕊蕊跟你真的安全嗎？”她冷聲便詢問道，“你要是當初真的有把握，就不會想辦法要送我們離開！你難道想蕊蕊步上秦家人的後塵？蕊蕊或許是你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

這番話讓他腦海里猛然間好似閃過一道白光一般，若不是他穩住身體，此時大概已經倒下。

漆黑的眼底里，席捲着狂風驟雨，像是颶風過境之後，他眼眸里也是隱藏着痛楚。

“不會的，再也不會……”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