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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知道了,我當時就想着去刺激魏蓉,我不知道顧叔叔就在門口……”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反正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最重要的,我現在還有陽陽啊。”

段凌春也徐徐地吐出一口氣,當時在手術室裡面她醒過來是求着孫穎佳幫自己留下孩子。

魏蓉當時將那張臉湊上來,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瘋子似的一字一句的說,“你還想要留下來這個孩子?段凌春,你這個孩子就是孽種,你不知道嗎?你有什麼臉留下這個孩子?”

她病態又扭曲的樣子,段凌春一直都記得。

手術室裡面她翻身想要逃走的時候魏蓉將她的手抓着按在手術台上面,刺眼的手術燈將自己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白。

她不停的掙扎,反抗。

孫穎佳手上套着醫用消毒手套,一直都在說,“你把她按好了。”

魏蓉整個人都幾乎壓在了自己身上,她仰頭一口咬在魏蓉脖子上的時候,魏蓉吃痛大叫,她趁機想逃走的時候魏蓉以手肘作為支撐點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腹部。

整個腹部再次受到撞擊。

她只感覺到身下一陣痛,身下有溫熱的血液在不斷的湧出,她暈過去的時候只聽到孫穎佳模糊的聲音傳到耳中。

“孩子沒了……”

魏蓉冷冽的咯咯咯笑聲傳出來,“段凌春,你跟我斗,沒有門,當初我能夠把顧至深搶到手,以後也同樣可以!”

***

回憶完這一段,段凌春站在水池邊也是一陣唏噓,洗菜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的。

喬暖陽瞧着段凌春那樣子就知道她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過去說,“還在還有陽陽在,現在一切也好。”

“對了。”段凌春扭頭問,“魏蓉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當時顧叔叔趕回來了,當時顧叔叔護住了我。”喬暖陽站過來幫她一起洗菜。

不過段凌春將她給推開了,“你站遠一點,懷孕了就別再碰水了,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我哪裡有那麼嬌氣啊?”喬暖陽簡直是哭笑不得的。

不過她生了蕊蕊之後倒是真的沒有養好,所以總是留下來一些病根,比如有時候總是會手疼,腰疼的,大多數自己都是默默地忍過去。

也就會覺得無所謂了。

“你別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情,孩子在你的肚子裡面,要是孩子有什麼事情,你這個做媽媽的,難道不難過?”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蕊蕊,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住。

段凌春就知道她是想到了那個小丫頭。

蕊蕊自己見過的次數少,可是喬暖陽一個年輕小女孩卻是把蕊蕊教育的很好,很有禮貌,又懂事。

她自己看到了都覺得喜歡的緊。

孩子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她怎麼會不難過?

“你想蕊蕊了?”

喬暖陽的眼睛一下子便紅了,低着頭,她想,每天都在想,可是,她現在沒有辦法見到蕊蕊也沒有辦法去接蕊蕊回家。

只是點點頭。

她捂住自己的臉讓眼淚珠子不斷的滑落下來。

段凌春捏着喬暖陽的手忽然間便問,“喬喬,你跟我說,你是因為真的重新喜歡上顧霈霖,所以才要跟他結婚,才有了這個孩子的?”

她不覺得有了孩子就非要結婚的,她就擔心她性子倔,做

出什麼後悔的事情。

“姑姑,我得把蕊蕊帶回來……就像是你當初想逃離顧叔叔一樣,即便是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你依然不想要去跟他有什麼。不是因為不喜歡,就是因為知道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你寧願帶着孩子徹底的跟他分開,這樣,既能夠留住體面,也能夠讓你們之間的一切有個完美的記憶。”

她不願意再讓不好的東西插入在他們中間。

既然得不到,那就不如徹徹底底的斷開吧。

段凌春也無話可說,如果能夠在一起相守一生,她也不用帶着記憶就這樣過下來了。

“姑姑,等我把蕊蕊帶回來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裡好不好?”她抱住了段凌春的肩膀在她的肩窩處使勁的湊了湊,眼淚滑下來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

“我們去哪裡?”

段凌春問。

去哪裡,她自己也不知道。

“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怎麼樣?西南就不錯,換個地方,換個地方我們重新開始好了。”

她現在手裡面有一部分充足的錢了,到時候再讓陳超把自己手裡面的那些股份買回去,她就能夠帶着蕊蕊和段凌春離開這裡了。

“可是,想跟秦世錦打贏官司應該會很難。”段凌春拍拍她的手說,想要依靠顧霈霖當然可以,但是,那不是要跟顧家牽扯到很深。

段凌春忽然間想到了那個男人。

若是去找他,喬暖陽或許還能夠有個依靠,不至於像是自己這樣,什麼忙也幫不上她的。

但是,當初他做的那些事情在段凌春的心裏面還是擱下來一些東西,但是,喬家那邊的人靠不住。

這幾年,段凌春經歷了一些人或事之後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凌厲,也沒有之前的尖銳。

喬暖陽五年前,那時候若是有人能夠幫她一把,或者是能夠給她一些建議那喬暖陽也不至於帶着蕊蕊過得那樣艱難。

想到這些,段凌春還是覺得自己很是懦弱,對不起段雅,把唯一的孩子交到了自己手裡之後,她並沒有照顧好喬暖陽。

“我知道會很難,不過,再難也不能夠放棄……”她想了想便說。

段凌春也微微的一陣感嘆。

忽然間抓住了喬暖陽的手。

“怎麼了?姑姑。”

她一雙貓瞳瞪大看段凌春,段凌春似乎還有話要跟自己講。

“喬喬,假如……我說假如在這世上還有你的親人在,你想不想要去見一見?”段雅緊張的追問。

“親人?”她笑,“姑姑,我們家還有什麼親人嗎?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見過什麼其他親人,不會是新聞上面那種,突然間出現什麼大富翁,臨死之前突然找我們想繼承遺產那種吧?”

段凌春都被她的話嚇住了,但是一看喬暖陽臉上的笑容,伸手推了她一把,“我跟你說認真的呢,你個死丫頭跟我開玩笑是吧?”

“我也是想逗你開心嘛。”她將下巴搭在段凌春的肩膀上,好多年都沒有這樣跟段凌春說話了,“姑姑,你說的親人,到底是哪裡的親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沒有什麼,反正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了……”段凌春手裡的動作微微的頓住,也沒有想好到底應不應該跟喬暖陽說,若是說了,又是一堆麻煩事兒,“你出去陪陽陽吧,廚房裡面油煙味大,你懷着孩子受不了這個味道。”

“知道啦。”

喬暖陽瞧着段凌春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僵住。

段凌春是個有什麼事情都會表現在自己臉上的人。

這點她還是改變不了。

所以剛剛她說話的時候眼神里的遲疑,自己也是看清楚了。

她分明是在顧忌什麼,可是沒有跟自己說,出去的時候陽陽拉她過去,“小姨,你陪我畫這個啊。”

陽陽在桌子上攤平一張紙,一邊放着顏料盒子,喬暖陽看到他想畫一隻狗,所以拿着畫筆跪在他身邊一起畫,漸漸地走了神。

腦海里想到了小時候。

喬陽秋死的時候。

那天她背着書包從學校里回來,早上的時候喬陽秋送她到學校的時候說,“喬喬,晚上爸爸給你買蛋糕回來,你最喜歡吃的水果蛋糕。”

她看着爸爸開着車子離開。

下午剛剛到家門口令居阿姨不像是以前那樣笑着問她,喬喬回來啦。

阿姨挺着個大肚子滿是比較焦急的從家裡出來。

“喬喬,你跟我走,你爸爸出事情了!”

她被鄰居家的阿姨帶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護士站成一排,她永遠記得那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時候,一雙眼睛裡都是悲痛。

“小朋友,對不起,叔叔沒有把你爸爸給帶回來……你去看看他吧。”

她比一般人都要冷靜,都要鎮定。

站在那扇房門前定定的立在那裡,沒有進去,還是鄰居阿姨推着她過去,“喬喬,去看看你爸爸吧,你爸爸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被阿姨帶進去的時候,就看到。

爸爸很平靜的躺在那裡。

緊緊地閉着眼睛,身上很多傷,臉上的血污被醫生用藥水清理乾淨,但是,額頭上一個很大的血窟窿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媽媽死的時候也就是這樣的,安安靜靜的躺着,睡過去了,再也不會醒過來。

他開的車子為了躲避一輛從左邊突然間變道的小轎車,猛地剎車,所以大貨車發生了側翻。

小轎車裡的女司機僥倖逃過一次,但是,喬陽秋卻因為受傷太重,剛剛上手術台不久之後就搶救不過來,死了。

喬家人很熱情的幫忙處理喬陽秋的後事,拽着喬暖陽去警察局鬧事情,跟着那個小轎車女司機叫板,讓他們必須要賠錢,一條人命,加上喬陽秋還有一個小孩子。

喬暖陽那時候就被他們拉着,拽着到處走,喬大強和徐芳然兩個人拉着她就每天鬧,獅子大開口的朝着人家要錢。

那家人最後被鬧的沒有辦法賠錢了事,喬大強和徐芳然兩個人拿了一筆錢出來將喬陽秋的身後事草草了了。

喬暖陽穿着孝服給喬陽秋守靈,一個小小的孩子就坐在冰冷冷的靈堂裡面看着靈堂上的黑白照片。

點着的燭燈在風中被吹的忽閃忽閃的。

到喬陽秋下葬的那天。

喬暖陽手裡面捧着喬陽秋的遺照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人扶靈上山,她一步步的走,深一腳淺一腳。

只知道以後的路都要自己一個人走了,深愛着媽媽的爸爸,他們現在已經相遇了吧?

他們不喜歡自己哭。

她不哭。

從墓地回來的時候,喬大強就讓人從家裡面把東西給搬走了,她上前去攔着,“這些是我們家的,你不許搬走!”

喬大強嘴裡叼着一支煙,眯着眼睛吐出一口一腳揣着喬暖陽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