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今年也是九十歲的高齡了，剛剛顧至深和一行人商量着今年給老爺子辦一辦壽宴。
在說在哪裡舉辦的事情。
其實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最關鍵的是，香城有風俗，越是年紀大的時候就應該多辦喜事，這樣就能夠衝散霉運，老人會延年益壽。
顧老爺子坐下來之後顧至深低頭問：“爸，可以上菜了嗎？”
顧老爺子點點頭，看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小鬼頭，最後視線是落在了不遠處顧霈霖的身上。
顧至深叫了幾次顧霈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顧老爺子問，“沒休息好？”
顧霈霖搖搖頭，笑，“這幾天公司事情多，在想公司的事情呢。”
“年輕人啊，事業重要，自己的事情也要放在心上才是啊。”顧老爺子坐在一邊呵呵的笑，“之前我聽你爸爸回來跟我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是你之前的女朋友。”
顧老爺子是個通透的人，呵呵的笑，“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比我們那時候的人可開放多了，分分合合的我們也弄不清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好了，早點把結婚的事情給確定下來，爺爺半截身體都入土了，臨死之前就想看你趕緊結婚，趕緊的生個孩子才是，看一眼咱們的曾孫子，到時候我死了，下去之後也好跟你奶奶交代，你奶奶去世之前啊最擔心的就是你了。”
顧老爺子指着他說。
顧霈霖的笑容有一些苦澀。
顧至深則是在一旁擺着臭臉，“爸，你的好日子還長着呢，別老是把那個字給掛在嘴巴上。”
“我掛在嘴上怎麼了？難道我不說人就不會死了啊？人啊，就是得認清楚自己的所處的位置和環境，這樣子，才不會讓自己痛苦。”顧老爺子一直都堅信這個道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啊，就得順應自己的心活着，就行了，這樣等到老了要死了也不會後悔，不是？”
老爺子這輩子是教書育人，自己活得超凡脫俗可是自己的兒子卻是沒有教育好。
婚姻失敗。
自己也是看在眼底。
魏蓉來了之後也沒有去給顧老爺子問好，一直都苦着一張臉，這麼多年了魏蓉一直都是如此，在外面倒是端的一副姿態，但是面對老人的時候也沒有作為晚輩的自覺性。
顧老爺子向來是個喜歡講究禮數的人，不會強求孩子必須要依照自己的規矩來，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
當初若不是魏蓉的肚子裡面以後有了孩子，他是斷然不會同意顧至深同魏蓉結婚的。對比魏蓉，他倒是更加喜歡聰明剔透又畫的一手好畫的段凌春，最近收藏的那副畫就是段凌春畫的，畫的是一個手捧着向日葵花和一隻大白狗坐在一起的男孩子。
他去畫展看過畫，當時段凌春就帶着段陽在會場裡面，多少年不見段凌春還是沒有怎麼變。
顧老爺子很是唏噓。
魏蓉坐在一邊聽着顧老爺子說的話，是話裡有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得吧？
傭人端着菜上來，手裡的盤子里裝的是剛剛出鍋的鵝，那鵝是顧至深特意讓人從鄉下弄來的土鵝，味道好，又嫩。
魏蓉聽着這話冷笑着站起來，撞到了傭人的手上，滾燙的熱油一下子澆在手背上，魏蓉氣沖沖的問顧老爺子，“爸，你剛剛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傭人拿着手站一邊吸口涼氣。
顧至深看着地上狼藉一片又看年輕的傭人疼的那樣，忙叫了管家：“去叫醫生過來給她看看，帶她先去沖涼水，用冰塊幫她先冷敷一下！”
地板上很快被人清理着。
但是整個飯廳里的氣氛在此時跌至冰點，顧至深原本隱忍的好脾氣在此時也被魏蓉給激發了。
“魏蓉，今天是過節，大家都在，你是在鬧什麼？”顧至深拔高聲音，面色冰寒問道。
魏蓉也是涼涼的冷哼兩聲，也不管這裡到底多少人，“你要面子啊？顧至深？現場的人誰不知道咱們的事情？你外面的那些女人你說得清楚嗎？”魏蓉眼底包着眼淚和委屈，問他。
大家這時候也都是沉默不語了。
顧老爺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聲音猛地一震，大家都面面相覷。
“你要是不想吃這頓飯，就給我滾出去！”老爺子指着門口：“你自己看看你哪裡有點作為人家妻子的樣子！”
拍着桌子顧老爺子問道。
“我沒有樣子？爸，難道這些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想什麼嗎？”魏蓉呵呵的笑，“你一直都看不上我，不是嗎？要不是我有霈霖，顧家的門我都進不來，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對我有偏見，顧家公司你也不許我插手去碰，難道不是嗎？”
“魏蓉，你說夠了嗎？”顧至深冷了臉，抓着她的手拖着魏蓉就要往餐廳外面去。
魏蓉的眼眶都是通紅的，站在那裡一手抓着椅子不肯走。
“我沒有說夠！顧至深！你敢做難道還不敢讓我說嘛？”魏蓉積壓着一肚子的火也不想再壓抑了，就想讓自己一肚子的火在這時候通通的發泄出來。
她是沒有好的家庭。
沒有好的出生。
顧至深那時候想讓她把孩子打掉，最後被顧家人知道，哪怕是跟着他進了顧家之後，顧家人也是帶着偏見看她的。
在顧家這些年她難道沒有受過委屈嗎？顧家父子幾個人哪個沒有給過自己臉色看？她也覺得自己委屈。
“你心裏面一直都掛着那個女人，顧至深，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應該關心的是我才對！你生病的時候難道我沒有守着你嗎？我生病需要你的時候呢？你是在陪着其他的女人！”指着顧霈霖，“霈霖生病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寧願在公司裡面也不願意回來看看兒子！難道你就做的好嗎？你憑什麼來指責我，現在還想跟我提離婚！”
“我告訴你，你做夢！你想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你休想！我不會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的！”
魏蓉大口的喘着氣。
顧至深鼓着自己的臉，指着她，“魏蓉，你簡直無理取鬧！”
小菊從一邊站起來扶着魏蓉搖搖欲墜的身體，要不是小菊靠着她，魏蓉幾乎都要倒下去。
“顧先生，你別跟太太吵架了，她……”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顧至深從褲包裡面掏出手機。
魏蓉一手拍着胸口眼角掃到了手機屏幕，瘋了似的要去搶手機，顧至深見狀冷眼瞪她接了電話。
“怎麼了？有事嗎？”
段凌春吸着冷氣很是焦急又帶着哭腔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出，“顧至深，對不起，我不是想故意來打擾你的，我找不到人幫我了。陽陽突然間疝氣發作了，疼的抽搐，我剛剛去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腿，起不來，你能不能現在過來……”
“好，你等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掛了電話顧至深有些抱歉的跟顧老爺子道，“爸，我得先走，有事情我得去處理。”
“不準去！”魏蓉去抓住顧至深的衣服，“你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對吧？顧至深，我不許你去！不許去！”
顧至深甩開她揪着自己的手指頭，嚴肅道，“魏蓉，別鬧的太難看了。”
魏蓉本身就是病中，剛剛那一鬧就已經消耗了她身上好多的力氣，現在那點力氣哪裡是顧至深的對手，輕易的就被他給推開了。
顧至深很是抱歉的跟顧老爺子說，“爸，我有事得先走，下次再回來陪你吃飯。”
說罷之後又看了看顧至深。
“好好地照顧你媽。”
隨後甩了一眼給魏蓉，嘆着氣還是快步離開了。
魏蓉的身子在這時候頓時塌陷下去。
不甘心的抓着一邊的柜子，手指甲在上面掐過，深深地，在上面掐出一道印記。
顧至深還是走了啊……
在那個女人回來之後還是選擇毅然離開。
就像是當年一樣不敢什麼時候他都會先拋下自己然後去找那個女人。
顧老爺子見不得這樣哭哭啼啼的樣子，這頓飯也沒有了心情再吃下去。擺手叫了管家過來，“扶着我回去吧。”
魏蓉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來，小菊在一邊也咬着牙，魏蓉怎麼就不知道忍一忍呢？得罪了老爺子有什麼好處？也真是蠢。
顧霈霖則是拖開椅子站起來想扶着顧老爺子，但是離着最近的小女孩先去扶着顧老爺子了，她是家裡最小的女孩子，一直都得顧老爺子喜歡。
魏蓉那樣子自己是見不得的。
“大哥還是照顧自己的母親好點吧，誰知道接下來又會發什麼瘋，要是傷到人就不好了。”為了這頓飯她專門從英國飛過來的，很累，“還以為回來之後家裡人能夠熱熱鬧鬧的過個節呢，呵，每次都會因為同一個人搞得大家都不開心。下次不願意來就別來了，咱們家也不稀罕這一個人。”
“爺爺，我扶你回去吧。”
顧老爺子手裡面扶着拐杖，臨走之前瞧着眼眶裡包着眼淚的魏蓉。
人老了，心也開始變得越發的柔軟，也不同晚輩生氣了。
“魏蓉，不是我不站在你這邊說話，當初我同意你進門，其實也是希望你和阿深好好的過日子的。結婚之後你想一想，阿深有沒有改變？你懷孕的時候阿深是不是有在照顧你？霈霖出生之後阿深又有沒有當好一個父親，可是那時候做了什麼？”
魏蓉回憶起來。
其實他們之間也是有過美好的回憶。
顧至深那時候會照顧自己，半夜的時候他也會起來給顧霈霖餵奶，換尿布，只是後來她越發的不甘心和貪心，鬧的大家都不愉快。
所以跟着顧至深的感情越來越不好。
顧至深也就漸漸地回來的少了。
“阿深也給過你們兩人機會，他在努力，可你並沒有。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夠體貼自己善解人意的妻子，可你一直都那樣無理取鬧，鬧的大家都雞飛狗跳的，又有幾個人能夠受得了？”
顧老爺子問，“你說我不站在你那邊，你想一想，阿深的媽媽是怎麼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