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至深目光看着陽陽的臉，陽陽像段凌春，可是眉眼裡卻有他熟悉的影子。
之後顧至深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想到了顧霈霖小時候的樣子，他們兩人之間眉眼太相似了……
段陽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上面被人用力的揉了下，隨後他慢慢的醒過來。
“顧叔叔，你怎麼這樣看我啊？”
段凌春見到顧至深一直都這樣盯着段陽看。
心裏面也有些嘀咕，有些怕。
她一直都在有意避開讓顧至深不去跟段陽相處，怕他會發現什麼，顧至深那人一向都很聰明的，段凌春在一邊說，“你趕緊回去吧，今天過節，別耽誤你跟家裡人團聚了。”
顧至深張大嘴巴想問段凌春自己心裏面的疑問，但是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東西之後到底是點點頭。
“行，你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顧至深去了旁邊的鑒定中心，找了醫生，將兩份東西遞進去，一邊跟醫生說，“我要最快拿到報告。”
他從鑒定中心出來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地方，心裏面一邊是高興，一邊又是隱約的擔心。
段陽是自己的孩子多好？
要是不是……
當初他明明是看到段凌春流了那麼多血啊，孫穎佳當時出來說孩子沒有保住，可是陽陽的出生證明是沒有錯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段凌春是在故意隱瞞自己。
出來的時候，他沒想到會碰到在門口抽煙的顧霈霖。
手指尖夾着香煙一直都在燃燒，但是顧霈霖沒有抽，目光沉沉，他都走到了他跟前去之後顧霈霖還沒有發現。
“霈霖，你怎麼在這裡？”
顧霈霖醒悟過來之後才發覺那煙灰已經燒到了一半，抖了抖將煙放在嘴裡抽了一口，嗆到了自己。
顧至深提醒他，“少抽點煙吧，對身體不好，不要年紀輕輕的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這是他們父子之間鮮少有的關心時刻了。
點點頭。
顧霈霖笑了笑。
“嗯。”問道，“找個地方坐一坐吧？”
顧至深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兩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兩人要了東西之後也沒有急着說話，都沉默着，顧至深是看出來了顧霈霖是有話想跟自己說。
但是也不清楚自己離開之後顧家又發生了什麼。
“你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顧霈霖的喉嚨間有些乾澀，想不到什麼話開口，到底還是跟他說了。
“爸，你不能跟媽離婚。”
“……”一直以來顧霈霖都不過問這個的，“你怎麼忽然間跟我說這個了？是不是你媽……”
“要是是以前你們要離婚，我都無所謂的，不過，這次不行。”顧霈霖閉上眼睛，“這段時間，爸，你對她好點吧，只需要幾個月你就可以解脫了，到時候你想跟誰在一起，都沒有人會阻攔你的。”
“你是什麼意思？”顧至深聽着顧霈霖說話的口吻不對勁。
顧霈霖的身體靠在沙發上面，絕望又疲憊，“媽肺癌晚期，上次做了手術，我都不知道是因為肺癌，還以為只是簡單的胸口疼，也是剛剛媽暈倒我才知道的……”
“這次是真的？”
顧霈霖想笑，也有些同情魏蓉，也不能責怪顧至深。
因為上次已經有過前車之鑒，魏蓉當時不也把自己騙的團團轉嗎？
“是真的，醫生親
口跟我說過了，剛剛做檢查……醫生說媽的癌細胞有了骨轉移，接下來或許會轉移到其他地方，即便是做化療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癌細胞會一點點的吞噬掉她的生命，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了……”
但是這事情他不敢跟魏蓉說。
報告也是剛剛才拿到手裡面。
顧至深的身子也一下子塌下去，剛剛一波興起，接下來又是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上次魏蓉做手術，顧霈霖給他打電話但是自己都沒有去看看，他到底是魏蓉的丈夫，哪怕是離婚他們之間也有孩子，也應該去探望的。
顧至深捧着自己的頭眼底里露出一些無奈。
“別難過，爸，生死有命……”顧霈霖找服務生拿了紙筆，把病房號留給了顧至深，“有時間的話就多來看看她吧。”
***
顧至深重新回到病房去的時候段凌春看到他精神厭倦。
像是受到很大衝擊似的。
肩膀一側塌下來。
段凌春給段陽餵了水，她一邊扶着床緩緩地站起來，問，“你怎麼回來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顧至深坐在病房裡的那椅子上，神情頹然的讓段凌春都有些看不懂。
“剛剛我在醫院門口遇見霈霖了。”
顧至深艱難的吐出話，“霈霖說，魏蓉得了肺癌晚期，上次做手術就是因為這個……”
這次，段凌春也張大嘴滿是不可置信，“肺癌……晚期？”
“嗯。”
段凌春手指頭攪動着也坐了下來，“怎麼又是癌……”
她忘不了段雅是怎麼死的。
也是因為乳腺癌才死的，做了手術之後還是轉移，之後很是痛苦的離開的。
“那現在醫生怎麼說？還有多少時間？”段凌春緊張的問，“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別去了。”顧至深擺手，見到段凌春抿着唇。
“也是，我這樣去也不合適她本身就對我有誤會……”
魏蓉當初是做了那些，可他們之間互相傷害的事情也不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她現在做完手術，還需要好好地靜養，等到過段時間你再去看她吧。”顧至深便說著，段凌春想了想也覺得對，現在段陽也要做手術，自己的腿又扭傷了，也不方便。
顧至深在一邊坐着直到深夜的時候才離開，他去的時候顧霈霖在一邊的椅子上坐着，手裡緊緊地捏着手機，也不說話。
他看到顧霈霖襯衫都解開了，下巴上的青灰色看上去很是頹廢。
顧至深不喜歡男人這樣子，顯得很是廢物，他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去休息下，換衣服再過來吧，這裡我來守着。”
***
顧霈霖回來坐在醫院病房裡面，伺候魏蓉喝了一碗湯之後才去洗過手，然後坐在一邊思考問題。
一下子就刷到了季白給自己發的照片。
季白：“這不是喬暖陽嗎？今天過節你們不在一起嗎？喬暖陽竟然去了秦家那邊？你們兩個是分手了？”
季白也是朋友轉發給自己的。
他們幾個見過幾次喬暖陽，不過喬暖陽很少跟顧霈霖出現，但是那張沒有攻擊性的臉卻又美艷無比，是美人男人都愛，也都記憶清楚了。
顧霈霖看到兩張照片，喬暖陽腰間圍着一隻圍裙站在廚房裡面，暖黃的燈光下，身後的菜整齊擺放着，而她手裡面拿着一把勺子在鍋里攪動。
另外一張照片是蕊蕊趴在一邊擀麵皮。
而秦世錦彎腰湊在她跟前去說話，喬暖陽一臉嫌棄的在教他包餃子，桌子上擺着的碗筷，還有好多胖乎乎的餃子。
隔着照片都能夠感覺到現場的氛圍到底多歡快濃郁，一種不岔在心底蔓延起來。
顧家這樣亂糟糟的。
而秦家那邊，不一樣的。
他好久沒有在喬暖陽的臉上看到過這樣放輕鬆的樣子了，就是很輕鬆的樣子。
她說的是要去陪段凌春和陽陽過節日，現在卻是出現在了秦家？喬暖陽……
在他現在在這樣煎熬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被人丟下，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魏蓉那種被全世界人的丟下的感覺他忽然間感同身受一般。
拿了手機給喬暖陽瘋狂的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聽。
喬暖陽是不小心把電話給關為了靜音，所以根本沒有聽到聲音。
下午吃過飯之後她和蕊蕊去外面玩，蕊蕊去追狗的時候不小心摔到了狗屎上面，就差沒有吃到狗屎了，喬暖陽好氣又無奈的帶着她去浴室里洗澡。
蕊蕊坐在浴缸裡面玩水。
她拿着浴巾給蕊蕊擦頭髮，聞到了蕊蕊身上都是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味兒，不是之前的那種牛奶味道，問她，“換沐浴乳了嗎？”
“不是，是爸爸換的啊，爸爸說這是媽媽的味道所以就把味道給換了。”蕊蕊說。
難怪，她最近每次見到秦世錦的時候聞到的都是他身上的這個味道，秦世錦竟然還注意到了這個。
蕊蕊洗過澡之後換了一身紅色的小裙子，捧着書讓她過來教自己念書，喬暖陽考完研究生之後知識點幸好沒有忘記太多。
教蕊蕊念英語。
不過她的發音不如蕊蕊的音準，是標誌的美式發音。
吃過飯之後就容易犯困，尤其是今天太陽還特別好，從窗戶處照進來之後落在地上十分的柔和，暖洋洋的，又熱烘烘的，懷中的女孩子也是軟軟的貼着自己。
秦世錦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蕊蕊和她的腦袋相互貼着，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他過去將窗帘給拉上，給他們蓋好被子之後折身出去到書房裡面處理事情。
***
宋甜下午的時候去給同事送溫暖。
喬暖陽弄得麵皮太多了，包的餃子也多，剛好一群同事在採訪冷菀。
冷菀懷孕之後的通告不減少反而更多，還有不少的時尚資源找上門來，她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氣質又好，穿着衣服隨便往那邊一站就能夠將衣服傳出來，眼神姿態都到位。
而且她的皮膚好，五官也好，怎麼化妝都好看。
每次雜誌社都喜歡跟她合作。
只是在之前他們剛剛拍了一個女藝人的照片，等了一段時間，而雜誌又要趕着出刊，臨時的有藝人耍大牌不合作，主編臨時找了冷菀過來。
拍完之後同事們都飢腸轆轆了。
宋甜開車準備去送溫暖，路過路邊的時候倒是不想看到了顧霈霖。
便利店裡面，顧霈霖的面前泡了一碗面，面前擺着幾瓶開過的啤酒。
她探着頭確定了那就是顧霈霖無疑才停了車子，下去。
看着已經冷的結成油浮在上面的泡麵，有些噁心，搶了顧霈霖手裡面的啤酒問，“過節不在家，你跑到這裡來吃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