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車鑰匙之後就趕緊出門去，到的時候不想在門口的地方遇見了顧霈霖的車子。

兩人在門口撞到的時候到底多少的都有一些尷尬的成分在。

顧霈霖見到她的時候沒有之前的那種熱切，以往她都是冷臉給顧霈霖，不願意理睬他。

但是這次顧霈霖冷冷淡淡的看自己那一眼讓喬暖陽的心裏面有些心驚。

就像是回到了幾年前。

那個雨夜裡面，顧霈霖看自己的時候那樣子。

冰冷的，厭惡的，討厭的感覺。

顧霈霖邁開步子便直接往樓上去了。

剛剛到門口的地方，喬暖陽推門進去，魏蓉虛弱的靠在沙發上，而段凌春則是坐在一側，顧至深則是握緊拳頭低着頭坐在另外一邊。

屋子裡面沒有開燈，裡面顯得很是陰暗無比，喬暖陽直接邁步走到了段凌春的身邊，看到她臉上有一道清晰的紅痕，頓時憤怒從心中而起。

“魏蓉，你到底想要鬧到什麼時候去？是不是你心裏面不舒服就得找人撒氣？”

段凌春拉扯着喬暖陽的手搖搖頭，“喬喬，你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能夠說？難道就讓她欺負到你頭上來嗎？”喬暖陽也無法忍耐下去，銳利的眼眸直接掃視着魏蓉，“前段時間為難陽陽，讓陽陽不能夠上學，去畫室裡面找麻煩，以為這樣就能逼走我們？”

“暖陽……”

顧至深也低着頭不肯說話。

魏蓉絕望的低着頭，現在仰頭看喬暖陽的時候眼中竟然有一些荒謬的樣子，哈哈的大笑，裂開嘴巴大笑起來，“……我這些年做的這些算是什麼呢？不過就是一場笑話，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竟然是你們兩個的孩子……是你們兩個的孩子，當年那樣都沒有死掉！”

魏蓉咬牙切齒的說，一手捂着胸口。

喬暖陽以為那個秘密能夠瞞的很好，現在，魏蓉竟然還是知道了。

而顧霈霖扶着魏蓉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面，像是無形的為魏蓉在作為支撐。

也是剛剛顧霈霖接到了魏蓉的電話之後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那個弟弟竟然跟喬暖陽還有關係……

魏蓉是在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

顧至深在書房裡想將那份親子鑒定燒毀，不過燒了一半就突然間接到電話，魏蓉聞到了煙味之後上樓去看到了放在一邊的資料。

看到之後她就瘋了一般的找過來。

陽陽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魏蓉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暈倒在顧霈霖的懷中，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病房裡面的人或站或立，都不說話。

還是段凌春最先發現了魏蓉醒過來，上前一步之後頓住腳步。

“阿蓉，你醒了？你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一句‘阿蓉’頓時將他們兩個人似乎拉回到了從前似的。

以往他們在學校里的時候段凌春就是很親密的叫她，阿蓉。

兩個女孩光着身體一起洗過澡，一起偷偷地看過對方的身體，一起做過更多親密的事情，那時候他們在大學裡面是最好的朋友。

分享過彼此之間最親密的秘密。

“……呵。”魏蓉躺在病床上，歪着頭一手撐着床艱難的坐起來，看段凌春，“你現在在這裡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是吧？”

“我沒……”

“你不用

急着跟我說不是。”魏蓉擺擺手，艱難的依靠着床頭坐在那邊，無奈的笑，“段凌春，你這個人從來都是表裡不一的，無數人說我噁心，說我無恥，說我自私，你以為你又能夠好到什麼地方去嗎？”

顧至深站起來叫她，“魏蓉，你……”

魏蓉一記冰涼涼的眼神掃過去，“怎麼了？我不過是說了她一句不是你就忍不住了想要為她說好了是嗎？”

“……”

“你們不用瞞着我，我的病情我自己很清楚，我現在的病情沒有太好，現在已經有了轉移，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她仰頭呵呵的笑，手指抓着身子的被單，問，“為什麼老天就要對我這樣不公平？為什麼所有的苦難都要我來承受？”

顧至深和顧霈霖兩人都抿着唇瓣。

這件事情他們本想着瞞着魏蓉。

但是她現在都已經知道了。

“媽，我聯繫了醫生……”

“你也想來欺騙我？你覺得我是不是真的很好騙？”魏蓉的話語語氣有些尖銳，不過目光里有些柔和拉着顧霈霖的手，算是尋求到了一些安撫。

“段凌春，你知道為什麼我那樣恨你嗎？恨你恨到如此的地步！”

在大學的時候魏蓉分明跟她那樣要好，可段凌春怎麼都想不清楚，魏蓉會在那天晚上算計顧至深，讓他們發生那件事情。

她陪着段凌春去醫院檢查，拿到報告的時候自己也傻眼，以為魏蓉是被人家給欺負了。

直到魏蓉拿着報告單拍在自己的臉上，笑的病態無比。

“段凌春，你覺得我身邊除了顧至深之外還接觸過什麼男人？我懷孕了，肚子裡面的孩子就是顧至深的，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顧至深，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不信，但是顧至深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她。

而後是顧至深的婚訊傳來，魏蓉邀請了很多同學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她親眼看到了那場婚禮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告訴你。”

魏蓉挑着眉頭，咬牙切齒的說，“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被送到了別人家裡面，那家人在幾年之後有了自己的兒子，所以把我賣給了別人做童養媳。當年我想從那家人手裡逃出來，我跑啊，我不斷地跑啊，可是我怕後面的人找到我，所以我當時藏在一個土罐子里，我想等到天黑了，他們都找不到我放棄的時候我再出來……”

一道白光在腦海裡面閃過。

段凌春後退一步，指着魏蓉，手指顫抖。

“你……你就是當時那個女孩子……是你……”

“是我！當時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被人給發現？”魏蓉凄厲的吼着，“我被他們抓回去之後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對我的嗎？那時候我才多大……我被那個傻子玷污糟蹋了！後來我做了手術，可是那樣依然無法彌補我內心深處所受的傷！”

戳着自己的胸口，魏蓉的聲線顫抖。

那些傷是無法磨滅的，哪怕後來努力的想要去忘記，自己也不敢。

曾經，不是沒有人追求過她，她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之後到了魏家，改名換姓，可是即便如此，也依然將她身上的那些污穢無法洗掉。

她就是她。

換了一個名字也依然是她。

每天夜裡她都會發瘋的想起來。

有異性靠近她都會覺得很噁心，很痛苦，很怕他們的靠近。

就是他們用無數的辦法想哄她開

心，想要和她在一起，她都不敢，她很怕自己有一天自己的秘密會暴怒，對方在知道她的那些過去之後會嫌棄自己。

這是魏蓉永遠不想去提及的事情。

這是她人生里最不想去回味的時光。

“……”

那樣的黑暗，誰都沒有想到。

發生關係的那一晚顧至深分明是看到了床上有紅色的血痕。

魏蓉那時候一直都很冰冷，缺乏段凌春身上的那種陽光，他一直都覺得是魏蓉內向，加上她乖巧又學習好，不給他招惹麻煩，倒是也對她沒有多大的反感。

他不想，這些孽緣真是是因果循環的。

“對不起，我……當時我不知道。”那時候村子裡很窮，很多人是娶不到媳婦的，所以有人去買媳婦，後來她跑了被抓了回來，她躲在牆角聽到裡面傳出的痛苦聲音想去幫她，可是家裡人把她拉走了，讓她不許管閑事，“我當時以為你是新來的，想叫你一起玩，我……”

“對不起魏蓉，對不起……”段凌春捂着臉，同樣無比痛苦：“對不起，魏蓉……”

魏蓉別過頭將頭埋在顧霈霖的肩窩處。

將過去的那些不願意說出口的秘密說出口之後，魏蓉反倒是坦然了很多。

顧霈霖單手拍着魏蓉的後背，漸漸地感覺到懷中的人情緒趨於穩定，給了喬暖陽一個眼神，“你先帶着人走吧。”

病房裡面留下他們也不過是讓魏蓉想到更多的痛苦。

喬暖陽是把段凌春從病房裡面拖出來的，回到家裡之後段陽怯生生的出來，給她端了一杯茶。

剛剛的話，段陽也聽到了，走到她面前問，“媽媽，顧叔叔就是我……爸爸嗎？”

魏蓉抬手揉着段陽的腦袋，點點頭。

“是，顧叔叔就是你的親生父親，陽陽，當初不是你爸爸不要你的，不過大人之間分開了而已，你不要恨他。”

段陽點點頭，似懂非懂。

他只知道顧至深對自己很好。

就像是親生父親那樣對自己好。

顧至深的腦袋裡面裝着很多很多的知識，不管他想知道什麼，顧至深似乎都知道似的，會很耐心的講給他聽。

他曾經也希望顧至深就是自己的父親。

“媽媽，我知道，我不恨他。”

段凌春拍了拍段陽的腦袋，說，“去屋子裡面寫作業吧。”

“媽媽。”段陽走了幾步之後回頭問，“今天那個阿姨是不是就是你曾經跟我說的，你曾經最好的朋友？她是不是生病了？”

“怎麼了？”

“……媽媽，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你以前跟我說過的，恨一個人很累的，好朋友之間就算是吵架，只要後面跟對方說了對不起，互相原諒對方就好了。過幾天我們能夠去看看那個阿姨嗎？”段陽問。

這是她以前教段陽的話。

不想段陽還記得，現在還用來勸說自己。

“好。到時候媽媽帶你去。”

等到門關上之後喬暖陽看她憔悴的臉，段凌春也沒有再說什麼便讓她先回去，“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讓我想一想以後怎麼辦。”

她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別墅裡面黑暗一片。

一看就知道顧霈霖根本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