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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瑟瑟,透着粘稠的腥咸之氣,讓人忍不住皺眉。

白澤將驚魂未定的金鑾送回了院落之後,又讓一直隨侍在左右的春日守着他,這才一個人,心事重重的來到了內海邊。

此刻,雖然已近午夜,但是內海上的大霧仍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瀰漫著。

天空陰沉沉的,沒有星光,也沒有月光,彷彿那瀰漫在海上的大霧,早已將世間所有的光亮都吞噬了一般,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白澤負着雙手站在海邊的一處斷壁之上,任迎面吹來的徹骨海風吹打在身上。

海浪翻湧,一浪卷着一浪,濺起的水霧像似刀子一樣,割裂着他的衣袍,踐踏着他的墨發,也更加肆無忌憚的摧殘着他的心。

“獻祭?”方才瀾兒丟下這兩個字之後,就將他與金鑾趕了出來。此時的白澤,內心是無比沉重的。

他不怪瀾兒將他趕了出來,他知道,當瀾兒說出這兩個字之後,她的內心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成千上萬的枯骨,扭曲掙扎的姿勢,這都說明了什麼?又向世人展露了什麼?

這一切,無疑都是慘痛的。

怪不得瀾兒說,青雲道長的所作所為猶如殺人越貨一般,雖然他的計劃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開始謀划了,但是他的目的,無外乎就是金錢與權勢,這明晃晃的目的背後,要用多少無辜人的鮮血和生命來鋪就?

跟殺人越貨有什麼分別?

還有,金鑾和腓腓在那三座城池的地下發現的那座祭壇,那些枯骨,都向世人闡述了一個無比悲壯和慘痛的事實。

是的,瀾兒說的對,致使千萬具枯骨在臨死前都是一副扭曲猙獰的模樣,不是獻祭又是什麼?

他們為了達成某種目的,不惜用活人,活獸,凡是活的物,作為獻祭的物品,手段實在是太過殘忍。

可是,妖族人製造了那麼大的一座祭壇,又犧牲了那麼多的人與獸,究竟是要做什麼呢?他們將之獻祭,又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呢?

血色幽林中的祭壇,三座城池下的祭壇白澤逐一的想着其中的關聯,他感覺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麼

“墨,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一陣輕微的靈力波動,瞬息後,谷幽蘭出現在了白澤的身旁。

“海邊這麼冷,你怎麼還出來了?”簡直是胡鬧!白澤沒有驚詫谷幽蘭的到來,想來,她將自己與金鑾趕出來之後,也是睡不着。

他趕忙一臉擔憂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很是聰明的,給自己披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大氅,這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海邊是很冷,可是,你不是也出來了?”谷幽蘭暗自翻了翻眼睛,“不過,我不會擔心你!”你可是號稱遠古神獸之首的白澤大人,你身上的皮毛可是自然天成的,當然不會知道冷為何物!

得,看來我不僅是自作多情了,而且還是自取其辱了!

唉聽到谷幽蘭故作冷漠的話語,白

澤面對大海,又一次長嘆一聲,為何每次面對瀾兒,我都是以繳械投降,為最終結局?

難道這就是世人常說的,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白澤很想扶額,但是谷幽蘭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墨,你看,海上的大霧又起來了!”

“嗯,是啊!”白澤點了點頭,再次凝望海天之交,“也不知道明日的五天之期後,這大霧是否能消散?”

“散不散都無所謂!”反正我們有對應之策不是嗎?谷幽蘭一臉輕鬆的說到。

“是的,散不散,對於我們來說,都不足為懼!”白澤寵溺的看了一眼谷幽蘭,突然間,心情大好。

只要有瀾兒在身邊,他還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嗎?普陽也好,青雲也好,妖族也罷,早晚都要面對,何苦在這裡暗自哀嘆,杞人憂天?該來的早晚會來!

這一刻的白澤忽然有點小期待,期待次日的到來。

“瀾兒,你方才說,你想到了一種可能?”白澤將眼前吹亂的一縷長發,拂到了腦後,側過頭看向谷幽蘭。

“是的,只是一種可能!”但不知道會不會成真!想到自己方才忽然想到那種可能,谷幽蘭的心,莫名的咯噔一聲。

“那你能說說嗎?”我保證不跟別人講!白澤也意識到了谷幽蘭說的那種可能,肯定會跟她有關,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要為她保密。

“墨,金鑾說,在三座城池下的祭壇,要比血色幽林的那座還要大上許多倍!”谷幽蘭似乎不需要白澤回話,自顧自的繼續說到,“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那種可能,可能跟我們之前在內海中域的三座小島上發現的千金熔爐有關!”

“千金熔爐?”白澤驚詫的重複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沒有聽出來,他的話音中透着一絲解脫的味道,還好,還好,跟瀾兒自身沒有關係就好!

“瀾兒,你的意思是說,血色幽林的祭壇,三座城池下的祭壇和內海中域發現的千金熔爐,都是妖族人中,一個人的手筆?”

谷幽蘭沒有回答,而是點了點頭,白澤沒有統稱的說是妖族人的手筆,而是固定在某個人,看來他已經猜到了是誰!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白澤說的沒有錯,而且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妖族皇族,雖然統稱為妖族,但其皇室內部的權勢卻是一分為四。

妖帝恨天自不用提,在其之下,是太子展鷂一派,然後是二皇子黛木,三皇子剎湮。

這四股勢力中,以恨天為首。

但是妖帝自妖后賓天之後,再也不問世事,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龜縮在宮內,時不時的閉關修鍊。

太子展鷂是妖后唯一的兒子,也一直對自己母后的意外隕落而耿耿於懷,幾萬年來,明裡暗裡的,一直在妖族和人族中,暗自尋找妖后的轉世。

二皇子黛木,雖然是妖族萬年難遇的妖花,但是因其母妃並不得寵,所以他的勢力,是三位皇子中,最為羸弱的一個。

又因黛木本人好大喜功,空有一

身修為卻無任何謀算,雖然事事都要與太子一爭高下,但每每都被太子打壓的一落千丈。

三皇子剎湮,是個有實力又有計謀的人,可是說是展鷂的一大勁敵,又因其母妃常年寵冠後宮,其權勢也是展鷂最為忌憚的一個。

如果說,妖族這幾個皇子之中,誰最不想妖后轉世復出,當屬剎湮。

白澤將妖族內部的勢力分布,做了一番總結之後,之前縈繞在心頭的疑雲,也漸漸消散。

“瀾兒,我知道了,如果不出意外,這幾處祭壇,應該都是妖族太子的手筆!”

“妖族太子?”谷幽蘭呢喃了一聲,“用活物為祭,以抽其魂魄難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他的母后嗎?”

“對,就是為了他的母后,也就是妖后!”白澤沒有感覺到谷幽蘭的異樣,也沒有詫異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仍然徐徐的說到。

“自六萬年前妖后隕落之後,她唯一的兒子,一直在利用各種方法,想要將其母后的屍體復活,但是每每都以失敗告終,後來他不不知道從哪裡得來消息,說她的母后會在幾萬年後轉世。所以,近幾萬年來,展鷂一邊想要復活妖后,一邊又在尋找妖后的轉世!”

“展鷂!”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谷幽蘭的心再次咯噔一聲。

雖然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是此刻,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卻給了她很是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好像是來自靈魂深處,但是又好像很陌生,陌生的不是名字,而是好像相隔了幾萬年之後,又再次聽到。

這是怎麼回事?

谷幽蘭感覺到這一刻的自己,思緒和記憶似乎有些混亂,腦海中莫名的出現了一個長相俊美的小男孩,瞪着一雙水汪汪的淚眼,凝望着自己。

男孩的臉孔,忽遠忽近,那雙淚眼似望穿秋水般,充滿着渴望,口中還好像在呼喊着什麼,只是她卻什麼都聽不到

突然,心中一陣揪痛,喉中一陣腥甜,一口金色的血液,猛然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

“噗!”

“瀾兒,你怎麼了?”白澤被谷幽蘭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的三魂丟了七魄,趕緊將她打橫抱起,瞬間提氣,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遠在七剎海的另一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里,響起了一道嘶啞的喊聲。

“母后,母后,我是你的鷂兒啊,母后”

“太子醒了,太子終於醒了!”

“快快,趕緊宣太醫,快宣太醫!”

“宣太醫還不行,還要趕緊稟報妖帝,太子醒了!”

東宮中,得知昏迷了兩個多月的太子展鷂,終於醒了的消息,一時間,混亂不堪。

有喜極而泣的,有憂心忡忡,想要趁着混亂悄然出去報信的,還有去請太醫的各人各色,無一不行色匆匆。

然而當宮外的森王黛木,得知太子已經醒轉的消息之後,瞬間震怒了,“什麼,太子居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