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走到明間的桌邊坐下,待侍女拿來了筆墨紙硯後,便開始寫方子,趕着寫趕着心中暗暗嘖道,沒想到原主這筆字竟然寫的這麼漂亮。
藥方子寫好了,她遞給玄參,還不忘囑咐着,“每日一劑,水煎服,這段時日里,我得住在這裡,方便我替公主針灸。”
“好好,好,本王這就讓人安排下去。”
玄參剛轉身準備去安排,這看着手裡的藥方又有許多問題,轉過身問着,“這樣,這樣就好了?”
“是啊,沒什麼別的問題,哦對了,若公主夜不安寐嚴重的話,需在藥方里加朱茯苓十克,夜交滕、珍珠母各三十克。”
“什麼?克什麼?什麼跟什麼相剋?”
“不是克什麼,是,就是你們說的幾錢幾錢。”
“哦,原是如此,那,那到底是幾錢?”
蘇好憋着內心的無奈,深吸一口氣,笑臉相迎,耐心的講解着,“一錢等於五克,讓人按照我方子上寫的換算一下便可。”
幸好寫方子的時候,這手按照原主的本能寫的數字是大寫的,若是蹦出個阿拉伯數字,估計這些人就得懵了。
黃連三克,黃芩十克,人中黃十克,丹皮十克,銀花十五克,連翹十五克,紫草十五克,大青葉十五克,代赭石三十克,靈磁石三十克。
很快的下人便按照方子抓來了葯,一一給蘇好過目。
這頭一日,算是平安度過了。
夜裡,蘇好就坐在床榻旁邊的凳子上,靠在椅子上,一會昏昏沉沉的眯一覺,一會被夢驚醒。
這一宿,坐的很是不舒服,腰酸背痛,她站起身伸展着腰身,活動着筋骨,看着兩邊的侍女,很是納悶,她們都不用睡覺的嗎?怎麼站在那,一個個的這麼精神,都不打哈欠!
她哪裡知道,就在她迷糊的時候,這上夜的侍女都換過一波了,只是她們的衣飾、髮型都一模一樣,真心沒注意到長什麼模樣。
奇怪,那位越王殿下呢?人哪去了?怎麼不見了?莫不是困得不行了回去睡覺了?
蘇好走到桌邊坐下,想要倒杯水喝,一侍女急忙上前伺候着,“姑娘辛苦了,這種事哪用的着姑娘親自做,讓奴婢來就好了。”
“不用不用,倒個水而已,我自己就好了。”
蘇好手裡的水壺和茶杯被侍女拿了過去,“姑娘可千萬別為難咱們,現下姑娘的手是救大長公主殿下的,可不是做這些事情的,若是有個閃失,奴婢們可擔待不起。”
不就倒個水嘛!閃失?能有什麼閃失?要不要這麼誇張?
這一個世界真是做任務這麼久一來,最最最事兒媽的一個世界。
“對了,王爺呢?是回去了嗎?”
“王爺負責皇宮的禁軍,夜裡是要上夜的,寅時過後才能再來。”
“哦。”蘇好隨口應了一聲。
侍女瞧着蘇好像是誤會什麼了,笑着解釋道,“王爺在宮裡每巡一圈,便會來公主府里走一趟,姑娘睡着時,王爺都已經前後來過兩回了。”
“不會吧!我怎麼完全沒有感覺到他來了啊!”
侍女低
頭掩嘴笑着,“姑娘睡得實,王爺不敢打擾,生怕姑娘休息不好,明個沒了精神。”
蘇好喝了一口水,不由得苦笑着,“說得真好聽,他那是怕我休息不好?他分明就是怕我明天給他姑奶奶扎針扎出問題。”
“胡說,本王雖生在帝王家,可也是知道不得草菅人命。”玄參的聲音並不大,笑着緩緩的走進屋子。
“你不是上夜嗎?怎麼……”
“你的事,本王已經稟明父皇,父皇特地准我今個夜裡少巡一回,安排了旁人代替我,囑咐我一定要守在姑奶奶身邊,時刻彙報姑奶奶的情況。”
蘇好似笑不笑,扭過臉看着榻上那位昏昏沉沉的安慶大長公主。
這位公主的駙馬爺呢!這自己都來公主府里一天了,怎麼也沒見着公主的駙馬,難道死了?
“大長公主的駙馬呢?”蘇好隨口問着。
“駙馬都尉四處尋找名醫不在府里,不過現下得了消息,已經往京城趕回來了。”
蘇好‘哦’了一聲,繼續看向那位公主。
接下來的幾天里,蘇好小心謹慎的為這位姑奶奶級別的公主醫病,三天就見着病症減輕,五天病情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這日,榻上剛喝完葯的安慶大長公主笑着感謝蘇好。
“若沒你這丫頭,本宮怕是活不成了。”
“公主殿下客氣了,醫者父母心……”不對,不能這麼說,“啊不,醫者仁心,草民本着妙手仁心之術,幫人就是幫自己。”
蘇好發現自己瞬間不會說話了,怎麼感覺自己都在那胡說八道了。
幸好這個時候,那位在外尋名醫的駙馬都尉回府了,他激動地衝上前,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安慶大長公主,可又生怕碰到她的患處,嘮會晃動着,那姿勢很是讓人想笑。
見人家兩口子就跟小別重逢勝新婚似的,蘇好也不好意思再在跟前礙眼,便退了出來。
正巧碰上了來公主府的玄參。
“唉,你等等再進去。”蘇好攔住了玄參。
玄參皺眉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進?”
“人家駙馬回來了,兩口子你儂我儂的在裡面差點哭上了,你這個時候進去,不尷尬的嗎?”
玄參笑了笑,微微點頭,“蘇好姑娘說的是。”
蘇好瞧着玄參,這幾天的相處,覺得他二人該是成為好哥們了。
“對了,你托我命人去尋你爺爺,這幾日,仍舊沒有消息。”
“是嗎?那我說的幾個地方都派人去了?”
玄參點點頭,見蘇好唉聲嘆氣的樣子,他笑了笑,安慰着蘇好,那神情舉止,已經沒了最初時的霸氣鋒芒。
“你別急,人我不會撤回來的,他們會繼續去尋找你爺爺,不僅你說的那些地方,我還吩咐他們在那個葯靈谷周遭散開一點一點的去找,放心,總會找到的。”
“但願吧。”蘇好心裡的那份焦灼感,是原主的心情,可見原主與爺爺相依為命,感情一定很深。
“還有,父皇要見你,說是待姑奶奶完全病癒後,宣召你入宮覲見。”
“面聖!”蘇好微微蹙眉,有些擔憂,如果自己被留在了皇宮裡怎麼辦,不能出宮怎麼有機會去觸發那些隱藏任務,不能完成任務,可怎麼回去啊!
玄參似是看出蘇好在憂慮什麼,“怎麼?你還在擔心你爺爺?”
“是,不是,是有些擔心,可光是擔心也沒用,我只想儘早將大長公主的病醫好後,好趕快去回去尋我爺爺。”
“好,到時候,我隨你一起去。”
…………
前前後後用了當真不出十天的功夫,那位安慶大長公主的病便痊癒了,如今都能下地走路並且活動自如了。
“快,坐。”安慶大長公主招呼着站在一邊愣神的蘇好,她見蘇好委身一旁不敢動,忙笑着安撫道,“不必如此拘禮,本宮這人平日里也算是挺隨意的,這裡沒那麼多講究,今個算是家宴,這桌上坐的便只有本宮與駙馬,還有你和玄參。”
玄參見狀,拉扯了一下蘇好,拖着她往前走去,硬是給按了下去,“你就坐吧,今個可有幾道菜是姑奶奶特地做給你吃的,你若不坐下,我哪還有口福跟你沾光啊!”
蘇好坐下後,尷尬的笑着,那嘴一直列歪着,這種事在那些世界裡還沒遇上過呢,該怎麼辦,這可不能走的太近了,不然這之後怎麼脫身啊!
“謝大長公主殿下,謝越王殿下,謝駙馬都尉。”蘇好挨個謝了一遍,只覺得這個飯吃的真是累人,這麼麻煩。
這頓飯吃的一點都不香,儘管那些佳肴是真心的好吃,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吃飯,總歸感覺是不舒服的。
可更讓人擔心的事情還在後面。
“大長公主殿下,門房那邊傳來話,說是……”侍女澤蘭微微低頭,似有些不好再說下去之意。
安慶大長公主仍舊保持着臉上自然地笑容,“沒什麼不能說的,本宮的這條命都是蘇好姑娘救的,她已然不是外人了。”
澤蘭尷尬一笑,應着,“是,是奴婢的疏忽。”
“說吧,什麼事?”
“門房那邊傳話來,說是漢王殿下入京了,現下正在府外求見。”
澤蘭說完後,駙馬都尉蒼朮看向安慶大長公主,疑惑的問着,“他何時入的京?我不在京城的這幾日里,陛下喚他入京了?”
“怎麼可能,當年的事難道還不夠他警醒的么!他怎麼可能再允許地榆那混小子入京。”安慶大長公主皺眉道。
蘇好有一絲尷尬,這說的貌似都是人家的家事,她坐在這,好像還不是那麼回事,索性,還是找個借口離開吧。
“公主殿下,王爺,駙馬爺,民女有些不舒服,去去就回。”
大長公主聞言,立刻沖管家喊着,“可是吃食有什麼問題,不然,蘇好姑娘怎麼會不舒服!”
這話嚇得周遭的下人們都一個個的撲騰跪地,蘇好見勢,趕緊解釋着,“不是不是,大長公主殿下,跟吃食沒關係,是我那個,那個。”
“什麼?”
眾人望向蘇好,蘇好擠眉弄眼,一狠心一咬牙,扭扭捏捏的說了句,“就是你們說的天癸,天癸。”
說完,蘇好轉身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