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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種毒藥非常特殊,它進入人的體內,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化解,消散無蹤,所以必須要長時間接連服用才能產生作用。且這種慢性毒沒有特殊的癥狀,只是身體越來越虛弱,即便再高明的醫者,如果不知此種毒藥,也無法看出病人其實是中毒,並非體虛。所以這毒,實在是用來謀殺的好東西……”

卿如許被她說的膽寒,猝不及防之間,臉色略微有些茫然:“可是漁舟,或者說二妹妹,也可能是小宋氏,從哪弄來的這種毒藥?”

江凜的目光緩緩在她臉上挪動,端詳她片刻,才說:“我已經讓人去查,如果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知於你。”

彷彿感覺到了他在打量她,她那雙極是純澈明凈的雙眼微微閃躲,半遮半掩的神情在在月色下顯得尤其柔軟可憐,卻愈發顯得楚楚動人。

她的五官本就生的精緻,在瑩白的月色下更顯得清透靈秀,顧盼生輝。不盈一握的纖腰也如春日脆弱易折的花枝,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抱在懷裡細細珍愛,極力呵護。

卿如許微微側身躲閃他的目光,腰線在明暗交替處更加顯得細弱,她咬唇點點頭,沒有拒絕。

江凜似乎很滿意她的決定,他拿起排在最後那隻小瓷瓶,斟酌良久,還是實話實說道:“按照這隻瓷瓶里的劑量,你再過幾日就會昏迷不醒,除非立即斷葯,否則性命不保。”

卿如許聞言踉蹌的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里。“為什麼?我不明白……”她只覺得腦中亂成一團,一時間無法思考。

“而且,還有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什麼?”卿如許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一團迷霧,無法看清事件的原貌了,聽見江凜說的話,下意識的問道。

“你手裡的冰肌玉露,真正的用途並非治癒傷疤。它真正的用處在於它的香氣,正是這毒的解藥……”

卿如許愕然:“解藥?”

“沒錯,就是解藥。”江凜看着卿如許的神色,若有所思的說:“若說生肌去腐的良藥,其實並不稀少,冰肌玉露的效用未必是最好,可它的價值為何如此之高?原由就在於,它真正的用途在於化解‘十三命數’。”

“十三命數?是這毒的名字么?十三命數……”她喃喃了幾句,“好奇怪的名字。”

“顧名思義,十三年,能讓一個人不知不覺,了結性命。”

如果是尋常,卿如許聽說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定會嗤之以鼻。這麼矯情的毒藥,不能長時間中斷服用,否則就會前功盡棄,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讓一個人連續十三年服毒而不被發現?

但事實證明,她就是這樣的受害者,前世她就是這樣死的,無知無覺,不明就裡。

江凜見卿如許又陷入沉思似乎很是混亂,便有意替她理清思緒,說道:“想必你是知道的,冰肌玉露也來自南疆。”

卿如許喃喃道:“沒錯,這冰肌玉露也是來自南疆,是歲貢中的貢品,皇上賜給皇后一瓶,賜給我表哥一瓶,舅母將表哥的那瓶給了我……而我的病情突然好轉,的確是在拿到冰肌玉露之後。我一共用過兩次,加上剛拿到的時候好奇打開看過一眼,一共聞了三次。”

她還記得之前拾舟說過的話,她說自己上次使用冰肌玉露,是貪玩被蠟油燙到手指,就是那時起,她的病情開始恢復,又因為厭棄了吃藥,幾次將湯藥偷偷倒掉。

所以,十三命數就這麼被無意中化解了么?

江凜道:“女人後宅的那些手段我也知道不少,但你所經歷的,的確很特殊。首先是這毒的來歷。其次,害你的人心智很高。如果不是你機緣巧合得到冰肌玉露,又足夠聰明,再過幾年,你就會沒命,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你的死因,你的性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散在世間了……”

“你說的……都對……”但並不是因為她夠聰明,而是她重生了,得知了先機。

現在,卿如許即便再不願相信,也沒辦法再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了,因為江凜所說的一切都附和她前世的經歷。她想到那日卿如摔碎冰肌玉露的模樣,心頭一陣陣發緊,“她是故意的……卿如初摔碎冰肌玉露並非因為生氣,而是想毀掉冰肌玉露……銷毀我再次痊癒的可能!”

原來卿如初費這麼大的周折,最終的目的是要毀掉冰肌玉露?

“可是,如果卿如初僅僅想要毀掉冰肌玉露,她大可隨便尋個機會跟我討要,我根本不會拒絕。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又是貶低我的品行,又讓我在府里失寵失信?所以……她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毀掉冰肌玉露……”

江凜道:“女子的想法常常有所偏狹,她既然要害你,當然就有憎恨你的理由。或許是身份地位,或許是父母親人的寵愛,想先剝奪你所擁有的一切再讓你喪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卿如許聞言指着桌上的藥瓶,問道:“你說,按照這樣的劑量,再過幾日,我就會昏迷不醒,繼而喪命,是嗎?”

江凜點了點頭:“興許是因為直接加大毒藥的劑量讓你死掉,有些太過突兀,所以,卿如初才謀划了這場戲,讓你受挫,造成心緒鬱結導致病情惡化的假象。這樣一來,你突然過世,就不會讓人懷疑了。”

如果卿如許沒有前世的經歷,她會覺得江凜說的沒錯,但實際上,原因一定比這個更複雜,因為後來她只是聾了,並沒有死。

“十三命數的劑量一直很平穩,讓我保持體虛病弱,二十來歲就會自然而然的死掉,可是,為什麼卿如初突然加大了劑量?是什麼緣由讓宋氏和卿如初改變主意,想讓我在短時間內就命喪黃泉呢?一定有什麼原因……”

還有她沒有對江凜說出口的疑點……

後來她命懸一線,卿如初已經達到目的,為什麼沒有動手,還讓她恢復過來了呢?是有人阻止她了嗎?

江凜見她深陷迷局不可自拔,溫言道:“你現在該糾結的事情不是這個,而是如何揭露惡人的真面目,讓你和親人遠離此等危險。”

卿如初猛地抬頭:“沒錯,漁舟既然能下手給我投毒,那她娘日日給我祖母做吃食,也不知有沒有問題?”

江凜皺眉:“你的冰肌玉露還在嗎?”

“還在,漁舟將她放到抽屜里之後,我就讓人收起來了。”

江凜聞言面色微微一松,說道:“那就好。”

卿如許遲疑片刻,微抿下唇,鄭重的對江凜行了一禮:“多謝你為我解決這個難題。”

江凜看着眼前明凈如朝露的少女,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誘餌。”卿如許沒有隱瞞,說:“用我自己做誘餌,引害我的人上鉤,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不管這個家裡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有多少她沒看清的人,她都要不遺餘力,找到真相,為自己前世的冤屈,和今生的未來討個說法。

江凜微微皺眉,“這樣做,有些危險。”

卿如許神色露出些許倔強:“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此時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江凜見她如此也不再說什麼,看看外面的天色,天邊竟然已經有些許亮光:“如果有事,就讓人去找我,我定幫你。”

卿如許詫異的抬頭看向他,“你真會幫我?”

“只要你願意讓我幫你。”

卿如許聞言不自然的低下頭,想起之前他說“求而不得”的那番話,臉又燒起來了,好在屋裡沒有燭光照映,黑暗隱藏住她此時的羞澀:“我一定找機會回報你。”

江凜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只留下卿如許的話如同雲霧般消散在周圍。

她獃獃站了好一會,才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蘭舟,拾舟,你們進來吧。”

蘭舟聽見她的說話聲,幾乎是瞬間就打開房門鑽了進來:“姑娘,你沒什麼事吧?”

拾舟朝房間的各個角落看去,發現江凜已經不在屋裡了。“江公子已經走了?”

“走了。”卿如許看了一眼桌案旁那扇半開的閣窗,眼前閃過他離開時的身影,那般輕盈迅捷,無聲無息。

兩個丫頭呼的長出了一口氣。拾舟說道:“我們兩個在外面都要擔心死了,生怕江公子做出什麼事,耳朵一直貼在門上不敢離開,奴婢的脖子都僵了……”

蘭舟也說:“是啊姑娘,你看着天都快亮了,江公子竟然在這呆了小半夜。”

卿如許轉身掩飾自己面上的尷尬,說道:“把這些瓷瓶好好收着。”

拾舟連忙照做,一邊問道:“姑娘,江公子說什麼了?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被人做手腳?”

卿如許簡單跟她們說了一遍,二人頓時變色,呼吸深重僵在原地幾乎不能動彈。

卿如許深吸一口氣,說道:“按照江公子說的,這葯的劑量會讓我很快陷入昏迷,我們得準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