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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威逼利誘

整個杜若閣寂靜無聲,檐下的燈籠在夜色中靜靜的亮着,偶爾有風從門窗縫隙中吹進來,將屋裡的燭火吹的微微顫動,就像卿如初眼中流露出的不安,明明暗暗,被陰霾籠罩。

卿如初不錯眼的看着卿如許,生怕她說出什麼可怕的事,卻又期望從中聽見可以解救自己命運的話語。

卿如許幽幽道:“我知道二妹妹今日為什麼不肯指認小宋氏,因為你覺得只要保住了她,就是保住了自己。說不定你內心深處還曾期盼,小宋氏會對你產生愧疚之心,犧牲自己來保住你在這個家的地位吧?”

卿如初眼中滿是陰沉,看着她默不作聲。

“或者……你十分相信你的母親,認為她還有其它手段能夠扭轉局勢,所以,你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放下她要殺你的這層芥蒂,幫她拖延了一些時間。希望等她想辦法擺平這件事情,再回頭來幫你。”卿如許輕笑一聲,說道:“二妹妹真是好算計。”

“你到底要說什麼?”

卿如許看着她的眼睛,十分遺憾的搖了搖頭,說:“二妹妹,你恐怕要失望了……其實我今日到此的本來目的,是想告訴你,你的母親已經扔下你一個人逃了。”

“呵……你何必拿這種話來騙我。”

卿如許見她不信,只微微挑唇,並沒有再開口說服她的意思。

她這副態度,反而讓卿如初相信了。

卿如初踉蹌這後退兩步,碰倒了多寶閣上的粉彩花瓶,花瓶掉落砸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不可能……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就在今日晚膳十分,她整個人在門窗緊閉的靜幽閣中憑空消失了。”

卿如初愕然看着她:“消失?”

“沒錯,消失了,毫無疑問,這府上還有她的人手。或者,外面也有人能夠接應她的人,將她救走了。你也知道,她犯下這樣的罪行,難免一死,必然要逃。”

卿如初愣怔了許久許久,之後臉上的驚愕與悲憤逐漸消失,最後變得無比漠然。顯然,她對這個一開始要殺死她保全自己,現在又丟下她一個人逃了的母親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呵……既然如此,大姐姐此時來找又有什麼目的?”

“我是想要告訴你,父親已經言明,小宋氏此番離開,再也不可能以卿家大夫人的身份自居,明裡是死了,暗裡是卿家不共戴天的仇敵。我想問問二妹妹,如果在去潯陽的路上,小宋氏還有一絲良知,想辦法要帶你走,你會放棄卿家嫡女的身份,跟着她去過天下逃亡的生活么?”

卿如初猛地睜大眼睛,她當然不願意了!就算回潯陽老家,她終究是卿府的嫡女,將來還有翻身的餘地。如果跟着母親沒名沒分的走了!還說不定會淪為什麼!

她怎麼能那樣活着!

“你對我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目的?”

卿如許聽她這麼問,放緩了語氣,說:“小宋氏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這件事與二妹妹其實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如果二妹妹能幫我抓回小宋氏,也算將功贖罪,我就勸父親,讓你留在京城。”

卿如初的目光如同利刃:“你想讓我幫你抓回我母親?好讓你們處死她?”

“你母親?”卿如許冷笑一聲:“有這樣的母親,恐怕對二妹妹的前途很不利,有還不如沒有的好,二妹妹不是最知利害的么?難道不知道,只要小宋氏活着一天,你就永遠也走不出殘害長姐的陰影,永遠都是殺人兇手的女兒!無論在卿家,還是在宋家,你永遠都是眾矢之的!沒有人會憐憫同情你或是幫你,你雖然是卿家的女兒,但也等同孤身一人!”

她的話聽在卿如初耳中,就如同一條毒蛇不斷啃噬着她的身體和靈魂。但她仍舊不肯妥協,說:“我憑什麼相信你可以做到?憑什麼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

“我沒有辦法證明,這一切也全憑你自己選擇。”卿如許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三條路,要麼跟小宋氏朝不保夕的逃亡,要麼去潯陽過未知的下半生,要麼,留在京城思過幾年,然後繼續做你的千金小姐。”

說完,卿如許不再看她,毫不停留的離開了。這一番談話,讓卿如許對舊日姐妹之情的留戀徹底消失殆盡了。

出了杜若閣,拾舟問道:“二姑娘會怎麼辦?”

卿如許輕嘆道:“她這樣的人,一定會賭的。”

………………

卿如初回潯陽的日子定在五日後。

在這之前,卿鴻要跟宋家人說明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在第二日請了大舅子前來。宋廷安得知了小宋氏母做的好事之後,當時就氣紅了眼睛,衝到杜若閣揮手狠狠給了卿如初一巴掌!

“舅舅……”卿如初被打的嘴角流血,目光中露出驚懼之色。

“別跟我叫舅舅,我沒有你這樣毒如蛇蠍的外甥女!”

卿如初看向宋廷安身後的卿如許,終於明白她昨晚說的話都有可能成為真的,因為宋廷安從來就不喜歡她母親這個庶妹,更別說她這個外甥女。

“你好生給我回潯陽思過!若讓我知道你再敢動半分壞心思,我就命人打斷你的腿!”

卿如初嚇得訥訥說不出話來,直拿一雙淚盈盈的眼睛去看自己的父親,然而卿鴻也只是怒其不爭的說:“你好自為之!”

一行人相繼離開,卿如許走在最後,悄聲對卿如初說道:“二妹妹,你想好了么?你將來能過什麼樣的日子,能嫁給什麼樣的人,就全憑你自己了。”

她說完轉身出了門,就在她後腳即將邁出門檻的那一刻,卿如初道:“我答應你!”

“好。”

………………

蘅蕪居小廚房旁的柴房中,漁舟頹然坐在地上,喊也喊累了,哭也哭過了,卻仍舊無人理會她。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要怎麼說,那些話她背的滾瓜爛熟,可這麼久過去了,為什麼還沒人來審問她?

“滾開!”角落裡的老鼠時不時發出吱吱的叫聲,漁舟皺着眉頭煩躁的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那老鼠受了驚嚇,刺溜一下鑽到柴堆里。然而沒過一會,老鼠見她並沒有多大能耐,再次跑出來四處亂竄。

漁舟越發煩躁了,站起身砰砰砰繼續拍門,“姑娘,您放奴婢出去吧!奴婢什麼都告訴您,決不隱瞞!”

不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漁舟頓時來了精神,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喊道:“是哪位姐姐在外面,可否幫我傳個話?”

外面那人叫腳步頓了頓,似乎有些遲疑。

漁舟見狀連忙放低聲音,“求你幫我傳個話,就給大姑娘傳個話!我還有些銀錢!都給你!”

那人在原地站了半晌終於挪動步子走了過來,“是我……”

“輕舟?是你嗎?”漁舟一聽是她,立即興奮起來。她們兩個同為二等婢女,平時接觸的最多,輕舟屬於話少,但做事穩重的人。如果她肯幫自己,就比別人可靠的多。“輕舟,你幫我給大姑娘傳個話,就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漁舟,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輕舟的聲音有些猶豫,似乎並不想與她再扯上什麼關係。只是礙於舊日情分,才來告訴她。“大姑娘不會叫你去問話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相識一場,你連這點忙都不肯幫?”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沒用!你還不知道吧,你娘已經什麼都說了,大姑娘根本用不着再問你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久都不叫你去問話!”

“不可能!”漁舟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哎呀!我就是覺得咱倆相識一場,好心來告訴你一聲,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說罷,輕舟轉身就要離開。漁舟連忙喊道:“別走,我信我信,你跟我說說外面的情況……”

“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輕舟語速很快,似乎害怕有人看見她與漁舟說話,道:“你娘之前好像預料到要壞事,讓你爹帶着你弟弟逃了。姑娘知道後就派人給抓了回來,有你弟弟在手裡,你娘還能不說嗎?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你知道的那些恐怕都沒用了!還是想想怎麼才能活出一條命吧!行了,我走了!”

說完,輕舟轉身就走,任憑漁舟怎麼喊她都不再理會。“怎麼可能?”

她嘴裡說著不可能,卻滿腦袋都是輕舟的話:有你弟弟在手裡,你娘還能不說嗎!

在她娘眼裡,弟弟的命比他們家裡任何一個人都重要!

難道娘真的說了?那她該怎麼辦?難道要在這裡自生自滅?還是說,姑娘連話都不問,就直接將她處置了?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爭取到活命的機會?

她猛的撲到門前,用全身最大的力氣去撞柴房的木門,叫道:“放我出去,我有話要跟大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