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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花廳里,宋廷安和林氏坐在椅子上,等着閨女和姑爺前來拜別。宋廷安緊張的一個勁兒喝茶,林氏不舍之餘忍不住一眼一眼去看他。“還真是頭回做岳父的人,看着比新姑爺還要緊張。”

宋廷安輕哼一聲:“嫁女兒不比娶媳婦,兒子娶了媳婦也日日在眼皮地下,女兒可是去了別人家。”

夫妻倆嘀嘀咕咕半晌,聽見外面傳來動靜,心想是來了,趕緊閉了嘴端坐好,擺出岳父岳母的架勢。然而宋楹被薛准牽着手一進門,二人的心又稀里嘩啦的軟下來,眼裡禁不住湧上淚光,哽咽着叮囑女兒要孝敬公婆,叮囑薛准要體恤保護宋楹。

宋楹也禁不住含了眼淚。

熊一山和梁辰還是頭回參加京城大戶人家的成婚之禮,興奮而新奇,這會兒卷着兩條膀子站在旁邊看熱鬧,良辰還好,熊一山一見這場面,那股多愁善感又上來了,一個勁的扯住梁辰的袖子抹眼睛。

梁辰無語的拽回自己袖子,熊一山摸着滿臉的絡腮鬍穩定了一下情緒,兩眼朝上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說:“將來我若是有了閨女,該是個什麼樣的閨女?不會是……像熊二那樣的吧……”

梁辰噎了一下,臉不知怎麼有點紅。“可別吧,寶兒有一個就夠了……”

熊一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再來一個熊二,我怕是沒有活路了……哎喲!”熊一山話沒說完,就被揪住了耳朵,扭頭一看,熊寶兒立着兩條眉毛看他:“都說了不要叫我熊二!”

拾舟在一邊“噗嗤”一聲,搞的熊一山鬧了個大紅臉,立即慫了:“妹妹快鬆手!”

“哼!”熊寶兒放開熊一山,轉頭對卿如許小聲說道:“姑娘,在那呢!”

卿如許被這對兄妹逗的笑不可支,聞言朝熊寶兒眼神的方向飄過去,見祈綾雪站在人群中,看着宋楹那一身火紅嫁衣目光灼熱。

還真是恨嫁心切了!

隨着外頭禮樂聲再次響起,該是發轎的時辰了,蓋頭再次落在宋楹頭上。眾人簇擁這二位新人往外走。

祈綾雪似乎感受到了卿如許的目光,朝她看過來,露出一個善意十足的笑容。

卿如許見狀,彎起眼睛回了她一個單純無害的笑。

祈綾雪目光一動,立即朝她走了過來,“卿大姑娘,上次春山曉月樓一見,也沒顧得上與你打招呼,你可別在意。”

卿如許一個眼神就把祈綾雪勾了過來,心想這女人還是跟前世一樣,會順桿往上爬。“祈郡主不必放在心上,救命恩人近在眼前,還哪裡能顧及到旁人呢。”

這話說的不太客氣,祈綾雪卻假裝聽不懂,“我想請卿大姑娘過府一敘,全當賠罪,不知卿大姑娘可願賞光?”

“賠罪可不敢當,不過郡主邀請,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祈綾雪似乎沒想到卿如許這麼爽快便答應了,立即露出笑容親昵的執起她的手,“便在明日可好,必掃榻相迎,等卿大姑娘前來。”

一副喜於與她結交的模樣。

不過卿如許這一世可不會被她迷惑,眼見那邊榮國公的母親謝氏和秦家大太太過來了,便拉着祈綾雪慢走了幾步,說道:“郡主平日極少出門,不知平日在府里都做什麼消遣。”

“哪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不過寫寫字,畫幾筆罷了。”祈綾雪露出很高興的模樣,似乎有人願意與她攀談些閨中之事讓她十分開心。“聽說卿大姑娘是十分擅長書畫,還請了阮先生入府。”

祈綾雪說到“畫幾筆”的時候,卿如許心中便有些明了祈綾雪請她入府是幹什麼了,便笑着順着她的意思說道:“是啊,我十分喜愛作畫,郡主也喜歡么?擅長畫什麼?”

祈綾雪眉目一轉,好似想到了什麼,臉頰微微一紅,“人物畫的多一些……不過我技法粗陋,不堪入目。”

卿如許簡直要佩服她的演技,比台上的戲子還傳神。想到前世自己竟然把這麼個輕賤的東西當做好友,還引狼入室,真是太愚蠢了。“郡主不必自謙,不如明日咱們就在畫作上探討一二,可好?”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話說到這,前來賀喜的人都在下人的引領下入席吃酒去了。卿如許便道:“郡主先往前面席上去吧,我還要去找舅母說幾句話。”

“即是如此,那我先過去了。”祈綾雪不舍的放開卿如許的手,穿過月亮門往前面去了。

謝氏緊跟着秦太太過來,卿如許給拾舟一個眼神,拾舟立即會意,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祈郡主也是可憐,家中無長輩照應,周身之事都無人做主,恐蹉跎了年華呢!”

卿如許眼見謝氏的腳步一頓,便接口道:“雖是如此,祈郡主心氣兒卻高,怕是寧願獨守王府,也不願屈就於人的。”

一句點到,卿如許也就不再多說,轉身往裡面走去,去找舅母林氏。

拾舟回頭看了一眼謝氏,低聲問:“姑娘方才那話,豈不是要打消謝氏的念頭?”

卿如許搖搖頭:“如果不把祈綾雪的心意說清楚,謝氏貿然行事,只會打草驚蛇,讓祈綾雪心中防備,我這麼說,是提前給謝氏提個醒。”

拾舟對這位前“榮國公夫人”不是很看好,“謝氏能成嗎?”

“為了兒子,她一定會做好的,你且看着吧!”

“那……明日姑娘真要去祁王府?”

“去,為什麼不去。”

拾舟和寶兒對視一眼,總覺得姑娘心裡早就有數似的。

“對了……”秦家大太太跟謝氏走的這麼近,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什麼貓膩,回頭該給十四公主提個醒才是。

“怎麼了姑娘?”

“沒事,回頭咱們進宮一趟,一來找十四公主說幾句話,而來再看看含元公主恢復的如何了。”

………………

因二人早就約好時間,卿如許在祁王府門前跳下馬車的時候,抬頭便看祈綾雪站在門口等候。

她身形纖細,站在那裡似一株凌空開放的白玉蘭,素凈柔美,原本清淡的五官,在她喜悅的笑意映襯下,頓時變得奪目生輝起來。若不是早知這女子內里裝的都是些狹隘算計,誰又能阻擋的了這樣一個人的親近呢。

祈綾雪含笑上前:“快進來,我已煮好了茶,此刻就等你了。”

卿如許點點頭,跟在她後面穿過庭院。

祈綾雪通常只要無事,便很少出府,倒也有時間在府里的布置上用了許多心思。卿如許往四周看去,與她記憶中的別無二致。院子里堆砌着幾塊雪白山石,與刻意雕琢的素色冰晶相映成趣,清雪未掃,梅色妖嬈。雪月堂前有兩句詩,月色山色煙霞色色色皆空,風聲水聲鐘鼓聲聲聲入妙。

這樣的布置,端得是心肝玲瓏,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裡的主人定然心性高潔無瑕。

雪月堂中,茶香氤氳滿室,暖意融融。

這裡算是祈綾雪的書房,她拉着卿如許入座,笑道:“我新得的一塊茶餅,今日你我正好煮茶共飲。”

卿如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神態輕鬆的落座,端起茶來品啜一口,笑道:“啜苦咽甘,果真是好茶。”

“茶是好茶,只我平日一人飲,總少了些趣味。今日你能來,我卻是比什麼都高興了。”

卿如許聽她滿口“一見如故,引為知己”的語氣,垂眼笑了笑,卻是不想與她客套個沒完,問:“郡主的畫作在何處,可能與我一觀?”

祈綾雪看着她的臉色,笑道:“就在這邊,我拿給你。”

祈綾雪起身去案頭取畫,卿如許見狀也起身相隨,一眼便看見一旁的畫筒中有數卷未經裝裱的畫作,便挑起一絲笑,問:“那些都是郡主的畫么?”

祈綾雪眉毛微微一顫,在一瞬間變換了臉色,擠出一種羞赧,慚愧,歉意相互參雜的神情,連忙解釋道:“沒什麼,不過是……是我閑來隨意畫的。”說著,她便上前攏起那些畫,說:“這些早該扔了,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卿如許心如明鏡,只不露聲色,配合她往下演:“畢竟是郡主的心血,怎可隨意丟棄?”說著,便伸出手去攔她。

祈綾雪下意識的一躲,懷中的畫軸嘩啦啦散落一地,不少紙卷滾動着露出裡面的畫像。

“咦?”卿如許驚疑一聲,撿起一幅,“這畫的是江凜么……”

祈綾雪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畫,慌亂的團成一團扔到一旁的火盆里,支吾道:“卿大姑娘千萬別多想,江公子與我,不過是救命之恩,我們並無其他……你一定要相信我!”

江公子與我,我們……

這樣的字眼,不知內情的人,不誤會才怪呢!

卿如許雖然早就知曉她的伎倆,心裡卻也忍不住泛起膈應,她看着火盆里燃成灰燼的紙張,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當然相信郡主了,只不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郡主打算如何報答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