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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笑聲和飄忽的鬼火從午夜一直持續到丑時天光破曉,江凜講個了鬼故事就回去睡覺了,說天亮之後出發去爬敬憫皇貴妃所在的孤蜂。

其它的宮人們就沒他那麼大的心了。

聽了什麼不怕鬼哭就怕鬼笑的話,只覺得夜晚變得尤其可怖,幾乎全都是睜着眼睛挨到天亮。

因為早膳里又有小包子,梁辰終究受不住良知的煎熬,將人肉包子的事情告訴了熊一山,熊一山手裡的包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跑出去吐了個昏天暗地。梁辰搖頭嘆息一聲,暗道:辛苦你了大兄弟!

敬憫皇貴妃的陵寢被稱作“元宮”,所以大家都將那座孤峰成為“元峰”。

元峰沒有棧道弔橋,他們要先從守陵人住的地方順着弔橋走到一座陪葬陵所在的山峰上,再順着棧道下山,然後坐船從山下的九水去往元峰腳下。

最後,從坡度最緩的那面爬上去。

江凜此次帶來的人手大部分是皇城司的人,這幫屬下在皇城司做了許久的“廢柴”,一聽要爬元峰紛紛慫了,綠着臉道:“老大,屬下十分想跟您赴湯蹈火,但這個也太……太難了,屬下辦不到啊……”

江凜聞言倒沒生氣,只是淡淡道:“既然知道自己不行,回去之後就要跟着熊一山苦練。”

這些人是江凜在皇城司上任之後,去其糟粕後留下來的,為江凜所折服,聽話的不得了,眾人聞言紛紛看向熊一山。

熊一山同樣滿臉菜色,只不過他是吐的,聞言不爽的哼哼道:“叫你們平日偷懶耍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是廢人一個,回去還不好好操練?”

“是是是……”

江凜滿意的看了一眼熊一山,說道:“你帶着他們留在這裡,其他人跟我上去。”

眾人紛紛答應,劉用這時朝他們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幾個精壯的守衛,說道:“下官手下只有這幾個人能上去,就交給江大人差遣了。”

江凜朝他身後的幾個人看去,目光落在他住的那間院子里那個守門的內侍身上。

劉用見狀,解釋道:“申懷是帝陵中的老人了,能為大人帶路,將大人一直送到元峰腳下。”

申懷衝著江凜躬身行禮,面上還是那副“別跟我說話,我不感興趣”的神色。江凜沒說什麼,帶上人和此行要用的東西,從弔橋出發。

他們選的這條路,只通往元峰最近的。

弔橋不算長,棧道也比較好走,只是天長日久受風吹雨淋,偶有崩壞之處,行走時要時刻警惕,讓大家廢了些精神。花了兩個多時辰,眾人終於到了九水岸邊的船上。

此行共有十六人,江凜帶了八人,加上劉用的六個人,分四條船上了九水,申懷跟着上了江凜的船,在最前面。船並不大,就像閑來湖上泛舟時的扁舟,好在眾人都會撐船,不用特意再找船夫。

撐船的人動作很麻利,船一下子就從岸邊漂了出去。

眾人奔波了一上午,這會都有些無精打采。山裡寒氣重,他們又是在水上,更覺得濕冷襲身,都獃著不說話。

梁辰偷眼看着申懷,感覺自己被熊一山傳染了疑心病,總覺得申懷面無表情之下透露這一絲狡詐。

待繞過一個彎,申懷突然對撐船的人說道:“前面不好走,小心着些。”

眾人都有些疑惑,但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不過片刻之後大家就明白了。

兩邊山勢陡峭,山巒雪色,風景很是不錯,只不過順流漂下,又是接連兩個轉彎,水路愈發窄了,抬頭一望,天光也只剩一線。稍不注意,他們的船就要撞上岸邊的石頭。

眾人在複雜的河路中穿行了許久,再往前,竟然出現一個洞穴,洞中漆黑,顯然十分深邃,不是一下子就能通過的。申懷這時又開口了,“要從洞里穿過去。”

在洞外不覺得,進來之後眾人才後知後覺,為什麼這船造的這樣窄。因為石洞的寬度不過比船多了那麼三尺,勉強能讓船稍微調整方向,不至於撞到船頭船尾。

有人疑惑道:“難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么?”

申懷這次沒有閉口不答,但也沒多做解釋,只說:“建陵的時候上面有弔橋和棧道,皇上命人拆除之後,通往元宮的路只有這一條。”

之前江凜已經聽劉用解釋過,此時沒有提出疑議,眾人也就都不再問了。

從洞口進去,拐了個彎之後,光亮逐漸消失,幾條船紛紛點了油燈照亮,但能照到的地方十分有限,眾人正聚精會神的看路,前面突然傳來夜裡發出的那種鬼氣森森的笑聲,開始還只隱約能聽到,過了一會,聲音在山洞裡回蕩起來,越發近了,簡直就像在他們耳邊發出來的,刺的人耳膜生疼。

在這麼狹小的地方,遇見這麼詭異的事,膽子小的人只覺得腦子都有些抽筋。

江凜帶來的人還好,劉大人手下的人登時就慌了,有人突然站起身,腳下的船開始搖來晃去,不一會就有好幾個人撲通撲通掉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裡。雖然會鳧水,但這裡河道太窄,水又出奇的深,再加上驚慌失措,幾個人撲騰幾下竟然沉下去了!

“都別亂動!”

江凜沉聲喝了一句,一甩手將船上的繩子往後扔了過去,後面船上的人立即將繩子扔下水,再順着繩子去下水救人。

眾人聞言都冷靜下來,不敢再隨意亂動,免得有更多的人掉進水裡。但下去救人的半天也沒上來,坐在船上拉繩子的人喊了幾聲,試着拉了幾下繩子,發現繩子一點重量都沒有。“糟了!老大,怎麼辦?”

江凜的目光後面看去,四條船上的人有小半都落了水,其中劉用的手下掉下去四個,他自己的人下去兩個救人也沒回來。

他是不相信有鬼混作祟的,再說眾人口中鬼魂就是他的親生母親。眼下這種情況,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使絆子。

想到陳皇后的目的,眼下這種情況不難理解,對方是要削減他的戰力,在他抵達元宮之後,利用他的職權開棺,再利用“鬼魂”將他滅口。

“再下去兩個人,把繩子拴在腰上,如果找不到人,立刻上來。”

“江凜的屬下中有兩個水性好的,聞言立即在腰上綁了繩子,一刻不敢耽誤就下了水。”

船上的人能感到繩子一直在動,不一會,下水的兩個人反身上來,說道:“大人,找不到人,水下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深。”

江凜皺着眉思索片刻,對船上剩下的那兩個劉用的手下說道:“你們兩個原路返回,去找劉大人幫忙,到這裡繼續搜索失蹤的人,我們繼續往前走。”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連忙答應,快速的反身往洞外退了出去。

方才那陣詭異的笑聲已經停了,江凜皺眉看着水面,覺得他那兩個手下不應該這麼輕易就丟了命,只是不知道這水下有什麼玄機。他看了一眼坐在船頭的申懷,問道:“繼續帶路吧。”

申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什麼特殊的反應,說道:“再往前轉兩道彎,就能出洞了。”

梁辰一邊給方才下水的人披衣裳一邊說道:“閣下真是坐得住?難道不害怕嗎?”

申懷聽了這話,神色終於微微有了變化,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不屑還是覺得好笑,說:“心裡有鬼的人才會還怕鬼。”

江凜和梁辰對視一眼,覺得他話裡有話。

這時,前方已經出現一點光亮,三條船前後出了洞口。

眾人現今只剩下八個人,重新分配了一下船隻,繼續往前走去,好在沒多遠就到了雲峰腳下,上岸之後,申懷指着一處地方說:“那裡有個山洞,可以歇腳。”

江凜正有此意,便吩咐人去撿些干樹枝,起碼要生火讓兩個手下將衣裳烤乾。

梁辰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公子,那鬼笑聲竟然大白天就出現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鬼,出來嚇唬人想必也不用非得趕時辰。”

梁辰聞言窘了一下,“也對。”

“悶葫蘆和海雲下水了,他們不會有事吧?”

江凜道:“直覺是追着人沒的。”

“追人?追劉用的人還是……追暗中動手的人?”

“都有可能。”

“那咱們怎麼辦?這一路八成一直有人暗中盯着咱們。”

“靜觀其變,無論如何都是要上去。”

梁辰聞言仰頭看了看山壁,皺了皺眉。“道中間不會還有什麼埋伏吧?要不然屬下先上去看看。”

“不必,這種山壁想要做埋伏沒那麼容易。”

洞里的火已經燃起來了,八個人圍着火堆坐着,申懷道:“江大人盡可以帶着屬下上去,小人就在此處等着,待你們下來,再一道回去。”

此時在場的,除了他,剩下的全是江凜等人,申懷頓了頓,突然問道:“江大人真要開棺?”

江凜當然不會開棺,他又不需要看屍骨,相看屍骨的是陳皇后。正如卿如許所猜測的,陳皇后是想通過屍骨確認她母親是否生育過。

但申懷這麼問,就很值得探究了:“閣下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