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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姨娘一聽就炸了,尖尖的指甲幾乎指到文嬤嬤鼻子上去:“哼,你是什麼東西,榮國公府的事情輪得到你來管!”

榮國公夫人聞言立即喝道:“溫氏,你好大的膽子!文嬤嬤是我專門請來為我調養身體的貴客,豈容你在這裡放肆!”

貴客?溫姨娘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榮國公夫人面色雖然蠟黃,卻根本沒有她下午來的時候看見的那般嚴重,離病入膏肓也遠着呢,頓時皺起眉頭!“你這個賤人,是要故意栽贓我!”

榮國公夫人上前“啪啪”給了她兩巴掌:“叫你出言不遜!來人,給我搜她的身,看看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紫英聞言,便讓那幾個婆子拽住溫姨娘,她在溫姨娘的袖袋和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個小紙包來,但裡面已經只剩下零星的粉末,顯然裡面的東西已經用了。“咦?只是什麼?”

溫姨娘頓時瞪大眼睛,那是什麼東西,她懷裡怎麼會有個小紙包?

文嬤嬤的目光環顧四周,看向屋裡的小茶壺,說道:“難道她是在茶里下了毒?”

溫姨娘聞言頓時尖叫起來:“哪裡來的刁奴,敢誣陷我!”

“還敢亂說話!”榮國公夫人上前又是“啪啪”兩個巴掌,簡直太解氣了!

紫英將茶壺遞給文嬤嬤,說道:“嬤嬤懂醫理,可否能看出這茶里有沒有問題?”

文嬤嬤結果茶壺,聞了聞,說:“這裡面應該是被放了砒/霜。”

“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

榮國公夫人走到溫氏跟前:“你平日里在府中作耗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要毒殺我!”

“什麼毒殺?我沒有!”

榮國公夫人喝道:“證據確鑿,你還敢抵賴?!來人,把她給我綁了,拉倒院子里杖斃!”

溫姨娘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她聽到了什麼?這個惡婦居然要杖斃她!

可她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四五個婆子堵了嘴,聯手拖了出去,沒再給她半點防抗的機會!

楊家家風嚴整,文嬤嬤最見不得妾室猖狂,見溫姨娘被拖出去,她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說道:“夫人對府里的妾室也太縱容了,竟然能做出行兇殺害主母的事來。”

文嬤嬤的話讓榮國公夫人又慚愧又欣慰。

慚愧的是她這麼多年都白活了,較着勁兒不讓娘家人插手,自己卻被林盛遠作耗的半生糟爛。但她又同時欣慰今日的安排如此順利,有文嬤嬤見證溫姨娘的“毒殺”,林盛遠就算再怎麼翻臉,也奈何不了她。

當然,那包砒/霜是她早就下到茶壺裡的,而藥包也是方才紫英在溫姨娘被棒打撕扯的時候塞進她懷裡的。她聽着外面溫姨娘的掙扎,面上做足了凄苦的神情,說:“文嬤嬤說的沒錯,這些年的確是我太過縱容,才助長了她的野心。”

“野心?”文嬤嬤臉上的皺紋微微抖動,“一個妾,難道還想扶正?”

榮國公夫人聽着外面溫姨娘發出的“嗚嗚”聲,心中暢快急了,說:“她一個妾室,再得寵也無法扶正,所以她一直盼着我死了。沒有我,像國公爺這麼個只剩下一個頭銜的人,誰會來給他做填房?她溫姨娘不就能憑着國公爺對她的寵愛掌控國公府了么。”

文嬤嬤的面容立即凝固了,簡直被溫姨娘的無恥和異想天開給征服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往下說才好,呆了片刻,才道:“竟然有這種事?”

榮國公夫人想到這些年的日子心酸不已,不用故意擠,眼淚就一串串往下掉,最後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文嬤嬤嘆了一聲,如何能不知道榮國公夫人為何一直忍氣吞聲,還不是為了她的兩個孩子,她是在等着長子林奕襲爵,否則,林奕那個不着調的東西,若連爵位都沒有,將來有誰家肯與他家結親,這輩子怕是完了。

外面溫姨娘的聲音已經弱了下去,片刻,紫英進來稟告道:“夫人,溫姨娘已經沒氣了。”

榮國公夫人用帕子擦了滿臉的淚,長出了一口氣,這個賤人終於死了!“她做出這樣的事,又沒有子嗣,也入不了我們國公府的墳,就找個地方給她埋了吧。”

“是,夫人!”紫英簡直要笑出來了,但文嬤嬤還在這裡,她趕緊轉過身出去辦事了。

還找什麼地方,直接破席子一卷,扔到山上喂狼!

………………

人定時分,榮國公剛從狂蜂浪蝶中脫身,喝的七八分醉,身上還帶着一股瀟洒的恣意勁兒,“嗝……”

他重重打了個酒嗝,順腳走進溫姨娘的院子,卻發現珍珠簾櫳之後,華美的樓閣之中,根本就沒有溫姨娘的影子,“人呢?”平日只要他一回府,溫姨娘必定要撲上來遞湯遞帕子,溫柔小意的,將他伺候的舒適服帖,怎麼今日連影子都沒見到?

“來人!來人!”

一個婆子聽見他的喊聲,連忙披了衣服從房裡出來:“哎喲,國公爺,這麼晚了,您剛回府?溫姨娘去城外莊子里探望夫人去了!您怎麼忘了?”

“我回沒回府!你們都不知道?!”榮國公一瞪眼,溫姨娘不在家,這幫狗東西連他在不在家都不知道!他一腳踹在那婆子身上:“滾!”

“哎喲!”那婆子一聲痛呼,倒在地上揉着被踹的地方疼呲牙咧嘴,見榮國公里倒歪斜的進了溫姨娘的屋子,狠狠啐了一口:“呸!”

榮國公摸黑進了屋子,撥拉桌上的茶壺灌了口涼茶,嘴裡嘀咕着:“去莊子看那惡婦做什麼!多此一舉!來人……去吧溫姨娘給我找回來……”說著,一頭栽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

碧雲天,黃葉地。

中秋節一過,一天比一天涼爽,天空越發遙不可及的高遠,空氣倒是十足的新鮮,使得卿如許心裡邊一直沒散乾淨的悶氣也疏散了不少。

從阮先生那裡回到蘅蕪居,熊寶兒就過來回話,“姑娘,鴻仙樓那裡還是沒有人去換東西。”

卿如許有些失望,走到几案旁拿過紙筆,簡單勾勒了一下京城的地圖,思索道:“能存在鴻仙樓的物件,總不該是一件一點也不重要的東西。所以,這個女子取完東西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回家。從鴻仙樓往東,有不少大戶人家。她一個婦人,卻衣着鮮亮,穿着鵝黃這樣嬌嫩的顏色,樣式也是如今京城中最流行的樣式,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太太,要麼是哪家年輕的奶奶,要麼就是妾。”

熊寶兒瞪大眼睛:“姑娘,這麼點線索,您怎麼能想到這麼多東西……”按她看來,這麼點線索,就是能靠憑空想象了!

“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那藥方放在自己手裡總歸比較穩妥,暫時也惹不出什麼大麻煩,可在別人手裡,總擔憂會節外生枝。”

熊寶兒苦惱道:“那……到底是哪家年輕的奶奶還是妾室呢?”

卿如許沉吟下來,開口道:“據咱們所知曉的線索,拿走藥方的女子是個婦人,家境富裕,而且來鴻仙樓取東西的時候掩人耳目,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又不知道盒子里的東西拿錯了,而且,過了這麼多天都沒到鴻仙樓去調換,所以我們只做最簡單的猜測的話……她既不是取自己的東西,也不是替別人取物,最大的可能,是她偶然得到了這張字據,所以打着窺探旁人隱秘的心思,偷偷過來取走了這件東西。”

蘭舟在一旁倒吸一口涼氣:“大戶人家的奶奶,恐怕沒這麼大的膽子!這麼不知深淺的,還有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很有可能是個小妾?”

拾舟在一旁道:“可是,這種重要的東西,恐怕也很難讓妾室摸到手裡去吧?”

卿如許微微張開櫻唇,咬住筆桿,猜測道:“那……如果是個寵妾呢?”

拾舟瞪大眼睛:“額……那好像還真有可能……”

蘭州又說:“能摸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的小妾,恐怕不是一般受寵了。”

“既然如此,咱們就可以一家一家排查了。”熊寶兒拔下頭頂的一根發簪,指着京城東邊的幾個大戶人家,念叨出來:“安國公府宋家是姑娘的舅舅家就不說了,這邊還有宣平侯府薛家,慧妃的娘家秦家,榮國公府林家,也實在是不少呢……”

卿如許看着這幾戶人家,說道:“宋家就不用說了,直接排除掉。宣平侯府里,宣平候沒有妾室,二房三房雖有妾室,但永平郡主管着全府上下,家風嚴謹,沒有小妾作耗爬到正妻頭上去,敢稱一個‘受寵’。而且薛小侯爺這一輩的兄弟們都還未娶妻,所以府里也沒有年輕的奶奶,所以他家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掉了。”

“秦家是慧妃娘娘的娘家,因皇上對貪戀美色之事十分反感,所以秦家在這方面比較謹慎,妾室都很安分,而他家的幾位奶奶,因為秦嗣遠被貶官的事情,最近十分低調,輕易不出門。”

卿如許的手指落在榮國公府上,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