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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后回了正陽宮,便聽說了兒子被昭仁帝叫去考校功課,隨即大怒的消息。她心中顫顫,想要前去看看兒子,卻又住了腳。

皇上說了,琝兒讀不好書,就不能見自己,自己這時候去,無疑是火上澆油。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目沉吟了許久,才睜眼問綺真:“那個寧婕妤,最近如何?”

寧婕妤?綺真反應了一下才想起是誰。“四年前,她突然受皇上寵幸,專寵數日,懷上一女,皇上賜名宜夢,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寧婕妤的姝雨齋。寧婕妤主動去尋過幾次皇上,但皇上都未曾召見。之後便徹底被遺忘了,想必過的並不好。”

“四年前……當時本宮只以為皇上只是心血來潮,果然,專寵數日之後,皇上便覺索然無味,棄若敝履。可現在想想,卻不是那麼回事。”

四年前,正是昭仁帝在冷宮見到劉廢后的時候。

綺真細思道:“娘娘這麼一說,這個寧婕妤的眉眼間,似乎有廢后的影子……”

陳皇后猜測,那時候劉廢后身在冷宮,皇上不好時常光明正大的去找她,見了寧婕妤便動了心思,所以,她想試一試,這個寧婕妤可否再一次打動皇上,今日聽說兒子被訓斥,她有些慌了,病急亂投醫,“安排她,晚些時候去見皇上。”

綺真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陳皇后的用意,道:“只怕皇上不肯召見。”

“她的女兒比重華公主沒大多少,這命卻差的遠了,本宮給她這個機會翻身,讓她自己去想辦法。若是不成,也與本宮無干。”

這種小角色,如果能用自然是好,如果不能用,死不足惜。

“是……”

天色漸晚,昭仁帝還在批閱奏章,楊德安勸了幾次沒用,只好讓人去給皇上頓了滋補的湯水來。

只是宮人端着湯水走到半路,卻被寧婕妤給劫了下來。

寧佳兒來到殿外,被守在店門外的內侍攔下:“未得皇上召見,寧婕妤不得擅入。”

“還請通報一聲,皇上未必不肯見我。”

內侍皺了皺眉,猶豫片刻還是通報了一聲。

昭仁帝想了片刻,才想起這個寧婕妤是誰,想到她還生了一個女兒,只在出生時看了一眼,之後便在沒見過,思及此,心下感念,便放下手中的奏章,“叫她進來吧。”

內侍聽了吩咐便放了寧佳兒入內。

寧佳兒入殿,只看了一眼便盈盈拜下,一頭如瀑青絲只用一條絲帶鬆鬆綁着,垂在身側,她輕聲道:“臣妾見過皇上。”

她受盛寵雖然不長,但她隱約感覺到自己被寵幸似乎與另一個女子有關,因為昭仁帝常常看着她的身形和青絲出神。她知道自己所受寵愛總有一天會失去,於是將生命中所有的期待都放在腹中胎兒上,結果最後生下來卻只是個女兒。

她如何能甘心呢?

昭仁帝本來心中存着一絲憐惜,可他冷眼看着殿下恭敬跪拜,卻極力模仿劉昭奕姿態的女子,心下不禁嘲諷,只覺得這樣的姿態沾染了心機讓人厭惡。

“你來做什麼?”

寧佳兒低垂着頭,慢慢上前幾步:“臣妾久未見皇上,心中思念……”

“住口!下去!”

寧佳兒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昭仁帝,她準備好的話都還沒說么,怎麼就……“皇上,請容臣妾把話說完……”

昭仁帝卻已經失去了耐心:“其他的話都不必說,你只說是誰讓你來的。”

“並沒有人……”

她話沒說完,昭仁帝便道:“來人,將她拉去掖庭!”

掖庭,是宮中最低賤之人彙集之處,亦是犯錯宮人的去處,一旦進去,便再無回天之力。

寧佳兒頓時如墜冰窟,連忙說道:“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讓臣妾來此,臣妾不敢不從……”

前一句是真的,後一句是為了保命。

昭仁帝冷哼一聲,“滾下去,別讓朕再看到你!”

………………

太后的賞賜已經盡數收在了卿如許的嫁妝單子身上,她左看右看,件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雖然名義上是因為她屢次救了公主,但她還是禁不住懷疑太后是對江凜的身份已經知曉。

太后是什麼人,那可是先皇時,在後宮爭奪中斗敗了所有嬪妃,最終獲得勝利,並將自己的兒子送上皇位的女人。會是簡單的角色么?

何況,她親自將敬憫皇貴妃的兒子託付給父親,自然也會時時留意父親的動靜,江凜進京之後處處顯眼,又與父親走的這般近,怎麼會不引起太后娘娘的注意呢。可她既沒有詢問,也沒有阻止,還在她們大婚之前送來了賀禮……

這可真是耐人尋味啊!

“姑娘,發什麼愣呢,時辰不早,趕緊換了衣裳,進宮謝恩吧。”

卿如許合上嫁妝單子,起身讓蘭舟幫自己更衣。太后娘娘送了賀禮,她自然是要進宮謝恩的。

………………

長壽宮的玉石欄杆外春花開遍,卿如許從殿中謝恩出來,站在高出放眼望去,大安宮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廡殿氣勢恢宏,廣殿樓閣之中,來往宮人絡繹不覺。

她緩步往晴華宮的方向行去,打算順便去看看含元公主和冷凌郁,一邊細細琢磨着太后娘娘的態度。前世作為一個聾子,並非沒有一點用處,至少她在絕對安靜的環境中,培養出了絕對的耐心跟細心,還有觀察力。然而她在太后臉上竟是什麼也看不出。

“唉。”她嘆了一聲,不愧是這天下最厲害的女人。

“啪!”

正想着,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引起了卿如許的注意,她快走幾步往前面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只見幾個宮人站在前面的宮道上,一個宮女捂着臉頰低着頭,應該是剛剛被甩耳光的人。“我不是有意的……”

一旁的小內侍似乎與這宮女關係不錯,憤然道:“你不要太過分了,是你先撞的吟光,卻反過來教訓人!”

“嘁。”打人的宮女嗤笑一聲,“你可知我手上拿着的是何物?這是慧妃娘娘特意讓人去宮外採買的胭脂,撞壞了你賠的起嗎!所以,我這是替慧妃娘娘教訓她,不對嗎?”

看着那宮女狗仗人勢的跋扈模樣,卿如許莫名覺得不痛快,可這是宮裡,不該輕易得罪人才好,怎麼辦,要不要給她一個教訓?

卿如許眼睛一轉,便朝她們走了過去,哼,不講理是吧,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不講理!

那宮女見吟光二人沒有再反抗,得意的看了她們一眼便準備離開,卿如許看準時機走了過去,剛碰到她便摔倒在地!“哎呀!”

“姑娘,你沒事吧!”拾舟和寶兒連忙上前扶她。

卿如許站起身怒目看着那宮女:“我身上穿的,是太后娘娘親賜的凌雲緞裁製的衣裳,你撞了我弄髒了我的衣裳,你說,你想怎麼賠?”

那宮女一聽就急了:“我只是輕輕挨了一下你而已,分明是你自己摔的!”

“你這麼說,是我誣陷你了?”卿如許微微抬起下巴,目中含着不屑:“誰有那閑工夫誣陷你,你可知我這衣裳價值幾何,又是太后娘娘親賜,得罪了她老人家,你開罪的起么!”

“你……那你想怎麼樣!”宮女見她的打扮,又說是太后娘娘的賞賜,便知是哪家的貴女,頓時不敢再囂張。

“你叫什麼名字?”

宮女遲疑道:“奴婢隨月。”

“隨月,哼,我可記住你了!”

隨月聞言,不敢吭聲。

卿如許道:“看你也沒這個本事擔當,這樣吧,你讓我扇一巴掌,讓我解了氣,便就兩清了!”她瞄着那宮女,“不過,我這手可嬌貴着呢,那邊的宮女,你來替我教訓她!”

吟光被點名,愣了一下,遲疑着不敢上前。

隨月不忿的看着卿如許,似乎明白了她是要給吟光出頭,恨恨道:“我可是惠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姑娘是貴人,卻也貴不過宮裡的主子!難道真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宮女,得罪慧妃娘娘嗎?”

“哼,你衝撞了我,我教訓你是理所當然,難不成慧妃娘娘肯為了你一個小宮女,而與我交惡嗎?”

吟光頓時無話可說,看向吟光,彷彿吟光若是出手,便要撕了她一般。面對宮女狠厲的盛情,膽怯的吟光還是不敢出手。

卿如許揚眉說道:“沒事,有我在,儘管動手,我看她敢不從?!”

在她的寬慰下,吟光伸出手,狠狠的甩過去一巴掌,聲音清脆響亮!

隨月吃痛,悶哼了一聲,“你們……你們給我等着!”她捂着通紅的臉瞪着他們憤恨離去。

這廂吟光二人雖然後怕,心裡卻是痛快,“貴人可是卿家大姑娘?方才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盡。”

卿如許笑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貴人穿着凌雲緞入宮拜謝太后,自然就是卿大姑娘無疑。”

卿如許沒想到她還挺機靈,便點點頭:“我見那個隨月似乎是有意為難你?”

吟光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方便多說。

卿如許便說道:“我此時要去晴華宮拜見含元公主殿下,只是不太熟悉路,你幫我引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