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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馬兒突然顫了一下,周歡神色大變,下意識的抓緊了韁繩。

“怎麼了?”

她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在顫抖。

這不怪她,前世有過一次騎馬的經歷,遭柳氏暗算險些葬身馬蹄。

剛剛她能面無他色的上馬,不過是平着一股不想在墨涼麵前出醜的意念,實則膽戰心驚。

啟風眠察覺到她的害怕,安慰的說道:“別怕我馬術尚可。”

周歡稍稍安心了些,抬頭髮現不止是他們這一匹,別的馬也焦躁不安,甚至有的需要人拉緊了韁繩,才會勉強朝前走幾步。

為首的墨涼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挑了兩個身材矯健的人去前方探查,還沒走幾步,兩人就嚇得神色慘白。

就在河道激流處,盤亘了數條蛇,五顏六色的,最粗的跟人的大腿差不多粗。

其中一個膽大的朝前踏了一大步,冰冷的河流有了一絲溫度,他眼尖的瞧見蛇群在的地方半空,升着裊裊煙霧。

他心下瞭然,慢悠悠的朝原路返回。

“回主子前面是股溫泉眼,有很多毒蛇在上面盤亘。”

墨涼朝那邊眺望了一眼,皺起了眉梢。

沿着水邊兒走,不僅是條去西域最快的路,也能最大限度的遮掩掉氣味,防止後面的人追來,這若是改回管道,或者小道怕是更危險。

就在他猶豫的當口,啟風眠啟唇:“從這兒走驚動了蛇群,會死很多人,後面的追兵若是找到,定會猜出你們是沿水路的。”

他這一句說的有理有據,傳到墨涼耳朵里卻變了味,當即下令:“咱們繼續前進!”

話一出口,眾人都變了臉色。

即便大家沒有國師預言的能力,憑常識也知道會死人。

但墨涼聽不進勸,滿心想着要和啟風眠對着干,不能給他得意的機會。

啟風眠嘆了口氣,湊到周歡耳邊,嘀咕道:“待會兒你抓緊了韁繩千萬別鬆手,這初春的蛇肚子餓的很,兇猛異常,若是鬆手掉下去,沒人能救得了你。”

周歡也跟着緊張起來,“我會的。”

啟風眠夾緊馬肚,馬兒不甘的打了個噴嚏,甩着腦袋試圖反抗,卻拗不過馬上的人,只得四腳發顫的朝前走。

待周歡看清了所說的蛇群時,渾身發涼,手裡的韁繩像是豆腐似的,一捏就碎,她連抓都心驚膽戰。

啟風眠突然拉緊了韁繩,身下的馬立時前蹄踏起,嘶叫了一聲。

本來就因着馬的靠近,有蘇醒跡象的蛇群,瞬間扭動起來,如同群魔亂舞朝眾人撲了過來。

周歡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趕忙抓緊了韁繩。

一直監視他們的幾個人,這時也受到了驚嚇,在愣的幾秒里,啟風眠架馬跑入了嚇得的森林中。

“快追!”

墨涼反應的最快,駕馬緊追不捨。

殊不知在他剛走,身後的隊伍就已潰不成軍,很多馬將人踹下去,兀自跑掉了。

但等他意識到了,也沒法兒回頭,只能硬着頭皮追。

啟風眠沒有武功,但馬術一流,即便是頭剛見的生馬,在他的操控下也萬分聽話,靈活的穿梭在森林中。

周歡緊張的朝後看了一眼,發現墨涼快追上來了,趕忙喊道:“再快點兒,墨涼追來了。”

啟風眠觀察了眼四周,一個急轉朝左側跑去。

一路哪兒最難走,他就往哪兒跑,一時間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與此同時,銀月在兩隻貓的帶領下,也慢慢朝先前離開的水路靠近。

“主子,沒想到這貓也跟狗一樣,能尋味找人。”

凌風打從剛在遺棄的馬車周圍發現兩後,就對它們稀奇的很。

雖說長的都很好看,但大的攻擊力十足,若不是主子出來,差點兒要跳起來跟他們打。

銀月平日里沒少欺負糰子,即便母親就在跟前,它仍舊不時往後看銀月。

那可憐的眼神,換誰心裡都暖化了。

銀月卻是面無表情的將它抱起來,低聲說道:“看母貓的樣子,咱們怕是快和他們撞到了,不然不會擺出狩獵的姿態。”

凌風點頭又搖頭,“我就不懂了,這貓莫不是要成精了,竟能聽懂人話,你瞧它還扭頭看你。”

湯圓晃了晃胖胖的大圓臉,加快了腳步。

“應該就在前面。”

懷裡的糰子比巴掌稍大一點,銀月右手將它深埋在懷中,騰出的手則抓緊了韁繩,猛然提速。

心中的希冀是連他都沒有覺察的,藏於面具下的臉。也因盼着的那個人,而浮現緊張之色。

這若是被凌風瞧見了,定會唏噓不已,堂堂的冷麵王爺,竟也有為人牽掛的時候。

周歡突然打了個噴嚏,她胡亂摸了摸鼻子,朝後探了個頭,正巧撞上飛來的箭矢。

“小心!他在射箭!”

周歡朝後一縮脖子,箭矢擦着她臉頰飛過。

臉上火辣辣的,證明剛才的一幕不是錯覺。

幸虧銀月教了她點兒三腳貓功夫,不然她此刻得腦門兒插着一支箭,再度奔赴黃泉。

啟風眠突然來了個大旋轉,將馬頭調回頭,與他相對。

正在拉弓的墨涼愣了一下,也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猛然提速,朝墨涼直直衝了過去。

周歡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眼睜睜的看着墨涼朝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快撞上的時候,墨涼微微側身勉強躲過了,身下的馬卻因為受到驚嚇,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栽倒。

周歡心有餘悸的朝後看了一眼,發現墨涼再追的時候四速度就慢了很多,身下的馬不知道是不是在剛才躲的時候崴着腳了,走路姿勢怪怪的。

“你剛剛衝上去是料定他會躲開嗎?”

問出了心理的疑問,她又回頭嚴密的注視着墨涼。

啟風眠輕笑一聲,低聲說道:“我不知道,純粹是靠賭,畢竟繼續跑就是被靶子射,若是嚇他一下,估摸着會對他造成心理負擔,下次再拉弓命中率就會下降。”

周歡嘴唇動了動,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沒想到國師大人也有成為賭徒的一日。”

“看來我運氣不錯,若不怕天譴去賭坊賭賭,下半輩子就不愁了。”啟風眠難得幽默一次,雙眸泛着瑩潤的光。

誰知道就在他身後,某人又再度拉弓,冰冷且鋒利的箭頭對準了他的腦門兒。

唰的一聲,箭矢撕破空氣朝他撲了過去。

來自心底的恐懼,不禁讓啟風眠微微側身去看,也正是這一瞬的側身,救了他一命。

啟風眠趕忙按下周歡的腦袋一併躲過了攻擊,還沒解釋,身子一僵,腹部的疼痛瞬間朝四周蔓延。

他即便不低頭看,也知道自己中箭了。

“好險。”周歡劫後餘生的嘆了口氣。

啟風眠微微勾唇,柔聲說道:“是啊,好險。”

他拉緊韁繩,指引千里馬跑回了先前的水路。

這裡早已一片狼藉,除了肉眼可見的血外,卻什麼也沒有,連預想中的屍體都沒有。

周歡奇怪的朝泉眼看去,卻在轉頭時被人遮住了雙眼。

“別看。”啟風眠在她耳畔低呼一聲。

就在先前蛇群休息的地方,一條大蟒蛇張開巨嘴,吞食着一個掉了眼珠,臉色發紫的男人。

它身旁的一條巨蟒虎視眈眈的看着,就在大蟒蛇吞完屍體後,突然上前將它死死纏住,張開巨口將它吞入腹中。

出現這一幕的不止它這一條,幾乎所有的蛇都在自相殘殺。

只有少數部分的小蛇躲在遠處,被周歡他們驚動後,快如閃電的飛速襲去。

好在啟風眠早有準備,在他的引導下,千里馬跑的飛快,眨眼的功夫就把它們甩到腦後。

直到安全了,啟風眠才讓她睜眼。

周歡看了眼四周,疑惑的說道:“你是打算按原路返回嗎?”

他們已經走了一天的行程,真要原路返回,馬也會吃不消的。

啟風眠不知何時額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將秀髮黏在上面,有種蕭瑟蓮花的疲憊,他扯動嘴唇,想開口,聲音卻宛若蚊吟。

“不是……”

話還沒說話,他朝後仰倒,栽下了馬。

“國師!”

周歡焦急的喊了一聲,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扯緊韁繩,迫使馬停下。

她跳下馬還沒站穩,便便啟風眠跑了過去。

不知何時,啟風眠背上插了一箭,傷口還在冒着血。

啟風眠面無血色的緊閉雙眼,本就是個蓮花般兒的人,此刻更像了。

“你別嚇我。”

她慌張的看向四處,想尋找能止血的葯。

但冬日去哪兒找葯?

周歡不禁急出了淚花,卻拚命的止住了,心下想道哭要是有用,淚流幹了她也不介意。

她猶豫了一下,架着他一個胳膊朝馬走了過去。

還不知道墨涼被蛇攔下沒,要是再不動身,鐵定會被追到。

打定了主意,把啟風眠扶上馬後,她也戰戰兢兢的上了馬,憑着前世的記憶,生疏的操縱它前行。

但她再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能讓自己在短時間內讓馬術變得技藝精湛。

很快耳後就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一聲聲敲擊着心臟。

周歡後怕的回頭,正巧撞上了墨涼猩紅的雙眸。